第一章 淫蛊再出_剑起云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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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淫蛊再出

  虽因吴羽及时来援,解了韩彩蝶迫在眉睫之患,但吴羽武功实输武裳盈两筹,先前靠两女相助再加上铁链始终持主动,才能压制武裳盈鬼神莫测的剑法。洄傢魡潞:щщщ.ъāńzんùòм这一下被武裳盈牵着鼻子走,虽说吴羽两炼一拉一缠,迫住武裳盈长剑,另外三炼拐个弯,飞袭武裳盈三处大,心下却着实戒惧,护在胸前的左拳微微晃动。

  若武裳盈这一记是围魏救赵之策,意在吴羽本身,左拳亦有铁手套保护,该可挡她几招,只是主客易位,接下来的战况就不是那么理想。

  但他没有想到武裳盈长剑轻振,竟是以力硬迫,逼开他铁链勾拉纠缠,身形挪移之间避开另外三条铁链进袭,人随剑走,硬攻入韩彩蝶身畔,竟是打定主意,就算硬挨吴羽两炼,也要先将韩彩蝶毙于剑下!

  这一下狠辣大出吴羽意料之外,心有旁骛,力道自然难以集中。说时迟那时快,已来不及护住心胆皆落的韩彩蝶,另一边的简若芸更是鞭长莫及;手上已来不及,铁链虽急攻武裳盈后心,吴羽却也清楚对方既下决定;一着之失,自己再难回天!心念电转,已知武裳盈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铁链终属长兵器,无论吴羽以指运炼,令铁链多了三分灵巧,终有长兵器的弱点,一旦被迫入近战便难以回救。吴羽左手握拳始终护在胸口,又与右手一般戴着铁制手套,摆明就是右攻左守,以解决这一问题。

  就算武裳盈对自己的武功再有自信,终是第一次与吴羽对阵,好不容易才抓住这稍纵即逝的良机。与其硬迫吴羽尚不知有何玄机的左拳,赌上五分把握彻底打掉这最不知底细的对手,不如全力一击,选择有八成机会的可能性,先解决实力已然见底的韩彩蝶为要。

  宁可细水长流、逼成久战,也要一点一点地确实削弱对手战力,如此不急不躁、深沉稳妥的打法正是老江湖的攻守风格。吴羽心下暗叹,不幸中的大幸是姬梦盈不在这里,否则突破点必然变成她。

  在逼命交关之际,突地一抹剑影如流水般似慢实快地渗入战圈,惊惧未定的韩彩蝶听得一声长长金铁交击,只觉眼前一花,一条身影瞬息间护在身前,竟迫得武裳盈身形倒飞而回。可那被迫退回的身形却潇洒轻巧地避开吴羽铁链,长剑流转仍是一派轻松。

  “总算等到你了,卫师妹。”

  嘴角浮起一丝微笑,雍容华贵的气息扑面而来,看武裳盈的神气,一点不像才刚从来人手中受挫,反而像是深宫中的六宫之主,好整以暇地看着旁人耍猴戏般,一派气定神闲,就算多加个对手也在料算之中。

  反倒是护在韩彩蝶身前的卫纤如一如往常的黑衣蒙面,与上栖兰山庄之时没什么分别,一点看不出面上伤痕究竟好了没有。

  “怎么?还不肯把面巾卸下,让姐姐看看,你辛辛苦苦上栖兰山庄,究竟是治疗好了没有?”

  也难怪武裳盈高兴。虽说卫纤如本身剑法内力皆不如自己,但当日登天阶欲死还生的连番血战,令她的剑法中多了一往无前的铁血杀机,气势未展时还不觉得,一旦气势铺开便连自己也不免受到影响。

  最好的证明是,以武裳盈的修为,简韩二女本难以在她眼下遁形,可今日一上栖兰山庄却受卫纤如气势屏蔽,事前竟对二女的存在全无所觉,直到跟吴羽对上还差点被两女伏击一把,才让吴羽争得主动之势,否则以两边差距,三人岂能撑得了这么多招?

  眼下虽说多加个对手,表面上看来众寡悬殊之势更甚,但对武裳盈而言,眼前究竟是三人还是四人,对她的优势根本没有影响。

  卫纤如若隐在暗中俟机而动,对她确实是巨大威胁;一旦摆到明面便成死物,威胁虽然仍在,却少了出其不意的危险性。

  “很可惜吧?姐姐我竟然到了这里。”

  虽说眼前卫纤如气势仍在,但武裳盈可感觉到其中一抹挣扎,嘴角笑意愈盛,雍容间似有股戻气蠢蠢欲动。

  “你原先瞒着简师妹在这儿的消息,人跑到栖兰山庄,多半是希望姐姐放弃此处,去威天盟寻语涵。以威天盟的实力,姐姐清理了语涵,多半姬平意还浑无所觉,这样就算牺牲语涵,总还保得住简师妹这边……嗯嗯不止,还有个韩师妹也是。只可惜你这杀一人、保一人的苦心孤诣,今儿个恐怕不灵验了。”

  见卫纤如身形虽仍稳立,落在地上的影子却微微颤动,武裳盈笑意更深,全心全意只注视卫纤如,连旁边的吴羽等人都不放在眼里,似乎这才是最美的风景。

  “以你的想法,吴羽和语涵都是姐姐必除之人,你既到栖兰山庄,为免被你掣肘,姐姐便该去威天盟……只可惜姐姐的行止若会被你料中,恐怕……你也不需要玩这杀一人、保一人的手段了吧!你说是不是啊,妹子?”

  看卫纤如长剑愈发难稳,武裳盈笑意愈浓。

  “妹子放心,待此处事了之后,姐姐接下来就会上威天盟,到时候我们姐妹比比脚程,若你先到威天盟,及时处理姐姐的事,姐姐便不需要大开杀戒?但若你来不及的话……那就对不起,语涵好歹是姐姐原本的继承人,就算破门情分犹在,黄泉路上自不能走得凄零孤独,丈夫、婆婆、小姑自然要一道上路的,其余人嘛……自然也不能落下,总要前呼后拥、以壮行色,如此才不落了本阁声威,你说是不是啊,妹子?”

  听武裳盈愈说愈是离谱,仿佛把自己这边全当成死人,惊魂甫定的韩彩蝶不由气恼。眼见护在身前的卫纤如身形虽不动,手中长剑微微颤抖已连自己都瞒不住,显然武裳盈这段言语对她是颇大的打击。

  她虽没想到向来温和亲厚的武裳盈会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但难掩任性。这么长时间与她相处,卫纤如该是清楚得很,与这般疯狂的阁主周旋也真难为她。

  与此同时,只听得不远处屋内仿佛掉落什么东西,叮当声响间又有喁喁细语传出,武裳盈也不多管。虽说简韩二女已然现身,照说卫纤如再无须以气势抑制自己的感觉,可不知为何她却没有收手,让武裳盈也难以察觉屋中之人的气息。

  其实也不难猜,与吴羽等人同来的还有邵雪芊、姬梦盈和辛婉怡,便会武也不高明到哪儿,只敢躲在屋里偷听,想必现在已惊得动弹不得,只待自己了结这边事后,等着挨自己的长剑。

  想到此处,武裳盈心下暗叫精彩。

  山下的岳敏宸所布既捉不着卫纤如的踪迹,自然没法发现武功犹胜一筹的自己,加上为了避岳敏宸的耳目加速练武,此处已是栖兰山庄深处,就算打翻了天,岳敏宸依旧无知。等自己杀光此处生人、扬长而去之后,也不知要过多久,岳敏宸才会发觉不对。

  光想到他那时候的表情,还有回禀夫明轩时,夫明轩的神态变化,武裳盈只气自己竟没办法亲眼见到。不过与之相较,现下眼前卫纤如面巾下的神情变化,才是她真正最想看到的风景。

  “可惜了你,几番筹谋都成画饼。”

  心叫可惜,看来辛婉怡号称有医国之手,却没把卫纤如的伤痕治好,才让她依旧以黑巾蒙面。即便以自己的灼灼目光仍看不清面巾之下的神情变化,实是美中不足。

  武裳盈笑得灿烂,依旧雍容华贵、气势堂皇,甚至还有空伸手指向卫纤如。

  “若换了你身后,本阁后人为你立传之时,该怎么形容你的努力?嗯嗯,大概会写什么‘卫大护法几番努力,功名富贵、一腔雄心,终究化为尘土’之类的吧?对此……卫师妹,你怎么想?”

  还没听得卫纤如的回应,武裳盈又开口。

  “那些事或许太远,换些近点的来说。妹子你虽苦心救人,但本阁之人除了姐姐之外,却没人体会你的努力、你的苦心。今儿个你什么人都来不及救,若是运气稍稍不好一点,姐姐说不定也要拿你正正阁规,到时候你的死讯传回去,好卫大护法你想想,本阁之人会为你难过,还是心下庆幸呢?恐怕……后者居多吧!”

  “我……早已经不在乎了……”

  好不容易迸出一句话,声音凄弱无力甚至连吴羽都忍不住回头看。虽看不穿卫纤如的面巾,可那声音着实令人大起怜惜之感。

  这还是云深阁铁面无私、冷面无情,无论门人、外人皆惧的大护法吗?那声音完全没有战场冲杀磨练出来的铁血英气,就算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花园扑蝶都会气喘吁吁的闺阁女儿家,声音只怕都比现在的卫纤如多几分气力。光听到这声音,连简若芸都难免芳心戚戚。

  “那……真是可惜了。”

  听卫纤如声音凄然欲泪,武裳盈心怀大畅。若非旁边还有个吴羽,换了只剩简韩二女,毫无顾忌之下只怕她已笑得花枝乱颤,连站都站不稳。

  “不过妹妹你也无须伤心,旁的不算,姐姐看来……简师妹似乎已经了解你的苦心,黄泉路上姐妹还可多聊聊……接下来就让姐姐再次看看,看卫师妹你杀一人、救一人后,那凄凉、自责却又无法自拔的表情,每次看都觉得想一看再看。好师妹,把面巾拿下来吧!让姐姐再看看你那表情,算是最后一次……”

  “废话真是多,口水多过茶。”

  吴羽摇头,硬是打断武裳盈的话头。

  若再让两姐妹聊下去,这一仗也不用打了若换个男人当对手,只怕早已看出,就算再多说几倍的话,卫纤如虽然更伤心,却没办法说得她心志崩溃、干脆举剑自尽,只是自己得意。这般无聊的话语争锋只有女人家最爱。

  “阁主不如干脆点,早点分个胜负,少逞口舌之利。”

  “韩师姐……你退开些。”

  听吴羽发话,卫纤如虽心下暗叹,这一日终还是到了,但她既然出手救了韩彩蝶,便已做下决定,绝无事到如今还退缩之理。

  心都伤成如此还顾忌什么?武裳盈杀心已炽,若想救自己在意之人,也只能赌在此击败武裳盈的一线生机。

  既是如此,眼下最重要的是使出全力与武裳盈一战。真要如此就必须先排除不稳定因素。屋中之人也还罢了,韩彩蝶心志已夺,即便留在战线也无法发挥实力。方才武裳盈选她作为突破口,现下两边撕破脸,武裳盈再无留手之理,接下来便是死战。

  虽说对战争认识并不深,但卫纤如也知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腹背受敌、无法专心一战乃是死忌。

  若身在腹心的自己人三心二意,便有通天之能也难挽腹背受敌之颓。所谓“攘外必先安内”便是因为这一点。现在的韩彩蝶心已惧、气已乱,就算武功再高,能发挥出来的不过一、二分,与其强留她在此应战,不如让她处于局外,反倒能让自己一方专心作战,无须另思。光看吴羽无言地对韩彩蝶点头,让后者虽目瞪口呆仍乖乖退出,便知他也是深知战学之人。

  “来吧,让本宫看看敢无理打断本宫的话,你吴羽究竟有什么本领、有什么依仗?”

  嘴角浮起一丝残酷,武裳盈美目狠盯吴羽。

  这人好大胆,竟敢打断自己的兴头,没有什么比在兴头上被打断更惹人厌了。

  今日便有卫纤如阻扰,这个无礼之人她也非杀不可。

  没想到换人再战,武裳盈压力却是大增。若非她剑法、功力已臻绝顶之境,即便连遇险招也只迫得她改采守势。虽说难以强攻得逞,要防得滴水不漏、令敌人难以寸进却是轻而易举。

  原本预料吴羽与简韩二女似阵非阵,该是自己前所未见的阵形,就和吴羽的铁链一般专门修来对付自己,是以武裳盈强攻韩彩蝶,一来以此诱出卫纤如,让她无法在暗中虎视耽耽,减轻自己压力;二来以她为突破口,瓦解吴羽这路手段。

  换了卫纤如上场,虽说无论武功剑法、气势心志,卫纤如都胜韩彩蝶不只一筹,但卫纤如到现在才下决心出手,先前绝无与吴羽等人切磋练习的机会,要融入阵形绝非一时半刻之事,而以自己的本领,在此之前胜负早分。

  没想到卫纤如一出手,铁血杀气扑天盖地冲来,硬是压下武裳盈堂堂皇者剑势。

  照说高手相争,气势、内力凝炼至极,绝无半点外泄,卫纤如这般打法耗力太多,非是绝顶高手手段。她本有不解,可交手不过数招,武裳盈便知自己失策!

  原本应付简韩二女之时,她仅以气势便可压得二女气势沮弱,十成功力最多使出六成。现在自己气势隐隐被压过一头,简若芸施展全力,这方面的优势顿时烟消云散,变成两边以真功夫硬拼。

  绝顶高手与一般高手之间的差距看似天差地远,若真说穿了也不过一线之隔,顶多是气势消长,又或制敌机先的差距。现下对手三人武功虽远不若自己,可一旦众人全力以赴,气势压不过人,吴羽的铁链又灵动幻化,令她无法寻出破绽以制敌机先,当真以实力硬耗,对人少的一方却是大为不利。

  更不用说卫纤如与吴简两人联手,明明没有事先演练过,打起来竟是配合得默契无双,比先前的战阵还要毫无破绽,一时迫得武裳盈只能以守为攻。

  更糟的是原本的战阵,吴羽攻守兼采,简韩二女守多于攻,若不是吴羽的铁链灵动至极,将她长剑牵托纠缠、威力大减,武裳盈实则还占上风。

  现在卫纤如入阵,战阵改以她主掌攻势,吴羽转而配合,而由简若芸守势相应,不只攻势加剧,还加上杀气侵迫,战力竟顿时大增!若非武裳盈武功真有高深造诣,只怕方才轻敌之间已然败北。

  若是换了平常,即便以一敌三,武裳盈也丝毫不惧,但眼前卫纤如杀气迫人,吴羽攻守有节,与她配合得恰到好处,这也还罢了,一旁的简若芸却双目发红,明明守势之剑,一双锐目只往自己身上要害处扫动,恨意高燃到她若打算以伤换伤,跟武裳盈拼个同归于尽也不让人诧异的地步。

  见她如此,武裳盈便知方才破阵的法子现在用不上了。若论武功,简若芸虽只胜韩彩蝶些许,若论心志却比她强悍不知多少。若非如此,当年武裳盈也不致于在暗算韩彩蝶之后还等了许多时间,才定下对付简若芸的计划。

  现在的简若芸虽守势为主,招招却如绵里藏针。若自己全心应对卫纤如的强攻和吴羽的诡异铁链,稍稍失了注意,只怕简若芸就要反守为攻,一剑狠狠地刺到自己身上。这股战意之强烈令武裳盈不得不分心以应,造成身陷颓势、一时难以反击。

  与简若芸相较之下,已缓过气并提剑在后掠阵,不知何时会突如其来地给自己一剑的韩彩蝶反而没有那般具威胁,即便如此,武裳盈难免打得心下微寒,一时难以突破。

  虽说武裳盈仍陷颓势,但在旁观的韩彩蝶看来,吴羽他们不算多占上风。武裳盈武功实在太高,长剑挥洒往往施展出令人难以想像的精练绝学,即便四女都曾修习云深阁剑法,看得出这些套路虽奇,仍万变不离其宗,可若非亲眼见到,难以想像本阁剑法竟有如斯变化!

  卫纤如还好些,毕竟当日登天阶一场血战,若还依平日所学一招一式使来,只怕尸骨早已成灰。当日虽战得满身伤痕,却也迫出不少临敌变化的妙招;简若芸却不由渐陷支绌。

  只不过先前的努力不是白费的,这等变化在云深阁之人眼中确实极尽其妙,但先前简韩二女与吴羽对练,吴羽对云深阁剑法所知亦非泛泛,加上他只思破而不思学,铁链纵横不受二女所授规限,武裳盈所使虽是出奇,他还勉强应付得来。

  牵一发动全身,武裳盈的攻招吴羽既能应付,卫纤如便无须思护着简若芸,专心攻招,自是威力更增,令武裳盈更难施展。

  几下攻招均难奏效,明知若强行攻取,简若芸和吴羽未必吃得消自己的强攻,但吴羽铁链诡异之处尚未见底,简若芸长剑施展间又隐隐有与敌偕亡的悍决之气,这雨人即使远不如自己,临死一击也未必好接,若因强攻造成自己受伤,就算一击毙了简若芸,接下来未必能应付吴羽和卫纤如。

  武裳盈不由咬牙,若她早知道换个卫纤如会造成如此窘况,方才不该手下留情!

  现在只能死守不失,看是对方杀悍气息了得,还是自己的吟松诀长力持久。

  连战数十合,武裳盈愈觉不妙。

  卫纤如气势虽盛,毕竟武功不若自己?简若芸便有拼死之心,但久战之后体力渐渐不支;吴羽那铁链却着实神出鬼没,尤其他一手五炼,虽说以指运炼力道难免不足,但变化灵巧甚至在自己长剑之上。若是两人相对,自然吴羽输面居多,可现在有卫纤如堂堂之剑敌住自己,吴羽的诡异家数愈发难敌。若换卫纤如与简韩二女联手,只怕早被武裳盈所败。

  知道以寡敌众最忌讳的一是失去主动,二是打成拖延之战,武裳盈长剑一挥迫开三人,却未紧接进击,而是深吸一口气,周身气流涌动,仿佛天地元气都向她身上集中,惊得卫纤如不由一声“不妙”与简若芸双剑联招便欲进迫,却被武裳盈的气势压得不进反退。

  两女都是云深阁高手,自然知道武裳盈打的是什么主意。

  这招“浩气归元”是云深阁心法之一,虽没有吟松诀高深,在云深阁里人人可以习练,但练到深处却有鬼神莫测之威。

  这心法脱胎自太极玄功,借天地气息入体,在短时间内提升自己功力,至少有数倍之多;但这招不是没有后遗症,时效一过便即脱力,一点气力也提不起来,而且提升的功力愈高,能撑的时间就愈短。以武裳盈的实力,这一招最多能撑得半刻,接下来至少一个时辰内没办法提气动手。

  因有这危险性,是以明知今日之战险绝,卫纤如等三女也没想到使用此招。

  以她们的武功就算用了“浩气归元”也未必能败武裳盈。若气力使尽,无法出手,反而成为拖累。

  但武裳盈的武功原就高出众人,只是受吴羽诡妙铁链所迫,又被卫纤如气势制压才无法大获全胜。她既使了这招,短时间内功力大进,以三人之力想对功力大增的武裳盈,拖上半刻是难上加难,想来她也知道此事才行险招,赌一赌在数招之内连毙三人。

  “不能让她用上全功,快!”

  见武裳盈连这招都用上了,显然有分生死之心,卫纤如咬牙喊出声。武裳盈既已做出决定,此时若自己还迟疑,便是白费两位师姐性命。

  知道危机迫在眉睫,简若芸一声娇叱,长剑已递了出去。不只是她,卫纤如与韩彩蝶的长剑也没慢上半点,三女均知“浩气归元”在施出之前须有一定时间调元聚气,若不趁此时打断她运功,待武裳盈功力运行既毕,在场众人都难逃生天,转眼间三剑便已刺到武裳盈身畔。

  只是简韩二女怎么也没想到,她们出手已快,却有人比她们更快。眼前一花,另一柄长剑仿佛从天而降,虽没有简若芸搏命一击的气势、没有卫纤如刚猛的铁血杀机,却是轻飘圆融,犹若御风而行,自武裳盈护身气劲的虚处滑入,后发先至,比二女还快了数分,竟与卫纤如的长剑一同递到武裳盈高耸的胸口。虽未触物却是叮当连响,跟武裳盈的护体气劲抵到一处。

  “是师侄你……”

  虽说在翔风堡时深居简出,从未与祝语涵打过照面,但祝语涵终是姬平意的夫人,隐在暗中时韩彩蝶早知道她的身份,她怎么也没想到祝语涵竟会在此时出手!

  虽说泪流满面,手中长剑却丝毫不见颤抖,若非她吟松诀功力虽浅,却与武裳盈内功系出同源,引开武裳盈几分气力,光靠卫纤如这一剑,恐怕对“浩气归元”已然运行的武裳盈根本没法造成任何影响。

  二女知时机难得,一身真力都运到剑上,打算跟武裳盈赌上这招,分个生死。

  见祝语涵突然出现,最惊讶的便是吴羽,不过他心思电转,一念之间便已清楚来由。

  虽说姬梦盈不像自己深谋远虑,有时候甚至有些鲁莽,与邵雪芊一般性子才会引简若芸来此,但她终不是真的笨蛋。若把祝语涵也引来,她与武裳盈之间的关系难以捉摸,是友是敌难分,吴羽准备对付武裳盈已竭尽全力,哪受得起另有风波?想来此事该与她无关。

  也不可能是姬平意打的主意。

  毕竟以他而言,最多知道范荣音的夫人与云深阁有关,对云深阁前代之事,其中的恩恩怨怨连个大概都不知道。就算姬平意想找人监视吴羽的一举一动,祝语涵也非他所属意的人选,毕竟威天盟里不是没有明眼人,吴羽样貌虽丑,对女人却颇有一套,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让堂堂盟主夫人亲身犯险。

  如此想来只有祝语涵自己的观察。就算一开始以为吴羽到栖兰山庄是被姬平意所逐,简若芸之所以跟来也不过是姬平意与范荣音间的条件交换,借以监视此人,但吴羽让姬梦盈来找自己写的那封信已足够启人疑窦,更不用说还有隐在暗中的韩彩蝶。

  吴羽把云深阁前代三位高手都聚在栖兰山庄,再联想到吴羽对自己似有若无的敌意,若还想不到其中有针对云深阁的诡谋,祝语涵真不配为武裳盈一手训练、在百年之后继承云深阁的徒弟。

  没想到自己努力谋算还是抵不过祝语涵的目光,看来自己小看云深阁的这些高手们。能在江湖中阅出名头果然不可能是愚鲁无智之人!吴羽心中暗叹,一双锐目却狠狠打量武裳盈周身。

  “浩气归元”的威力果然了得,竟将武裳盈护体气劲扩充数分,迫得他灵巧虽胜、威力终归不足的铁链根本探不进去。若无法在武裳盈对战四女中出现破绽,要击败武裳盈可真不容易呢!

  “语涵,连你也……”

  没想到连祝语涵都出手,武裳盈不由一惊。

  虽说她已打算在栖兰山庄之事了结后到威天盟做个解决,但祝语涵提早出现、出手决绝,一点犹豫都没有,若非对当年阴谋有所察觉,就是方才自己的言语除了卫纤如外,连她都听到了。

  仔细想想先前卫纤如的举动,武裳盈心有不甘,想来在屋中听到自己言语以致失手掉落物品、造成声响的该是祝语涵。若不是卫纤如害人,以她早臻顶峰的吟松诀功力,哪会发觉不出徒儿在旁偷听?

  这下可好,若对手是卫纤如与简韩二女,再加上吴羽,自己要胜或许得花一番气力,但仍十拿九稳,只看会否有人在旁人拼命掩护之下逃出生天,毕竟以她“浩气归元”全功,这些人都非她的对手,但加了个祝语涵,结果可就大大不同;祝语涵也学过吟松诀,若她单独一人对自己自无威胁,但若和这些人联手,她虽占优势,却不像先前稳胜算。

  “连你……也要叛师叛阁吗!”

  银牙微咬,武裳盈心下颇有不甘,美目狠狠地瞪了卫纤如一眼。

  若非卫纤如多事出来帮了韩彩蝶一把,又将祝语涵藏在屋里不让自己发觉,她早该奏凯而归,哪需要费这么多事?

  但眼下追究也没用了,现在只有获胜才是重点。

  “既是如此,本宫只有亲手清理门户。卫师妹你当日未出全力、未能处决孽徒,竟要本宫亲自出手,此事本宫若是轻放,阁规和本阁颜面何存?你们都使出全力吧,让本宫看看你们有多少本领胆敢如此!”

  出手打断师父“浩气归元”的运行,本以为可以分说几句,没想到师父却连说话的机会也不给自己,直接宣判死刑,还连师叔都搭上。自武裳盈出现之前便已在房内与卫纤如交谈,对当年的阴谋祝语涵原本不信,可看师父这等作为,丝毫没把姐妹之情放在心上,迫得祝语涵不得不信,否则也不会有胆出手。

  祝语涵心中虽痛却知生死大事,手中长剑真力丝毫不减,仍迫不进武裳盈身畔。

  没想到武裳盈虽被突来变故打乱心神,但她武功之高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即便心神微分,浩气归元竟自然运行,护体气劲之厚,四女纵然合力也迫不进去。

  这还是她未全功之时,四女虽暗叫不好,却只能运力于剑,赌一赌强行攻入的机会,谁教“浩气归元”心法是修为愈高、运功愈快,四女就算在此时运同一心法,也来不及在武裳盈全功之前动手。

  “今日,本宫就要清理门户!”

  一声娇叱,武裳盈功行将毕,四女只觉长剑所指突然塌陷,与长剑相拒之力由推变拉,一股吸力将四女长剑猛地拉过去!

  卫纤如武功为四女之首,祝语涵所修吟松诀虽未大成,但对同源功力有天然抗力,勉强还能稳住椿子?简韩二女却来不及应变,猛地向武裳盈撞过去,长剑却似在空中撞上什么隐形之物,招不成招,全然无从着力地向上弹去,好像水中鱼遇上暗流漩涡,一时无法控制自己,只能身不由己地向武裳盈冲过去。

  知道这是“浩气归元”修至巅峰、功成之时的自然反应,施招者身畔数尺之地都受其气劲影响,犹如自成气场。卫祝二女虽没想到武裳盈武功已到如此地步,却知危机就在眼前。

  四女联手都非武裳盈对手,一旦被她利用这机会一举狙杀,以她功力之高,简韩二女便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接下来两人更非她对手。但此刻两女勉强稳住自己已是极限,再没机会出手救人。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简韩二女就要扑到武裳盈身前,也不知会挨上一剑还是一掌的当儿,突地金铁交触声堪堪响起,已站身不稳的简韩二女一变来势,向后一退,勉强避开武裳盈蓄势待发的一击。

  只听武裳盈一声冷哼,原本捏着剑诀的左手一抓,一股劲力涌至,令二女退后的身形又凝冻当地。虽说她隔空取物,力道弱了不少,但吴羽功力原就不及她,牵住简韩二女腰上的铁链又不能太过使劲,以免伤了两女,力道拉锯之下一时竟与武裳盈斗个旗鼓相当。

  如此一来却难过简韩二女,没有什么比身体变成两股力道的拉锯中心更难受的。

  若非两女功力都不弱,武裳盈又不能不顾忌旁边的卫纤如和祝语涵,留了几分力道,只怕两女在巨力拉扯之下已然负伤,但要运力抗拒在身上拉锯的两股力道,两女一时间也无法动手。

  虽说成了拉锯状况,迫得简韩两女一时动手不得,但吴羽已使尽全力,另外三条铁链根本无力进袭。旁边还有毫发无伤的卫纤如和祝语涵,在这种状况下若等到两女平息真气动手,自己真的死路一条!

  武裳盈吸口气,竟在短短时间内再度运功,“浩气归元”心法再度叠加,身畔顿时又是一阵吸力?不只简韩二女,连吴羽都不由得向她冲前雨步。

  虽知“浩气归元”修到最高可以连使几次令效果叠加,但那境界卫祝两女只在师门传言中听过,哪想得到武裳盈竟有此本领?从武裳盈第一次运功完毕动手到现在只几下呼吸,两女气息未匀,便想动手也是有心无力。

  就在此刻只听耳边一声冷笑,吴羽陡地加速,身形竟冲过简韩二女,直迫武裳盈身前。他身法原本就快,又被武裳盈拉过去,二力合一之下,速度快到连武裳盈都来不及反应。

  虽知这种冲法必须在瞬间转化体内真气,就算吴羽所修是道门功法,对阴阳转换有所修为,但在瞬息间如此变换达到瞬间加速的效果,也只是饮鸩止渴!武裳盈虽是转瞬便知吴羽拼着受伤也要如此,必有诡计,一时间却不及反应;右手长剑虽及时递出却不知有否效果。

  在长剑即将临体的当儿,突地一股粉红色烟雾暴起,一开始只是一点火光,却在转瞬间将众人都裹进去。吴羽这一手本就快绝,众人又全没预料,竟是全都没有躲过。

  只是众人状况有所不同,卫纤如功力较高,祝语涵得吟松诀之助也胜简韩二女半筹,加上卫祝二女正自立稳身子,抗拒武裳盈身上传来的吸力,勉强还能及时闭气,避过烟雾入体之危。

  简韩二女却苦苦撑持,又是变生肘腋,哪里还来得及反应?烟气入体登时从腹下涌起一股热火,转瞬间烧透全身,心下不由暗骂吴羽这厮,竟在这个时候施放媚毒!

  武裳盈呢?原本她就是吴羽这一手针对的目标,距离又最近,本来以她已收发由心的内功修为,就算在这般近的距离被暗算,闭气也能随心所欲,可现在却不同。

  “浩气归元”她已连施两回,虽说功力大增犹如狂涛裂岸,但倍增的内力也使她难以控制;只施一回或还勉可自制,叠加的“浩气归元”却是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暴发,竟将大部分粉红雾气都吸进去。

  本来在场者除吴羽之外都是女子,用上媚毒虽是下作,但要临敌决胜,面对的又是武裳盈这等高手,下作手段用上一点半点也算不得什么。二女却是一瞬间便知这只是无用功,云深阁内功天性克制媚毒药,吟松诀效果更强,以武裳盈这等功夫,寻常媚毒药触之即散,哪里还有半点功用?

  若非两女久受蛊所侵,身心早已习于欲,一身内功在这方面的功能几已尽废,只怕不会有这点影响!这作法除了徒惹卫祝二女不快外,一点效用也无,真是白费工夫。

  雾气转眼即散,只见立在当中的武裳盈脸连红也不红一下,显然根本没有受到影响。她嘴角飞起一丝微笑,运功默察之后便知吴羽这阵烟雾根本算不上强烈媚毒,最多只是床笫间用以助兴的药物。连强烈药物都对付不了自己,这等程度的药物恐怕连让她打个呵欠的能为都没有。

  本来当烟雾暴起,武裳盈心下还有几分忌讳。

  吟松诀虽能辟易各种毒,却并非没有例外;最近一次例外是她苦心研发出来的蛊。吴羽先前既能暗算祝语涵,就算没能重制蛊,所研发出来的药物对她而言也非没有威胁,这也是她意在必杀的原因之一。

  但方才一试,烟雾一入鼻她便知道,这药物虽与蛊成分颇有几分类似,药力相距却太远,毕竟先前的苦试还在她心头,对蛊的研究,天上地下只怕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

  “哼,徒以药物欲暗算本宫,你也想得太美了些。”

  功行全身,感觉没什么异样,心知若这是吴羽引诱自己来此的依仗,对手这一局可说是全盘败北,武裳盈心下得意得很。

  “先前能暗算语涵,本宫还以为你有什么本领,如今看来不过是她太过鲁莽轻敌,才会如此……咦?”

  话声刚落,武裳盈陡地双足一颤,身子竟不由摇摇欲坠,同时两颊飞红?

  一身功力虽盛,却压不住体内混乱的火焰。她虽知自己必是中了暗算,方才那烟雾想必有什么古怪,可见卫纤如全无动摇,祝语涵只稍稍颤抖,甚至简韩二女也不像自己反应剧烈,她怎么也难以相信自己的师妹与徒儿功力远不若自己却没什么影响,自己怎会如此难过?难不成这厮早已服下解药,连她们都有一份,才让自己着了道儿?可仔细想想又觉不对,这……怎么可能呢?

  “总算是成功了。”

  见武裳盈浑身颤抖,原本沉固的身形软软柔媚,甚至得靠着长剑拄地才能稳住身形,心知妙计得逞,吴羽稍稍放心。

  “作茧者必自缚,阁主是自作自受。”

  “胡说!”

  感觉体内一股烈火狂烈延烧,仿佛一瞬间烧遍全身,虽说武裳盈从没拿蛊在自己身上试,不过两次用在简韩二女身上也知道蛊入体的种种征象,怎么看自己都像中了蛊。可方才那烟雾……无论如何都与蛊无关,这事旁人或许不知,但亲身研发蛊的是她,哪瞒得过她?

  “你方才所用……根本就不是蛊,怎么会……怎么会有如此效果?”

  “那确实不是蛊,只是药引。”

  吴羽苦笑,眼看仇人作茧自缚虽是痛快,但那模样便如当年自己蛊发时一般,想来有几分苦涩之意。

  “用来诱发阁主体内蛊性,如此而已。”

  “胡扯!”

  心知吴羽所言不差,那烟雾药性不足,本身不可能令她如此难受,除了药引以外再无其他解释,但她自入栖兰山庄以来表面上威风凛凛,实则小心谨慎。

  吴羽既有暗算祝语涵的本领,又与当年蛊有关,若只以武功绝不可能对抗自己。

  想到他对付石渐的手段,唯一机会便在药物上头,是以她特别留心,绝不轻沾有疑之物。吴羽的粉红烟雾若是药引,只能引发原已在体内的药物;可她这般小心,怎可能被吴羽用计在体内暗伏药物,如今才得发作?

  “这药物……却是阁主自己种下的。”

  吴羽嘴角苦盈微消,取而代之的是大仇得报的欢悦。

  “本来在下想阁主当年研制蛊,虽不会拿自己试蛊,但用心钻研,蛊物必有部分侵入体内,只是长年沉积、没有发作而已;利用阁主捐出的两滴血,在下研究之后确定蛊毒影响还在,只是未得引发,所以利用这药物为引,引发阁主体内蛊药性。长年积累,爆发愈加快速,终得令阁主自作自受。说来若阁主非当年阴谋家,这药便无效用,追根究底还是阁主自作孽……”

  听吴羽一解说,简若芸、韩彩蝶不由相顾,惊讶中又带几分慨叹。

  武林行走、性命寄托刀头,对因果报应之事可说屡见不鲜,想不信都不行,但当真遇上了,还是不得不叹声老天有眼。

  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就是现在这等状况。

  蛊毒乃苗疆所传秘学,旁人等闲难以理解其中关键,更遑论复制。即便吴羽体内仍有蛊残余,辛婉怡又是医道高手,对蛊所知已远超旁人,要制炼出来却是难上加难,众人想让武裳盈自食其果,也是有心无力。

  哪里想得到武裳盈炼蛊之后,体内必然有所残余,被吴羽用药一引登时爆发!

  除非她自有解药,又或及时取得九转龙珠配药压抑蛊性,否则先前的自己就是以后的武裳盈。这般报复说来也是痛快。

  本来报仇之心虽炽,但武裳盈武功之高,就算众人齐心联手要让她恶贯满盈也不容易,更不用说卫纤如与祝语涵只为自保,杀心不盛。但现在武裳盈自作自受,也被蛊染身,虽不知吴羽以药引诱出的蛊性有多强烈,但她就算此战全身而退,接下来的后果也是不堪设想。自己若在此身亡便无法亲眼目睹她的下场,简若芸竟不由自主地兴奋。

  本想转头望向韩彩蝶瞧她大仇得报的反应,简若芸却发现自己的目光全然无法从武裳盈面上移开。习养居、气移体,十余年的阁主做下来,武裳盈原本美若天仙的容颜又加几分雍容高贵之气,即便在栖兰山庄遇伏,又先后面对卫纤如和祝语涵加入战局,以她的武功也感几分压力,却丝毫没挫锐气,雍容高华间仍一派平静。

  现在着了吴羽的道,那表情变化之精彩加上几分有苦难言的苦态,光看都觉得十来年的辛苦有了代价,令她忍不住想一看再看。

  虽说看得痛快,但耳边传来的轻叹声却让简若芸的快乐难免蒙了阴影。韩师妹着实太过天真,好不容易大仇得报竟无法享受这痛快,还为了那人感叹哩!

  不过仔细想想,范荣音虽身强体壮却是佛门弟子,床笫之间没有吴羽这贼晓得云雨之美;韩彩蝶配上他,这蛊倒没那般痛苦,怪不得她还有间心悲天悯人,自己也没办法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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