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来，我怎可老去
“哇啊哇啊……”
“云心乖……不哭不哭……”
慕云舒赤足立于寝宫坠地的纱幔后，窗外的夜空中正正淅沥沥的下着小雨，空气中透着湿冷。
他一身雪白的薄衫及地，墨缎般的青丝散于身后，颀长的背影带着清冷，孩子不知为何半夜惊醒，伺候的宫女太监都无法呵哄，此时都候在殿外不敢上前惊扰。
慕云舒心疼幼子，将小家伙抱到自己身边。
“宝宝乖……云心不哭了，小云心的娘亲听了会伤心，不哭……不哭……”
慕云舒清润的嗓音在空旷的寝殿内响起，带着薄茧的手轻轻拍着小家伙，脚下冰凉的地面在这末冬时节尤为刺骨。
随着怀中孩子的哭声渐渐抽噎着停止，慕云舒微微搂紧了小家伙，小婴儿瘪了瘪粉粉的小唇在父亲的怀里睡着了。
慕云舒轻叹气，看着窗外的阴冷的夜空，不知道凝儿如今在那里？半年了，他的人搜遍了龙煌的每一个角落，找到了她曾经出现的所有落脚点，点点滴滴的都是她的影子，可就是找不到她。
“凝儿，你知不知道，云心他需要你，哥哥需要你……”
刺骨的寒意不算什么，心里的冷才是寒，可那个可以暖他的人却不愿回来他身边来。
“红雨……红雨……”
“主子怎么了？”
红雨看了一眼外面，此时天还未亮，不知公主为何半夜唤她？
“红雨，麒儿和麟儿是不是醒了？我听到他们的哭声了……我听到他们哭了……”心凝匆匆忙忙的起身，赶到两个孩子的身边，她不放心，突然心里空落落的。
“主子，两个孩子正睡着呢”红雨检查了一遍摇篮，两个小家伙睡得正香，甜甜的砸着粉唇，好像做了什么好梦。
心凝敛衣，上前轻抚两个孩子的小脑袋，将小心的毛毯盖好，让红雨去休息，她就着摇篮旁的木椅坐下，看着这双稚嫩娇儿。
两个孩子没有哭，但不知为什么她心里依旧有股化不开的沉郁，好像缺少点什么。
小家伙们很可爱，平日里打打闹闹的也慢慢的长大，眉眼都透着伶俐，和他们的父亲越来越像了。
“宝宝，不知道你父皇现在如何了？”
她刚刚好像看到他了一样，不知道他知道两个孩子之后是怎样的反应，当初她告诉他了，感觉到了他强烈的反应，只是后来她又狠心夺走了他关于两个孩子的记忆。
他还不知道她为他诞下麒儿和麟儿，他定是以为他们没了……
她没有办法，带着两个孩子太招眼，她不能让他知道两个孩子尚在人世……
万里蓝天之下是一片葱茸的绿色，夏日的熏风在一片旷野草原之中畅通无阻，一眼望去，一片生机盎然的绿意，白色的羊群和马群远远的分布在这片绿意当中，夏天是最富生命力的季节，心凝一向明白。
“主子，今年的羊马扩大了不少，好迹象啊！”
“牛羊繁盛，边庭也会安宁不少时间”心凝扫了一眼外围的大片白色，皆是羊群和马群，今年赤蒙的气候不错，大风雪并未持续特别长的时间，这里的牛羊繁衍不少。
“这阵子王庭也热闹，前两天大公主还让属下把小麒儿抱去王庭凑凑热闹！”青兰手里正好抱着麒儿从远处骑马过来，心凝老远就能看到她。
“酿……酿亲……抱抱……”
奶声奶气的声音传到心凝的耳中，一个粉雕玉琢大约一岁左右的娃娃伸着小胳膊，眨着亮晶晶的眸子，可怜兮兮的瞅着心凝要抱抱，心凝无奈的看着小肉团，伸手把小家伙从马背上抱下来：
“麟儿呢？麒儿怎么不和妹妹在一块儿？”
“叔……叔……叔叔……”
“那个残龙估计又跑去教麟儿什么无敌防狼功了，我真是服了这独眼怪了！”
红雨从帐篷中走出来，立刻接话了，残龙那厮也不看看麟儿这才多大？这两孩子门牙还没长全，嫩胳膊细腿的走路都站不稳，还教什么“防狼神功”？说是防止连人都没认清的麟儿被宗疏和乐正那厮占便宜？依她看，麟儿的便宜都被他给占了！
“麟儿在残龙那里我倒是放心”心凝但笑不语，残龙哪里是真的让麟儿学什么？小家伙都没满周岁，不过是带着去玩了。
清风楼的人对付一些普通的觊觎两个孩子美貌的人倒是绰绰有余，她的两个孩子都长的这么漂亮，人见人爱了，她这当娘的自然是乐见之至。
“酿亲……”
“麒儿，是娘亲，不是酿……不要连娘也叫错了知不知道？”红雨在一旁笑道。
“哇呜……娘亲，亲亲……”小家伙白白的手臂圈着母亲的脖子，往母亲怀里一钻，又开始乘着妹妹不在使劲儿撒娇讨好了。
“主子，大公主又派人来了，还在外面等着”青兰看着心凝正小心替小家伙拭去额间的薄汗，想到外面已经等了不少时间的几人，忍不住开口道。
心凝动作一顿，转头道：“让他们回去吧，替我告诉他们的王后，有空会让两个孩子去看看”
“好”青兰放下手中的东西，转头去和外面的人说一声。
“凝儿，大公主是不是知道了你的身份？”青云子不知何时掀开门帘进来，刚好看到青兰出去让外面的人离开。
心凝抱着小肉团，听到青云子的话，秀眉微拧：“我并没有告诉她我的身份，只是以龙煌马队的商贾身份前去，有什么问题吗？”
青云子湖蓝的瞳孔微皱，这位大公主身为王后在不知心凝身份的前提下态度殷勤的过分，对两个孩子也好的过了头，如果是知道凝儿的身份如此还说的过去，但是她现在并不知凝儿的身份是她妹妹。
而且，这草原之中谁看不出赤蒙的国君对已经有两个孩子的凝儿势在必得？直接声称要她心甘情愿做他的女人。
这王后不和宗疏其他女人一样对心凝冷眼已经算不错了，但是巴不得凝儿时常去她那里，态度好的过分，让人感到蹊跷，心凝因为对方是她姐姐没觉得什么，却似乎忘记了，这位王后可不知道凝儿是她妹妹。
“公主，那个宗疏喜欢公主，谁不知道？连附近嚣张的地头蛇都知道此事不敢来这里放肆，看看那个二公主，看见公主鼻子都朝天了，而大公主可是宗疏的王后，她的态度却和二公主截然不同，这不是很奇怪吗？”红雨朝麒儿做鬼脸，还不忘提醒道。
心凝闻言狭长的眸子微凝，想到此也觉得不对，她平日里很少去王庭，每次去都有意的打扮成乡下村姑的模样，就是不想给那个宗疏好脸色。
宗疏的那群女人看到自己的确是不屑，她只为方便行事，并没有多加注意，她们对自己的态度不好，她又不会少块肉，也没觉得什么，她平时去王庭也只是去看看大姐，大姐即使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对自己确实礼遇有加，平时没觉得什么，但是现在想想，确实有些奇怪。
“我以后会注意的”她也是宫里长大的人，深宫之中什么样的人都有，她自己是铜墙铁壁了，但是两个孩子还这么小，她不希望别人把歪心思动到她的两个孩子身上。
离开龙煌更多的也是不愿看到自己的一对孩子和那个叫云心的孩子争斗，他们如今还小，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以后，她等不到两个孩子长大，只能尽量让他们远离，创造更好的环境。
“娘亲不怕，麒儿保护娘亲……”小麒儿搂着心凝的脖子，举着小拳头眨着明亮的眸子信誓旦旦。
“麟儿也要保护娘亲，娘亲，麟儿也要抱抱……娘亲……娘亲……”
残龙刚一到帐外，麟儿一眼瞧见自己的母亲又被哥哥占了位置，立刻不干了，鸟也不鸟残龙了，立马迈开小短腿，四爪齐上，抱着心凝的腿不放，八爪鱼似的黏上了，仰着脑袋希冀的瞅着心凝，就差酝酿一泡泪花增加气氛了。
心凝立刻招架不住了，马上心疼的不行，赶紧蹲下身：“麟儿乖……娘亲疼麟儿……宝宝乖……”
“娘亲不要抱妹妹，妹妹坏……妹妹坏……”
“哇呜……哇啊哇啊……娘亲，哥哥欺负我……”
“麒儿是哥哥，不要欺负妹妹……”
小麒儿一听，粉唇一瘪，哇啊的大哭：“哇啊……哇啊……娘亲不爱麒儿……”
“娘亲很爱麒儿，麒儿也是娘亲的宝贝，麒儿不哭……”
“那娘亲是不是不要麟儿了？哇啊……麟儿好可怜……”
“……”
心凝满头黑线，脑袋增加了几倍，她快不行了，谁来救救她呀！
以前都是别人哄她，哪有这么憋屈？偏偏这两个小东西还是她的心肝她的宝贝，当年她欺负哥哥的仇被这两个小肉团全给要回去了，这两个磨人的小混蛋，她上辈子欠了他们俩。
“麒儿和麟儿都是娘亲的宝宝，娘亲当然都疼我的宝宝了，来，麟儿也不哭了好不好？麒儿和麟儿哭了，娘亲要伤心了……”
“麒儿不要娘亲伤心……”
“麟儿最爱娘亲了……”
“麒儿和麟儿都是乖宝宝……娘亲也爱你们……”
心凝把两个孩子揽到怀里，每个小家伙额头都亲了一口，“宝宝以后要多听清风和听风的那些叔叔阿姨的话知道么？”
“嗯！”
菀城的风沙无法将那里的困顿荒凉吹到京都，赤蒙的旷野牧歌也传不到龙煌的天空。
时光的推移抹不去明华宫金阙玉阶的华彩流光，龙煌的王宫依旧高耸在长乐城的正中央，是所有龙煌子民的依托。
长乐城依旧繁华不减，车水马龙的市集，来来往往的商人旅队，客栈酒楼依旧人流爆满。
“听说皇上不喜女色，多年只有一个太子，实际上是迷恋女童呢！”
“什么女童！以前还说咱皇上生不出儿子，后来又传出喜男色，啥样的没有，最近怎么又要新花样了？”
“这次可不同！听说是二王爷送给皇上很多漂亮的女子，按照常理，每年给皇上送去不少人都给当宫女杂役或者遣回来了，但这次有一名看上去年纪小的留下来了，听说那女子长的可真是漂亮啊！”
酒楼里人来人往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着各地的见闻，此时的归酝楼之中也是客满为患，五六名客人正在此歇脚聊着最近最近宫里传出的话题。
一人摇头晃脑的开始抖自己知道的事实，为了表明自己的正确性，他敲了敲桌子引起注意，继续道：
“你们不知道那女子长的那不是一般的美！听说和失踪了几年的金凰公主有五六分相似呢！也不想想当年的公主那是何模样！那女子肯定也难看不到哪里去呀！”
“长的像金凰公主？不会吧？皇上怎么会选了这么个女子留在宫里？”
“我这也觉得奇怪啊，金凰公主和皇上是兄妹呢！皇上怎么会偏偏留着这么个人呢？”
“想来金凰公主如果还在，今年也就十七八左右罢了”一人慢悠悠的品着茶，转头对其他人道。
“哎，金凰公主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这都三年了！”众人纷纷摇头，无意中牵扯到当年失踪的公主一时也是感叹。“说起来当年皇上最宠的可不就是金凰公主！”
“是啊，我还记得当年皇上还是太子时，当时焦南大水，公主招来了成群的鸟一起亲自送太子出城呢！那场景！啧啧！真不是能用我这破嘴能说清楚的！”
“我听说曾经不少他国皇子来朝求亲，想应公主抓周之日所言都被皇上给打发了呢！这皇上会不会真的对公主……”
“这话可不能乱说，公主是先皇最小的公主，出生时太子都十**过了，这相差可不是一般的大，平常人十六七孩子就生了。”
“可是，皇上不是传出喜欢女童？说不定呀，这其实……”
“啪！”
“哎呦！”
“谁！”
猛的突然从不知名的角落里飞出一个盛满滚烫热茶的茶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线的直击刚刚说话之人！霎时惊呆了一楼的人，那一桌子正在谈论之人此刻都如惊弓之鸟般离座，左顾右盼的找元凶。
“你们嘴巴给我放干净点！皇上和公主的事是你们能随便谈论的吗！”一声低浑的呼喝之声中气十足，朝那群人怒目一瞪，顿时原先想找回场子的纷纷怯场，自甘倒霉的纷纷付账走了。
那人见此才哼了一声对同座的另外一人道：“大哥，你的速度真是长了不少，我还没出手，你就一杯子过去了！”
“吃饭少说话！”
“噢”荣百绍呐呐，只好不多问什么，继续吃自己的，没想到他们这次暗中回朝复命，已经和当初公主在菀城相遇已过去两年多了，这都将要三年了，不知道娘娘腔现在过得如何了？
“两位兄台，不知在下可否和两位同座？”一个淡淡的清和舒适的声音在荣百绍和荣百夷的头顶响起，荣百夷瞥了一眼没说什么，荣百绍一看来人，立刻屁股往旁边一挪，嘴里的菜都没吞下去就一阵伸脖子翻白眼道：
“搓扒，窝么熊底油不似槐影”（坐吧，我们兄弟又不是坏人）
“这……？”
那名一身蓝白长衫，做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显然没听清这话是什么意思，耐心的等着荣百夷，荣百绍大手一抓，猛灌了几口茶，这才道：
“坐吧坐吧……”
“多谢兄台！”那名蓝衣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敛袖规矩的坐在一边，叫了几个特别的小菜和一壶千枝红。
荣百绍瞪着蓝衣书生的茶壶，粗着嗓子道：“千枝红是啥？我怎么从未听说过有这茶？”
那书生一愣，似乎有些走神，随口道：“在下的姐姐曾经喜欢这茶，是金凰公主当年创下的花茶，两位没听说过吗？”
“我们只管解渴，哪管什么茶不茶的！”荣百绍脸一囧，粗声朝归酝楼的掌柜喊道：“给我们也上一壶千枝红来！”
“好嘞！”小二老远的就吆喝着答应道。
那书生但笑不语，看着旁边的荣百夷一抱拳道：“兄台刚刚为皇上和金凰公主出头，在下甚是敬佩”
“有什么好敬佩的，我哥就这种人，一涉及皇上立刻被人踩中尾巴，在菀城都出外邦人打成习惯了，在长乐城也……”
“吃饭！”
“哦，我吃。”
眼见大哥的脸色更加严厉了，荣百绍只好闭嘴低头扒饭了，那书生看着这两人的互动，不知想到什么，也默默的开始不说话了。
君阑！九虫子！你们都给我好好吃饭！不许东张西望！
君阑，在龙煌有句话叫食不言寝不语，你要好好教教这条虫！
哦，君阑明白了！
蓝衣少年眼神微黯，姐姐，如今君阑回来了，你却已经走了三年了，现在九爷和九蕲都是好朋友了，你不是一直念叨着他们两条虫吗？
他们都游过镜釉江来看你了，阿妈也想你了。
“客官，这是您要的千枝红”
“好！我知道了！”
小二的话打断了君阑的回想，他抬头刚好看到对面的两位兄弟，刚刚这两位为姐姐出头，可是认识姐姐？
“不知在下可否知道两位兄台的大名？”
“哦，我们姓荣，我叫荣百绍，我和我大哥从菀城刚刚回来呢！现在就要走了，你慢慢吃吧！”荣百绍还不等自个人大哥说什么，直接就报上了姓名。
他正皱眉看着面前的蓝衣少年，见他似乎没什么反应，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喊道：“小二结账！”
“来嘞！三位客官，你们的银子我们归酝楼可不收，这顿饭是我们楼里请你们的，以后常来，我们不会收你们钱的！请吧！”
小二毛巾往肩上一搭，不卑不亢，态度也好。
荣百夷多少知道些归酝楼的底细，也没说什么，这在此吃饭也相当于是告诉了皇上，他们回来了，但荣百绍不明白，愣道：
“你们为什么不收我们银子？难道我们看着像恶人，你们不敢收钱？”
“客官想到哪里去了，你们刚刚为我们的主子出头，我们怎好手你们的银子？请吧。”
“什么？！”荣百绍傻了吧唧的干瞪眼，愕然的朝自己的大哥望去，不会吧？大哥，你耍老弟呢！
荣百夷只是默认了，什么都没说的就跨步直接走了，荣百绍只好赶紧和蓝衣少年道别，匆匆跟上去。
待两人走远了，君阑才慢悠悠的放下筷子，小二朝他打了个招呼，在他走之前状似在擦桌子，君阑耳边却响起了声音：
“我们主子想要见你，还有那两条……大蛇……”
“知道了……”
君阑没说什么，他现在也想进宫去看看，他想去看看那个今年八月底将要满三岁的小太子，他刚来这里便听说这个孩子叫慕云心……是宫里那个人宠的无法无天的小太子。
会不会是姐姐的孩子？
还有刚刚那两人姓荣？这个姓似乎曾经听姐姐说起过……？
“两位将军都起来吧”
“多谢皇上！”
“多谢皇……上……”
荣百夷一抬头刚好看到几案后正在批阅折子的皇上，顿时瞳孔一凝，掩下了眼中的震惊。
皇上怎么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两位将军从菀城千里迢迢而归，辛苦了，百绍在菀城可还住的习惯？”慕云舒一身绛紫的锦袍，对一边正目不转睛大胆的研究他的荣百绍道。
“皇上英武！属下住的习惯，三年前属下只听得皇上的声音不曾见皇上的样子，今日一看，皇上日理万机，也要注意身体才是！”
“是吗？我很老？”慕云舒狭长的眸子带着莫名的情绪，薄唇微勾，问道。
“不会！皇上正当壮年！”
“你也学会拍马屁了！”慕云舒笑道。
“皇上此次不知招属下回京是有何吩咐？”荣百夷收回自己诧异的目光，低首恭敬问道。
“你们兄弟一直镇守在边庭，边庭一直安宁无事，这三年来我龙煌和赤蒙也甚是和睦，如今边庭无事，再过两三个月便是太子的三岁生辰，也就让你们回京看看”
慕云舒淡瞥了座下的两人，他的孩子还小，但有些事情也需要他知道，那孩子不知是不是因为没有母亲的缘故，性子冷的很，如今也是想让他多多接触朝中之人。
“皇上，属下在外头就听见别人说小太子特别聪明，属下一定也想看看一个三岁的娃子到底是如何聪明的！”
“百绍！胡说什么！”荣大将军低斥一声，这个弟弟怎么也不知道谦虚为何物，还敢对太子不敬！
荣百绍没怎么反应过来，他不过是对小太子好奇而已。
“大将军不必怪百绍”
“大将军应该要好好教他如何说话不会得罪本太子”稚嫩的童音正经的说出来让人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却成功的吸引了在场的三人的注意。
只见一名三岁左右的孩子一身和慕云舒差不多颜色服饰，从侧殿步出，五官清晰明净，狭长的眸子此时正冷淡的看着荣家的两位将军，“这位想必就是百战百胜的荣大将军”
小人儿对待荣百绍和荣百夷简直是天壤之别，他恭敬的朝荣百夷半身行礼，荣百夷一时震惊的回神，赶紧回礼：“属下见过太子殿下！”
“云心，过来，不可对荣少将军无礼”
“父皇”
云心撇撇嘴，三步并作两步的到父亲的身边，慕云舒将他拉到自己这边，对坐下的两位将军道：
“太子尚年幼，百绍不必和他一般见识”
“我……”荣百绍有些傻眼，不仅是因为这孩子和小大人一般，更重要的是他的样子，简直……简直就是小号的皇上！
“皇上严重了，属下不敢，小太子风格独树一帜，有当年高祖之风”
这个孩子百绍还不知道，他不仅仅是像皇上，他还很像另外一个人！百绍没见过另一人的真正样子所以不知，他刚开始对市集之上的传言嗤之以鼻，如今却是不敢多加妄议。
不过这孩子的确聪慧，眉宇凛然，气质自是天生的上位者。
“两位将军刚刚回来不久，先行回府休息片刻，朕有事自会传召”
“臣遵旨，属下告退！”
“臣遵旨，属下告退！”
两位将军一步三回头的看着那高坐下皇上身边的孩子，只好先退下去。
慕云舒这才转头对云心道：“你怎么又跑出来？今日太傅的课程学的如何了？”
“父皇，今日太傅都被你遣回去，云心刚刚从内殿过来，听说两位将军回来了，才躲在后面的。”小云心指了指大殿内的高柱，“父皇，你都忘记了，云心看见荣大将军看着你的头发都愣住了”
小家伙有模有样的摸了摸了父皇鬓间的灰白。
慕云舒心下叹口气，他是不是老了很多？凝儿回来了会不会不认识他了？他的凝儿今年还小，他却已经要老了吗？
“父皇，母后什么时候回来？上次云心找到的那个女人和母后是不是很像？慕府的下人都说她和母后很像”
“她怎么会像你母后，你母后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子，云心长的这么漂亮就是母后给你的，你母后生你的时候很辛苦，差点就没命了，不是谁都能代替的”慕云舒轻轻抚了抚儿子的头，轻叹道。
云心从小没有母亲，性子有些乖僻，看到那个和自己母亲有几分相似的便留在身边，只是那样的女人的目的不单纯，如果被云心知道了，恐怕那女人的下场堪忧。
“父皇，母后为什么还不回来看云心呢？”
“她就要回来了……她一定会回来的……”清风楼的人曾经出现在菀城，其实这也是他召回两位荣家将军的目的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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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心乖……不哭不哭……”
慕云舒赤足立于寝宫坠地的纱幔后，窗外的夜空中正正淅沥沥的下着小雨，空气中透着湿冷。
他一身雪白的薄衫及地，墨缎般的青丝散于身后，颀长的背影带着清冷，孩子不知为何半夜惊醒，伺候的宫女太监都无法呵哄，此时都候在殿外不敢上前惊扰。
慕云舒心疼幼子，将小家伙抱到自己身边。
“宝宝乖……云心不哭了，小云心的娘亲听了会伤心，不哭……不哭……”
慕云舒清润的嗓音在空旷的寝殿内响起，带着薄茧的手轻轻拍着小家伙，脚下冰凉的地面在这末冬时节尤为刺骨。
随着怀中孩子的哭声渐渐抽噎着停止，慕云舒微微搂紧了小家伙，小婴儿瘪了瘪粉粉的小唇在父亲的怀里睡着了。
慕云舒轻叹气，看着窗外的阴冷的夜空，不知道凝儿如今在那里？半年了，他的人搜遍了龙煌的每一个角落，找到了她曾经出现的所有落脚点，点点滴滴的都是她的影子，可就是找不到她。
“凝儿，你知不知道，云心他需要你，哥哥需要你……”
刺骨的寒意不算什么，心里的冷才是寒，可那个可以暖他的人却不愿回来他身边来。
“红雨……红雨……”
“主子怎么了？”
红雨看了一眼外面，此时天还未亮，不知公主为何半夜唤她？
“红雨，麒儿和麟儿是不是醒了？我听到他们的哭声了……我听到他们哭了……”心凝匆匆忙忙的起身，赶到两个孩子的身边，她不放心，突然心里空落落的。
“主子，两个孩子正睡着呢”红雨检查了一遍摇篮，两个小家伙睡得正香，甜甜的砸着粉唇，好像做了什么好梦。
心凝敛衣，上前轻抚两个孩子的小脑袋，将小心的毛毯盖好，让红雨去休息，她就着摇篮旁的木椅坐下，看着这双稚嫩娇儿。
两个孩子没有哭，但不知为什么她心里依旧有股化不开的沉郁，好像缺少点什么。
小家伙们很可爱，平日里打打闹闹的也慢慢的长大，眉眼都透着伶俐，和他们的父亲越来越像了。
“宝宝，不知道你父皇现在如何了？”
她刚刚好像看到他了一样，不知道他知道两个孩子之后是怎样的反应，当初她告诉他了，感觉到了他强烈的反应，只是后来她又狠心夺走了他关于两个孩子的记忆。
他还不知道她为他诞下麒儿和麟儿，他定是以为他们没了……
她没有办法，带着两个孩子太招眼，她不能让他知道两个孩子尚在人世……
万里蓝天之下是一片葱茸的绿色，夏日的熏风在一片旷野草原之中畅通无阻，一眼望去，一片生机盎然的绿意，白色的羊群和马群远远的分布在这片绿意当中，夏天是最富生命力的季节，心凝一向明白。
“主子，今年的羊马扩大了不少，好迹象啊！”
“牛羊繁盛，边庭也会安宁不少时间”心凝扫了一眼外围的大片白色，皆是羊群和马群，今年赤蒙的气候不错，大风雪并未持续特别长的时间，这里的牛羊繁衍不少。
“这阵子王庭也热闹，前两天大公主还让属下把小麒儿抱去王庭凑凑热闹！”青兰手里正好抱着麒儿从远处骑马过来，心凝老远就能看到她。
“酿……酿亲……抱抱……”
奶声奶气的声音传到心凝的耳中，一个粉雕玉琢大约一岁左右的娃娃伸着小胳膊，眨着亮晶晶的眸子，可怜兮兮的瞅着心凝要抱抱，心凝无奈的看着小肉团，伸手把小家伙从马背上抱下来：
“麟儿呢？麒儿怎么不和妹妹在一块儿？”
“叔……叔……叔叔……”
“那个残龙估计又跑去教麟儿什么无敌防狼功了，我真是服了这独眼怪了！”
红雨从帐篷中走出来，立刻接话了，残龙那厮也不看看麟儿这才多大？这两孩子门牙还没长全，嫩胳膊细腿的走路都站不稳，还教什么“防狼神功”？说是防止连人都没认清的麟儿被宗疏和乐正那厮占便宜？依她看，麟儿的便宜都被他给占了！
“麟儿在残龙那里我倒是放心”心凝但笑不语，残龙哪里是真的让麟儿学什么？小家伙都没满周岁，不过是带着去玩了。
清风楼的人对付一些普通的觊觎两个孩子美貌的人倒是绰绰有余，她的两个孩子都长的这么漂亮，人见人爱了，她这当娘的自然是乐见之至。
“酿亲……”
“麒儿，是娘亲，不是酿……不要连娘也叫错了知不知道？”红雨在一旁笑道。
“哇呜……娘亲，亲亲……”小家伙白白的手臂圈着母亲的脖子，往母亲怀里一钻，又开始乘着妹妹不在使劲儿撒娇讨好了。
“主子，大公主又派人来了，还在外面等着”青兰看着心凝正小心替小家伙拭去额间的薄汗，想到外面已经等了不少时间的几人，忍不住开口道。
心凝动作一顿，转头道：“让他们回去吧，替我告诉他们的王后，有空会让两个孩子去看看”
“好”青兰放下手中的东西，转头去和外面的人说一声。
“凝儿，大公主是不是知道了你的身份？”青云子不知何时掀开门帘进来，刚好看到青兰出去让外面的人离开。
心凝抱着小肉团，听到青云子的话，秀眉微拧：“我并没有告诉她我的身份，只是以龙煌马队的商贾身份前去，有什么问题吗？”
青云子湖蓝的瞳孔微皱，这位大公主身为王后在不知心凝身份的前提下态度殷勤的过分，对两个孩子也好的过了头，如果是知道凝儿的身份如此还说的过去，但是她现在并不知凝儿的身份是她妹妹。
而且，这草原之中谁看不出赤蒙的国君对已经有两个孩子的凝儿势在必得？直接声称要她心甘情愿做他的女人。
这王后不和宗疏其他女人一样对心凝冷眼已经算不错了，但是巴不得凝儿时常去她那里，态度好的过分，让人感到蹊跷，心凝因为对方是她姐姐没觉得什么，却似乎忘记了，这位王后可不知道凝儿是她妹妹。
“公主，那个宗疏喜欢公主，谁不知道？连附近嚣张的地头蛇都知道此事不敢来这里放肆，看看那个二公主，看见公主鼻子都朝天了，而大公主可是宗疏的王后，她的态度却和二公主截然不同，这不是很奇怪吗？”红雨朝麒儿做鬼脸，还不忘提醒道。
心凝闻言狭长的眸子微凝，想到此也觉得不对，她平日里很少去王庭，每次去都有意的打扮成乡下村姑的模样，就是不想给那个宗疏好脸色。
宗疏的那群女人看到自己的确是不屑，她只为方便行事，并没有多加注意，她们对自己的态度不好，她又不会少块肉，也没觉得什么，她平时去王庭也只是去看看大姐，大姐即使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对自己确实礼遇有加，平时没觉得什么，但是现在想想，确实有些奇怪。
“我以后会注意的”她也是宫里长大的人，深宫之中什么样的人都有，她自己是铜墙铁壁了，但是两个孩子还这么小，她不希望别人把歪心思动到她的两个孩子身上。
离开龙煌更多的也是不愿看到自己的一对孩子和那个叫云心的孩子争斗，他们如今还小，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以后，她等不到两个孩子长大，只能尽量让他们远离，创造更好的环境。
“娘亲不怕，麒儿保护娘亲……”小麒儿搂着心凝的脖子，举着小拳头眨着明亮的眸子信誓旦旦。
“麟儿也要保护娘亲，娘亲，麟儿也要抱抱……娘亲……娘亲……”
残龙刚一到帐外，麟儿一眼瞧见自己的母亲又被哥哥占了位置，立刻不干了，鸟也不鸟残龙了，立马迈开小短腿，四爪齐上，抱着心凝的腿不放，八爪鱼似的黏上了，仰着脑袋希冀的瞅着心凝，就差酝酿一泡泪花增加气氛了。
心凝立刻招架不住了，马上心疼的不行，赶紧蹲下身：“麟儿乖……娘亲疼麟儿……宝宝乖……”
“娘亲不要抱妹妹，妹妹坏……妹妹坏……”
“哇呜……哇啊哇啊……娘亲，哥哥欺负我……”
“麒儿是哥哥，不要欺负妹妹……”
小麒儿一听，粉唇一瘪，哇啊的大哭：“哇啊……哇啊……娘亲不爱麒儿……”
“娘亲很爱麒儿，麒儿也是娘亲的宝贝，麒儿不哭……”
“那娘亲是不是不要麟儿了？哇啊……麟儿好可怜……”
“……”
心凝满头黑线，脑袋增加了几倍，她快不行了，谁来救救她呀！
以前都是别人哄她，哪有这么憋屈？偏偏这两个小东西还是她的心肝她的宝贝，当年她欺负哥哥的仇被这两个小肉团全给要回去了，这两个磨人的小混蛋，她上辈子欠了他们俩。
“麒儿和麟儿都是娘亲的宝宝，娘亲当然都疼我的宝宝了，来，麟儿也不哭了好不好？麒儿和麟儿哭了，娘亲要伤心了……”
“麒儿不要娘亲伤心……”
“麟儿最爱娘亲了……”
“麒儿和麟儿都是乖宝宝……娘亲也爱你们……”
心凝把两个孩子揽到怀里，每个小家伙额头都亲了一口，“宝宝以后要多听清风和听风的那些叔叔阿姨的话知道么？”
“嗯！”
菀城的风沙无法将那里的困顿荒凉吹到京都，赤蒙的旷野牧歌也传不到龙煌的天空。
时光的推移抹不去明华宫金阙玉阶的华彩流光，龙煌的王宫依旧高耸在长乐城的正中央，是所有龙煌子民的依托。
长乐城依旧繁华不减，车水马龙的市集，来来往往的商人旅队，客栈酒楼依旧人流爆满。
“听说皇上不喜女色，多年只有一个太子，实际上是迷恋女童呢！”
“什么女童！以前还说咱皇上生不出儿子，后来又传出喜男色，啥样的没有，最近怎么又要新花样了？”
“这次可不同！听说是二王爷送给皇上很多漂亮的女子，按照常理，每年给皇上送去不少人都给当宫女杂役或者遣回来了，但这次有一名看上去年纪小的留下来了，听说那女子长的可真是漂亮啊！”
酒楼里人来人往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着各地的见闻，此时的归酝楼之中也是客满为患，五六名客人正在此歇脚聊着最近最近宫里传出的话题。
一人摇头晃脑的开始抖自己知道的事实，为了表明自己的正确性，他敲了敲桌子引起注意，继续道：
“你们不知道那女子长的那不是一般的美！听说和失踪了几年的金凰公主有五六分相似呢！也不想想当年的公主那是何模样！那女子肯定也难看不到哪里去呀！”
“长的像金凰公主？不会吧？皇上怎么会选了这么个女子留在宫里？”
“我这也觉得奇怪啊，金凰公主和皇上是兄妹呢！皇上怎么会偏偏留着这么个人呢？”
“想来金凰公主如果还在，今年也就十七八左右罢了”一人慢悠悠的品着茶，转头对其他人道。
“哎，金凰公主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这都三年了！”众人纷纷摇头，无意中牵扯到当年失踪的公主一时也是感叹。“说起来当年皇上最宠的可不就是金凰公主！”
“是啊，我还记得当年皇上还是太子时，当时焦南大水，公主招来了成群的鸟一起亲自送太子出城呢！那场景！啧啧！真不是能用我这破嘴能说清楚的！”
“我听说曾经不少他国皇子来朝求亲，想应公主抓周之日所言都被皇上给打发了呢！这皇上会不会真的对公主……”
“这话可不能乱说，公主是先皇最小的公主，出生时太子都十**过了，这相差可不是一般的大，平常人十六七孩子就生了。”
“可是，皇上不是传出喜欢女童？说不定呀，这其实……”
“啪！”
“哎呦！”
“谁！”
猛的突然从不知名的角落里飞出一个盛满滚烫热茶的茶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线的直击刚刚说话之人！霎时惊呆了一楼的人，那一桌子正在谈论之人此刻都如惊弓之鸟般离座，左顾右盼的找元凶。
“你们嘴巴给我放干净点！皇上和公主的事是你们能随便谈论的吗！”一声低浑的呼喝之声中气十足，朝那群人怒目一瞪，顿时原先想找回场子的纷纷怯场，自甘倒霉的纷纷付账走了。
那人见此才哼了一声对同座的另外一人道：“大哥，你的速度真是长了不少，我还没出手，你就一杯子过去了！”
“吃饭少说话！”
“噢”荣百绍呐呐，只好不多问什么，继续吃自己的，没想到他们这次暗中回朝复命，已经和当初公主在菀城相遇已过去两年多了，这都将要三年了，不知道娘娘腔现在过得如何了？
“两位兄台，不知在下可否和两位同座？”一个淡淡的清和舒适的声音在荣百绍和荣百夷的头顶响起，荣百夷瞥了一眼没说什么，荣百绍一看来人，立刻屁股往旁边一挪，嘴里的菜都没吞下去就一阵伸脖子翻白眼道：
“搓扒，窝么熊底油不似槐影”（坐吧，我们兄弟又不是坏人）
“这……？”
那名一身蓝白长衫，做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显然没听清这话是什么意思，耐心的等着荣百夷，荣百绍大手一抓，猛灌了几口茶，这才道：
“坐吧坐吧……”
“多谢兄台！”那名蓝衣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敛袖规矩的坐在一边，叫了几个特别的小菜和一壶千枝红。
荣百绍瞪着蓝衣书生的茶壶，粗着嗓子道：“千枝红是啥？我怎么从未听说过有这茶？”
那书生一愣，似乎有些走神，随口道：“在下的姐姐曾经喜欢这茶，是金凰公主当年创下的花茶，两位没听说过吗？”
“我们只管解渴，哪管什么茶不茶的！”荣百绍脸一囧，粗声朝归酝楼的掌柜喊道：“给我们也上一壶千枝红来！”
“好嘞！”小二老远的就吆喝着答应道。
那书生但笑不语，看着旁边的荣百夷一抱拳道：“兄台刚刚为皇上和金凰公主出头，在下甚是敬佩”
“有什么好敬佩的，我哥就这种人，一涉及皇上立刻被人踩中尾巴，在菀城都出外邦人打成习惯了，在长乐城也……”
“吃饭！”
“哦，我吃。”
眼见大哥的脸色更加严厉了，荣百绍只好闭嘴低头扒饭了，那书生看着这两人的互动，不知想到什么，也默默的开始不说话了。
君阑！九虫子！你们都给我好好吃饭！不许东张西望！
君阑，在龙煌有句话叫食不言寝不语，你要好好教教这条虫！
哦，君阑明白了！
蓝衣少年眼神微黯，姐姐，如今君阑回来了，你却已经走了三年了，现在九爷和九蕲都是好朋友了，你不是一直念叨着他们两条虫吗？
他们都游过镜釉江来看你了，阿妈也想你了。
“客官，这是您要的千枝红”
“好！我知道了！”
小二的话打断了君阑的回想，他抬头刚好看到对面的两位兄弟，刚刚这两位为姐姐出头，可是认识姐姐？
“不知在下可否知道两位兄台的大名？”
“哦，我们姓荣，我叫荣百绍，我和我大哥从菀城刚刚回来呢！现在就要走了，你慢慢吃吧！”荣百绍还不等自个人大哥说什么，直接就报上了姓名。
他正皱眉看着面前的蓝衣少年，见他似乎没什么反应，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喊道：“小二结账！”
“来嘞！三位客官，你们的银子我们归酝楼可不收，这顿饭是我们楼里请你们的，以后常来，我们不会收你们钱的！请吧！”
小二毛巾往肩上一搭，不卑不亢，态度也好。
荣百夷多少知道些归酝楼的底细，也没说什么，这在此吃饭也相当于是告诉了皇上，他们回来了，但荣百绍不明白，愣道：
“你们为什么不收我们银子？难道我们看着像恶人，你们不敢收钱？”
“客官想到哪里去了，你们刚刚为我们的主子出头，我们怎好手你们的银子？请吧。”
“什么？！”荣百绍傻了吧唧的干瞪眼，愕然的朝自己的大哥望去，不会吧？大哥，你耍老弟呢！
荣百夷只是默认了，什么都没说的就跨步直接走了，荣百绍只好赶紧和蓝衣少年道别，匆匆跟上去。
待两人走远了，君阑才慢悠悠的放下筷子，小二朝他打了个招呼，在他走之前状似在擦桌子，君阑耳边却响起了声音：
“我们主子想要见你，还有那两条……大蛇……”
“知道了……”
君阑没说什么，他现在也想进宫去看看，他想去看看那个今年八月底将要满三岁的小太子，他刚来这里便听说这个孩子叫慕云心……是宫里那个人宠的无法无天的小太子。
会不会是姐姐的孩子？
还有刚刚那两人姓荣？这个姓似乎曾经听姐姐说起过……？
“两位将军都起来吧”
“多谢皇上！”
“多谢皇……上……”
荣百夷一抬头刚好看到几案后正在批阅折子的皇上，顿时瞳孔一凝，掩下了眼中的震惊。
皇上怎么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两位将军从菀城千里迢迢而归，辛苦了，百绍在菀城可还住的习惯？”慕云舒一身绛紫的锦袍，对一边正目不转睛大胆的研究他的荣百绍道。
“皇上英武！属下住的习惯，三年前属下只听得皇上的声音不曾见皇上的样子，今日一看，皇上日理万机，也要注意身体才是！”
“是吗？我很老？”慕云舒狭长的眸子带着莫名的情绪，薄唇微勾，问道。
“不会！皇上正当壮年！”
“你也学会拍马屁了！”慕云舒笑道。
“皇上此次不知招属下回京是有何吩咐？”荣百夷收回自己诧异的目光，低首恭敬问道。
“你们兄弟一直镇守在边庭，边庭一直安宁无事，这三年来我龙煌和赤蒙也甚是和睦，如今边庭无事，再过两三个月便是太子的三岁生辰，也就让你们回京看看”
慕云舒淡瞥了座下的两人，他的孩子还小，但有些事情也需要他知道，那孩子不知是不是因为没有母亲的缘故，性子冷的很，如今也是想让他多多接触朝中之人。
“皇上，属下在外头就听见别人说小太子特别聪明，属下一定也想看看一个三岁的娃子到底是如何聪明的！”
“百绍！胡说什么！”荣大将军低斥一声，这个弟弟怎么也不知道谦虚为何物，还敢对太子不敬！
荣百绍没怎么反应过来，他不过是对小太子好奇而已。
“大将军不必怪百绍”
“大将军应该要好好教他如何说话不会得罪本太子”稚嫩的童音正经的说出来让人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却成功的吸引了在场的三人的注意。
只见一名三岁左右的孩子一身和慕云舒差不多颜色服饰，从侧殿步出，五官清晰明净，狭长的眸子此时正冷淡的看着荣家的两位将军，“这位想必就是百战百胜的荣大将军”
小人儿对待荣百绍和荣百夷简直是天壤之别，他恭敬的朝荣百夷半身行礼，荣百夷一时震惊的回神，赶紧回礼：“属下见过太子殿下！”
“云心，过来，不可对荣少将军无礼”
“父皇”
云心撇撇嘴，三步并作两步的到父亲的身边，慕云舒将他拉到自己这边，对坐下的两位将军道：
“太子尚年幼，百绍不必和他一般见识”
“我……”荣百绍有些傻眼，不仅是因为这孩子和小大人一般，更重要的是他的样子，简直……简直就是小号的皇上！
“皇上严重了，属下不敢，小太子风格独树一帜，有当年高祖之风”
这个孩子百绍还不知道，他不仅仅是像皇上，他还很像另外一个人！百绍没见过另一人的真正样子所以不知，他刚开始对市集之上的传言嗤之以鼻，如今却是不敢多加妄议。
不过这孩子的确聪慧，眉宇凛然，气质自是天生的上位者。
“两位将军刚刚回来不久，先行回府休息片刻，朕有事自会传召”
“臣遵旨，属下告退！”
“臣遵旨，属下告退！”
两位将军一步三回头的看着那高坐下皇上身边的孩子，只好先退下去。
慕云舒这才转头对云心道：“你怎么又跑出来？今日太傅的课程学的如何了？”
“父皇，今日太傅都被你遣回去，云心刚刚从内殿过来，听说两位将军回来了，才躲在后面的。”小云心指了指大殿内的高柱，“父皇，你都忘记了，云心看见荣大将军看着你的头发都愣住了”
小家伙有模有样的摸了摸了父皇鬓间的灰白。
慕云舒心下叹口气，他是不是老了很多？凝儿回来了会不会不认识他了？他的凝儿今年还小，他却已经要老了吗？
“父皇，母后什么时候回来？上次云心找到的那个女人和母后是不是很像？慕府的下人都说她和母后很像”
“她怎么会像你母后，你母后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子，云心长的这么漂亮就是母后给你的，你母后生你的时候很辛苦，差点就没命了，不是谁都能代替的”慕云舒轻轻抚了抚儿子的头，轻叹道。
云心从小没有母亲，性子有些乖僻，看到那个和自己母亲有几分相似的便留在身边，只是那样的女人的目的不单纯，如果被云心知道了，恐怕那女人的下场堪忧。
“父皇，母后为什么还不回来看云心呢？”
“她就要回来了……她一定会回来的……”清风楼的人曾经出现在菀城，其实这也是他召回两位荣家将军的目的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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