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皇后薨+我要杀了你！
慕纤柔脸色青白交加，没想到心凝竟然直接无视她，而且皇后也当她不存在，抱着那个装睡的小贱人就这么走了，现在只剩下她还让下人抱着古琴在这大庭广众丢人现眼！
慕政恒目送着皇后的身影从眼前消失才收回视线，不知为何，总觉得心中有一股强烈的不安，搅得他有些心神不宁。
回过头，慕政恒转向风华殿内，锋利的冷眸瞬间降到零点以下，殿内温度似乎都降低了不少，森寒的声音响彻风华殿，将慕纤柔瞬间打入地狱：
“董昭仪，你女儿看来在龙煌呆久了，赤蒙的储君刚即位，静淑身体不好，你女儿就去代替她吧！”
说完，便甩袖而去，看也不看一眼已经陷入巨大惊恐的慕纤柔，父皇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她去和亲！她不去！那个宫女生的姐姐慕静淑嫁到赤蒙国是她身份低贱，自己是父皇宠爱的昭仪生的，不一样，不一样！她不去，她死也不去！
“母妃，母妃，柔儿不去，柔儿不去那个蛮夷之地！”慕纤柔也不顾此时殿中还有很多人，抓着董昭仪的手就是不放，满脸的疯狂和不信，涕泪交横。
“哎呦，二公主这是怎么了？不就是去那个北边的赤蒙么？大公主不也嫁过去了，那个赤蒙国新即位的皇帝也就是脾气坏了点，二公主这么天姿国色还怕不得宠？”淑妃用罗帕捂着嘴阴阳怪气道。
“你这个贱人说什么！你喜欢你自己去嫁！”慕纤柔尖着嗓子就扑向淑妃。
“哎呦！董昭仪，本宫看你真要好好教育你的宝贝女儿！”淑妃狼狈的躲开慕纤柔的抓扑，丹凤眼斜挑地看着董瑶菲。
董瑶菲见慕纤柔如此没有体统，淑妃还在此冷嘲热讽，而且殿中之人都在看她们的笑话，一时脸色铁青。
“不必淑妃提醒，瑶菲自然知道怎么教育自己的女儿”董昭仪向身后的宫女招了招手，继续道：“把二公主送回菲秀宫，不许再出来！”
“是”几名宫女迅速上来将慕纤柔拉了回去，淑妃嫌恶的整了整衣服，没好气道：
“既然皇上都走了，我们还留在这儿干什么？走了！”
殿内的后宫之人见没好戏看了，也都纷纷兴致缺缺的散了，董昭仪见人都走了，只剩下一些打扫的宫女和慕承锐独自浅酌，芙蓉面顿时扭曲变形，刻薄的唇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看着淑妃，拿出手中仅剩的半截藤木，塞进了衣袖当中。
“哼，淑妃，别怪我心狠，是你不该招惹我的”既然你这么想皇上去你的宫里，那我就帮帮你好了。
董瑶菲看了一眼一旁在几案上喝酒的儿子，头也不回的回宫了。
慕承锐不动声色的端着碧玉的酒盏轻抿一口，好像什么也没听到，指尖暧昧的摩挲着冰凉的酒盏，如果有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手中的是凝公主刚刚用过的另一只酒杯……
而另一边，乐正菁菁刚刚安顿好小女儿便有些透支，她也是学过武的，没想到如今连凝儿这点体重都让她有些支持不了。
眼前的眩晕让她步履有些轻飘，今天真是让人心寒啊。
想到此便觉喉头一甜，乐正菁菁心头一惊，匆忙拿出锦帛，呕了一口血，感觉稍微好点，刚准备站起身，眼前一黑。
“砰咚”的撞击闷声，整个身子沿着小女儿熟睡的床榻软倒了下去……
此时寝殿中的宫女太监都下去了，而原本跟着心凝的暗影和鬼煞也只是跟在殿外没有进去寝宫打扰，殿中有些空旷和寂寥，殿外的雨似乎大了些，明明还是夏日的白昼，但天色有些暗沉，压得人喘不过气。
心凝也是真的醉了，殿内只有清浅的呼吸声传来……
慕政恒在去凤仪宫的路上如董昭仪所料般，被淑妃带进了自己的景怡宫，没有人知道凤仪宫中的情况。
天色慢慢阴沉，似乎暗酝着一场更大的暴风雨即将到来，太子猜到了一切，但是却没想到一切都来的太快，他还没来得及准备，一切便就在他不在时都已经发生了。
夏日的闷雷轰隆一声，闪电带着毁天灭地般的气势劈斩开空气。
心凝蓦然惊起！额头冷汗直冒，按着心脏大口的喘着气，眸中蕴着水汽，又是一个噩梦，稍微安静下来便摸索着下塌：
“母后……母……母后！”惊烈的稚嫩嗓音霎时惊起了凤仪宫中的众人。
“母后！母后，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凝儿！母后……母后……”
心凝朦胧的睡眼瞥见榻下触目的猩红，令她心脏骤缩！看清榻下软倒之人，霎时如同冰水兜头泼下，睡意荡然无存！
手脚有些不受控制，心凝颤颤巍巍的扑到乐正菁菁的怀里，抱紧母亲，嗓音都有些变调沙哑。
凤仪宫中的宫女太监都被小公主这种凄烈的声音惊住了，不到片刻，便聚集在寝殿当中。
“娘娘！娘娘！”
“娘娘！怎么会这样？！”
“快！快！快叫太医！”
“快去勤政殿叫皇上！快去！”
一时之间凤仪宫中乱成一锅粥，宫中的宫女太监惊慌失措的奔走，焦躁不安，不知到底该怎么办，娘娘怎么会突然这样！不应该这么快恶化的，不应该的！
“母后……母后，凝儿不要母后走……凝儿不要长大好不好，凝儿不长大了，母后永远陪在凝儿身边……母后……凝儿以后不会惹母后生气了，凝儿会很乖的……凝儿会好好学医，将来凝儿要治好母后……凝儿会乖乖的学琴……凝儿会听话……”心凝目光涣散，口齿不清的在乐正菁菁耳边念叨，小手死死的抱着乐正菁菁，就是不愿松手。
“小凝儿，您不要这样，您不要这样……”
“小凝儿，没事的，娘娘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凤仪宫的宫人看不下去，香彩和香巧双目红肿，过来拉开小公主，心凝死死的抱着母亲就是不肯松手：
“不要！走开！不要碰我母后！走开！母后……母后……凝儿真的会乖的……凝儿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好不好……好不好……”心凝一会儿暴戾的像个发怒的小兽，一会儿又突然恬静的令人落泪。
众人转过头不忍心看下去，眼泪却怎么也忍不住。
娘娘走了，小公主该怎么办？
“太医呢！太医！为什么还没来！”
“再去催！”
几乎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被颜墨翎叫来了，心凝这才小心的松开的母亲，小脸上全是泪痕，抓着太医的手不停的问母亲的情况。
香彩上前轻轻牵住失控的小公主，低下身体，捋了捋小公主凌乱的发丝，安慰道：
“小凝儿，太医正在给母后看病，凝儿要乖乖的，母后才会醒过来看凝儿”
“凝……凝儿会乖乖的，凝儿不打扰母后，凝儿会乖的……凝儿会乖的……”心凝无力的松开了太医湿透的衣服，盈满泪水的眼睛中怔怔的看着双目紧闭的乐正菁菁，双目都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外面大雨下大了，好像十年前一样，瓢泼大雨铺天盖地的倾泻而下，殿内众人都秉着呼吸退出了内殿，在外面守候。
殿内的嵌花铜质漏斗细沙缓缓的流泻，如雾如幻，时间缓缓的流逝。
当太医出来时，脸色很是难看，众人一时不敢上前询问，但是殿内小公主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到底是怎样的？
香巧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上前问道：“娘娘她……没事……”
然而她还没说完，太医便摇了摇头，叹口气，低沉苍老的声音道：
“娘娘回光返照，小公主正在殿内，你们……还是去请皇上吧……”
什么？！
香巧眼前一黑，差点站立不稳，众人顿时陷入了死寂当中。
“怎么会这样！娘娘不会有事的！娘娘今天中午去风华殿时还是好好的，怎么会？”
凤仪宫中的下人不解，各个双目赤红。
“今日在风华殿中，二公主让小公主弹琴，皇上他竟然答应了……但是小公主喝醉了……然后……”
“皇上明知小公主不会弹琴，怎么可能？”众人不解。
“是皇上……皇上？皇上！”香彩惊叫一声，打断了众人的想法，刚刚众人一时焦急忙碌，什么都忘记了，都没有注意到，皇上还没到！
“皇上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到？！”殿内众人顿时焦急起来。
“皇上呢？娘娘快不行了！快！叫皇上！”
“我去！我现在就去勤政殿看看！”
“我也去！”
一时之间，一群人也顾不上雨大不大了，冲进了瓢泼大雨之中，迅速消失在雨帘中。
殿内，此时沉香弥漫，沙漏依旧如烟雾般倾泻而下，心凝偎在母亲的怀里，乐正菁菁好像刚刚醒过来那般恬静，凤眸慈爱的看着怀里的小女儿，纤手擦了擦小公主沾满泪痕的小脸，温暖的声音轻轻道：“凝儿，母后以后不能陪着你……不要伤心了，母后很高兴，还能再看见你，凝儿你要记住母后的话，只有你才是母后最重要的小宝宝，明白吗？”
“母……母后……”心凝嗓子哑的厉害，埋进母亲怀里轻轻颤抖，她感觉到害怕，克制不住。
“凝儿……你这样，母后怎么放心……”乐正菁菁轻拍着小女儿，温和的声音有些缥缈，好像随时会消失。
心凝努力的止住抽噎，小手圈着乐正菁菁，沙哑的哽咽道：“母后，凝儿……记住了……”凝儿真的知道了。
乐正菁菁很欣慰，纤手抚着孩子的青丝，她知道自己的女儿是真的明白了，她真的没有什么遗憾，凝儿这么聪明一定会幸福的……
心凝突然更加抱紧了母亲，无声呜咽起来，皇后的手垂落下来，安详的偎在小女儿的怀里，一切都结束了，也是一种幸福……
母后，凝儿明白的，这样真好，母后是凝儿一个人的母后，母后可以开心的走了，凝儿不会再任性的，因为母后说过您会在天上看着凝儿，凝儿知道……凝儿知道……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夜已经降临了，心凝抱着冰凉的身体昏睡了过去，凤仪宫中的下人无声的抱走了小公主，安顿好皇后娘娘。
娘娘容颜如此平静，她定是安心的，这样就够了，小公主她也会慢慢长大的，娘娘你就放心吧。
“香巧，我再去看一眼小凝儿……”
“嗯……”
香巧轻嗯一声，便没有说话，瞳孔有些散，木然的做着手中的事。
香彩踏进内殿，小公主还小，刚刚失去母亲心中定是悲痛，万一又做噩梦了怎么办？
轻轻的撩开坠地的纱帘，香彩脸色顿时变了。
“香巧！小公主不见了！”
“什么？！”
凤仪宫刚刚失去主子，小公主又突然失踪，这都入夜了！外面又下着大雨，小公主到底会去哪儿？
顿时凤仪宫中，不少宫人失声哭泣，娘娘刚刚走，没有一个人来，只有小公主在她弥留之际留在身边，如今尸骨未寒，万一小公主出事了怎么办？
“娘娘……该怎么办？娘娘……”
“小公主定是去找皇上了”颜墨翎此刻的声音冷漠如冰，眸中闪着寒星，小公主现在能去哪里？只有皇上那儿，皇上在娘娘离世时竟然没有来……那小公主……
颜墨翎顿时瞳孔一缩，脸色倏地惨白，嗓音瞬间变了：
“不好！快！马上去找小公主！”
众人还有些不解，颜公公怎么突然脸色变成这样？难道小公主要出事？！想到此，凤仪宫中立马沸腾起来：
“怎么了？颜公公，到底是小公主出了什么事？”
“我们先不管了，马上去找小公主！”
宫中的太监宫女冒着大雨冲进了黑夜之中。
“皇上没有来，小公主此时怒极冲心，恐怕会连皇上都不会放过！皇上如果在勤政殿一定会来的，但是皇上今日没有来，连去叫的宫人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皇上一定是在别的宫妃殿中！”
颜墨翎速度极快的解释清楚，吩咐了几名宫女太监在凤仪宫守着娘娘，自己也迅速去别的宫中找心凝了。
凤仪宫中的宫人听到此言，脸色也如同颜公公一般立刻白了，依着现在的情况还有小公主的性子，一定会出人命不可！
心凝此时飞速的穿梭在雨夜当中，发丝和衣服都已经彻底湿透了，小脸面无表情，白皙的双手此时透着青色。
暗影和鬼煞跟在她的身后，此时他们也没心情惊诧小公主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了！
心凝薄唇紧抿，凤眸中暗涛翻天覆涌，短短的指甲都掐进了掌心，速度快的惊人，此时更是往勤政殿横冲直撞，雨水打在脸上没有丝毫感觉，眼睛都没有眨动一下，好像只知道奔跑的机械娃娃。
当心凝站在勤政殿门口时，守卫被小公主此时的摸样惊得回不了神，心凝漠然的眸子瞟了一眼漆黑一片的勤政殿，紧握成拳的掌心艳烈的殷红滚落，融入了一片雨水之中。
“说！皇帝去哪个宫了？”冷酷的声音不带一丝平日里的娇嗔和清脆，只有透进骨子里的寒意，心凝站在雨中凛凛的望着这几名侍卫，墨瞳漆黑一片。
“皇上去……去景怡宫了”几名侍卫不由自主的就回答了，当他们回过神明白自己说了什么时，小公主已经消失在雨中，身影没入了深夜。
景怡宫外，一排的宫女太监被绑着推倒，面朝下的趴在潮湿的地面，大雨溅得这些人脸上沾满了泥浆和枯叶，在宫殿的回廊上几名拿着长鞭的太监正监视这些人，手中握着细长的带刺长鞭，这些人湿透的衣服被轻易的鞭打破碎，背上一条条猩红狰狞的伤口都沾上了泥沙。
雨水依旧不停，好像永远都下不完，这群被打的人便是从凤仪宫跑出来报信的宫人，他们打听到皇上到了景怡宫，便立刻跑过来告诉皇帝，但是这景怡宫中之人听说后不仅不通报，见他们不走，便叫来了一群侍卫说他们蓄意捣乱，把他们打成重伤扔了出来。
雨水冲面，已分不清是众人的雨水还是泪水，娘娘，此时恐怕是晚了，可是他们却如此没用，连报个信都办不到！
“怎么样？滋味不错吧？我叫你们硬！”一个肥胖的太监狠狠的将肥腿踩在凤仪宫中的一名小太监的脸上，得意道。
“你们的主子死了，你们就跟着完蛋吧！”
“你说谁完蛋？”冷漠的稚嫩嗓音犹如地狱冒出，森寒的戾气令景怡宫中的几名太监心中一寒，但看清是何人是，眼色更是难看！
“哦，这不是金凰公主吗？听说皇后刚刚死了，你居然……啊啊啊！”杀猪般惨烈的叫喊响彻了景怡宫，让人心底发寒，两个断肢如同被分解的猪蹄垃圾般扔在地上，这个刚刚还在活蹦乱跳的肥胖太监，此时已经血流满地的倒在地上惨嚎。
雨水乱淌，满地的猩红，断肢横地，在场的人脸色霎时惨白，景怡宫的太监惨叫一声，纷纷往殿内跑。
心凝周身凛寒，雪色的云靴踏在一片血色中，一步一步的走进灯火通明的景怡宫，素手缠绕的透明银丝拖曳到地面，银丝上赤红滴滴落入地面晕染开来。
“去吧，本公主今日倒要看看谁敢拦我！”遇神杀神，遇佛弑佛！心凝眼底冰冷一片，带着满身的煞气进入这座宫殿。
内殿帷幔如烟雾，四角的镂空香炉中飘散出糜乱的浓郁香气，心凝面无表情的踏进殿内，衣服上的水滴如溪流般在地面上拖出一条水渍，带着浅浅的红。
心凝一直旁若无人的深入寝殿当中，景怡宫中的下人惊恐的看着她却不敢上前阻拦，外面惨厉的叫声他们都听到了，他们不想就这么丢了自己的性命。
心凝一直走，一直走，走到衣服上的水速流淌的速度都变缓为止。
她看着眼前的鸳鸯戏水纱帐，停住了脚步，凤眸半眯，杀意毫不掩饰。
纱帐中似乎刚刚结束了一番**，室内还带着令人恶心的味道，心凝唇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一步步的上前……
慕政恒凤目蓦地睁开，一个翻身跃起，杀气！迅速掀开纱帐！说时迟那时快！
心凝致命的丝线已然脱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扑帐中掀帘欲出之人，
“啊！”又是一声尖利的令人发栗的惨叫。
慕政恒没有多想，直接将被子中赤条的淑妃送上去！银丝直接穿透了淑妃的胸口！血溅出，染红了柔软的纱帐。
淑妃脸色死灰，艰难的转过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慕政恒，他竟然……
然而话还未说出口便被毫不客气的扔到了床下，慕政恒凤目凛厉的看向想置他于死地之人，然而一眼望去，瞳孔顿时胀大，好像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胸口起伏不定，颤抖的手指着浑身戾意的心凝。
“凝……凝儿！你……”
“慕政恒，纳命来！我要你死！”心凝寒意迸发，双手执利刃般的银丝，直接扑向慕政恒，眼中往日的娇憨荡然无存，只一心要取慕政恒的性命。
“小公主，住手！”
“小公主，不可！”
暗影和鬼煞见慕政恒径自的躲也不躲，大吃一惊，一齐出手制住失控的小公主。
“小公主，他是你父皇，娘娘绝对不会愿意看到你弑父的！”鬼煞使劲圈住失控的小公主，赶紧劝道。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慕政恒，你不是我父皇，我没有你这样的父皇！我恨你！我恨你！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的！”心凝目眦欲裂，暴戾的挣扎，昔日明亮的凤眸此刻充斥着触目的赤红。
慕政恒只穿了白色的亵衣，闻言倒退数步，雕刻般的冷颜早已不存在，苍老的似乎承受不了心凝这种浓烈的恨意，他凤眸中带着痛意，低沉沧桑的声音在殿内想起：
“凝儿，父皇知道当日不该在掖垣宫外不顾你的安危，可是父皇真的没有想杀你，凝儿你要相信父皇，今天你喝醉了，我本来是要去凤仪宫看你的，你母后她身体不好，我想也许我们应该一起……”
“住口！你怎么配提起我母后！你这个说一套做一套的伪君子！”心凝此刻没有一丝理智，使劲挣突束缚，可笑死了，他竟然还说出这种话！母后都没有了，他居然还在这个女人宫中！
无法原谅！无法原谅！
“凝儿，为什么你不相信父皇……你要杀我，我不会反抗的，这是我欠你和你母后的……”慕政恒自嘲，走近满目痛恨的看着他的小女儿，然而鬼煞的下一句话，瞬间让他尝到了什么是掉入地狱的感觉。
“皇上，皇后刚刚过世了……”
慕政恒瞬间浑身血液停滞了流动，面色僵硬的看着鬼煞，森冷的声音道：
“你说什么？你竟然敢骗朕！”慕政恒一刹那暴烈疯狂起来，凤眸中闪烁着强烈的怒气，竟是连心凝要杀他都忘了。
皇后刚刚过世了！
皇后刚刚过世了！
不可能的，几个时辰之前菁菁还坐在自己身边的，还在为凝儿庆生，怎么会？！是这个人在骗自己！骗自己！
“朕告诉你，骗朕是要灭九族的！你竟敢骗我！”慕政恒有些神志不清，跌跌撞撞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心凝蓦地安静下来，凤目眨了眨，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是母后死了，她没了，怎么，你现在才知道？哈哈哈……”
“我还要告诉你，你刚刚让她抵命的女人不让凤仪宫报信的人进来，所以你可以说你是完全不知情的，知道吗？”
“你可以说你是被逼进这座宫殿的！哈哈哈……”心凝一直笑，一直笑到眼泪都出来了。
“我的母后一个人……一个人倒在凤仪宫中……没有人知道……呵呵……没有人知道她不行了……也没有人知道她当时有多么痛苦……母后一定很疼……一定很疼”
因为凝儿也好疼，母后，凝儿没办法不为你抱不平，就算知道父皇在母后心中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重要，可是凝儿就是没办法原谅在他在你要走的时候还呆在别的宫中！
“呜呜……我的母后没了……没了……”心凝低声呜咽，哭的厉害了哽的小身体不停的抽搐。
“不会的……菁菁……菁菁，说好的，我们要一起走的，为什么，你要先我而去！不会的……”慕政恒猛的冲了出去，暗夜的大雨依旧没有停止，反有愈演愈烈之势。
强烈的闪电交杂着轰隆的雷声划破夜空，大雨不绝。
慕政恒走了，鬼煞才放开心凝，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心凝连迈步都有些艰难，踉跄了几步，再次栽倒在地。
刚刚所发生的一切早已耗尽了自己的极限，瞬间眼前便沉入了黑暗。
宫中在这一夜发生了很多事，千里之外也是大雨不断，月白长袍的身影静静的站在屋檐下看着成串的雨帘，心中有隐隐的不安。
慕云舒眉头微皱，今日是凝儿十岁的生辰，宫中理应是热闹非凡的给凝儿庆生，为何自己会如此心神不宁？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从怀中拿出尚带着自己体温的紫金铃铛，轻轻摩挲，凝儿……
将铃铛放入怀中之时，夜色已深沉，屋檐的水帘垂落，修长白皙的指尖轻触滴落的雨珠，正准备转身离开，倏地，心口一阵锥痛，慕云舒脸色一白，差点一个不稳倒地。
瞬间慕云舒脸色陡变，凝儿，出事了！
而在皇宫之中，皇后去世的消息被慕政恒迅速封锁了，而景怡宫在一夜之间成了一座死寂的宫殿！
乐正菁菁安静的躺在镂花檀木床榻，发挽朝云望仙九凤髻，九尾金凤摇曳，繁花丝锦织就的朱色广袖凌云衫，下缀水袖百褶凤尾裙，双手交叠置于腹部，容颜平和，好像睡着一般。
慕政恒已望着皇后整整三天了，整个人都有些晃神，心凝也睡了三日，不然早就要过来杀他了，慕政恒跌跌撞撞的站起身，凝儿要杀他也是情理之中吧。
菁菁，你放心，我马上就会来陪你了，你不会等很久的，等我将一切都安排好了，我就来陪你长眠地下。
慕政恒走出冒着寒气的房间，转身出去了。
凤仪宫中好像和往常一样，反是景怡宫此时挂满了白色的绸子，淑妃昨日死了？
慕宏裕披着孝衣跪在堂前，到现在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母妃身体一向很好，无病无痛，为什么会突然猝死？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母妃会无缘无故的突然这样？”慕宏裕揪起宫中一名太监的衣领，恶声问道，他根本就不信母妃世死于什么病痛！
“五……五皇子，奴才不……不知道”这座宫中所有知情情的宫女太监都莫名其妙的失踪了，现在的宫人都是临时新换的，难道五皇子看不出来？
“混账！本皇子迟早是要报仇的！”慕宏裕狠狠的甩开小太监，现在的灵堂，一个拜祭的人都没有！不仅是别的宫的妃嫔，甚至连父皇看都不来看一眼！他现在除了上朝、勤政殿和凤仪宫，别的地方根本就不去。
为什么宫中的人会全部都在一夜之间全换了？为什么会这样？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母妃绝对不可能是病逝的！他要去问清楚！
慕宏裕猛的站起身，披着白色的孝衣便闯入了凤仪宫，此时已是正午，他父皇只可能去凤仪宫！
慕宏裕双目通红，自己的母妃死了，他父皇竟然还不当一回事的在凤仪宫和皇后寻欢作乐！
慕宏裕不顾一切的冲进凤仪宫中，然而殿内传出的娇叱，却令他动作一顿。
“慕政恒，本公主要杀了你！杀了你！”
“你给我滚出凤仪宫！”
“你以为现在做出这哥样子，我就会原谅你吗！”
熟悉的声音，是当日在长乐城见到了那个小妹妹的声音，那时他和二公主都被下了不知道是什么药，一个晚上都在狂笑，痛苦了一个晚上，他怎么会不记得？
只是此时的她稚嫩的嗓音带着沙哑和悲愤，一时之间竟令他都没有认出来，她是皇后唯一的公主，为什么会要杀父皇？难道父皇来凤仪宫她还不为她母后高兴吗？
“凝儿……父皇不请求你的原谅……你身体才刚刚好，你母后如果还在，看见了一定不会高兴的……”
“父皇只想……陪陪你母后……”慕政恒一夜之间鬓边已覆白霜，好像苍老了数十岁，声音和心凝一般沙哑的低沉拖沓，说出的话好像压着千金巨石。
慕宏裕站在殿外有些不解，他们两人的话令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总觉得好像是自己忽视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心凝和慕政恒都是机警之人，只是此时巨大的情绪波动使他们没有注意外面的慕宏裕。
心凝冷笑
“陪我母后？你昨天去哪儿了？怎么，你忘了？你还在景怡宫那个女人的宫里！”
心凝此话一出口，不仅是慕政恒无力的倒退，就是外面的五皇子慕宏裕也是瞳孔蓦地瞪大，昨夜？母妃还是没事的！
心凝看着慕政恒，天真的笑起来，笑的泪珠不断；笑的直不起腰；笑的抽噎……
现在知道痛苦了，当初怎么就不知道呢？母后都已经没了！再伤心又能怎样？
“凝公主你刚刚说什么？”慕宏裕披着麻布孝衣，踏着凤仪宫冰冷的砖地，出口道：“你说昨天晚上父皇还在我母妃的宫中，是不是说……昨夜我母妃还是没事的？是不是？我母妃为什么会突然就‘病逝’。”
慕宏裕一开口，心凝才注意到他，冷颜巧笑，琼姿玲珑，秀靥染朱，凤目看着慕宏裕，一字一句，清脆明朗道：“你母妃是我杀的！你，明白吗？”
“你说什么？！”慕宏裕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就这么当着父皇的面这么轻而易举的说出这种严重的话！
“你不信吗？你问他，看他是怎么回答你的？”心凝不再挣扎，似笑非笑的看着慕政恒，你怎么说呢？说是你为了保命把那个女人当挡箭牌，还是承认是我杀了那个淑妃呢？这个选择真是有趣。
说是我杀的，这个慕宏裕就只会将杀母之仇按在我身上，你就可以不必背着难堪的骂名，如果说出是你自己造成的，那这个慕宏裕可就是另一个我，呵呵，你不是说什么请求我原谅吗？你又能怎么办？
心凝定定的看着慕政恒，慕宏裕披着白色的孝衣，也注视着他。
慕政恒双手颤抖，议事之间竟是不可遏制，凤目悲痛的看着心凝：“凝儿，你这是在逼我……”
心凝纤手把玩着几乎透明的银丝，覆下蝉翼般的长睫，眼角瞥到掌心尚未愈合的殷红的伤口，低低的笑起来：“你这就算已经选择了是不是？”
猛然抬头，心凝笑靥如雪，又说了一次：“你选择了是不是？”
好像冬日的阳光都聚集在她明艳剔透的脸上，刹那绽放的光华，令在场的众人心头猛的一颤。
“你说，我怎么原谅你？”心凝的声音倏地低哑，纤指间的银丝光华流窜，却衬出凛冽的寒意，这个五哥跑到凤仪宫来，竟然可笑的与自己昨日闯入景怡宫的原因一模一样！
薄凉的声音对慕宏裕道：“不如，本公主来告诉你，我杀你母后的真正原因是……”
“住口！”突如其来的暴喝蓦地打断心凝接下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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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政恒目送着皇后的身影从眼前消失才收回视线，不知为何，总觉得心中有一股强烈的不安，搅得他有些心神不宁。
回过头，慕政恒转向风华殿内，锋利的冷眸瞬间降到零点以下，殿内温度似乎都降低了不少，森寒的声音响彻风华殿，将慕纤柔瞬间打入地狱：
“董昭仪，你女儿看来在龙煌呆久了，赤蒙的储君刚即位，静淑身体不好，你女儿就去代替她吧！”
说完，便甩袖而去，看也不看一眼已经陷入巨大惊恐的慕纤柔，父皇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她去和亲！她不去！那个宫女生的姐姐慕静淑嫁到赤蒙国是她身份低贱，自己是父皇宠爱的昭仪生的，不一样，不一样！她不去，她死也不去！
“母妃，母妃，柔儿不去，柔儿不去那个蛮夷之地！”慕纤柔也不顾此时殿中还有很多人，抓着董昭仪的手就是不放，满脸的疯狂和不信，涕泪交横。
“哎呦，二公主这是怎么了？不就是去那个北边的赤蒙么？大公主不也嫁过去了，那个赤蒙国新即位的皇帝也就是脾气坏了点，二公主这么天姿国色还怕不得宠？”淑妃用罗帕捂着嘴阴阳怪气道。
“你这个贱人说什么！你喜欢你自己去嫁！”慕纤柔尖着嗓子就扑向淑妃。
“哎呦！董昭仪，本宫看你真要好好教育你的宝贝女儿！”淑妃狼狈的躲开慕纤柔的抓扑，丹凤眼斜挑地看着董瑶菲。
董瑶菲见慕纤柔如此没有体统，淑妃还在此冷嘲热讽，而且殿中之人都在看她们的笑话，一时脸色铁青。
“不必淑妃提醒，瑶菲自然知道怎么教育自己的女儿”董昭仪向身后的宫女招了招手，继续道：“把二公主送回菲秀宫，不许再出来！”
“是”几名宫女迅速上来将慕纤柔拉了回去，淑妃嫌恶的整了整衣服，没好气道：
“既然皇上都走了，我们还留在这儿干什么？走了！”
殿内的后宫之人见没好戏看了，也都纷纷兴致缺缺的散了，董昭仪见人都走了，只剩下一些打扫的宫女和慕承锐独自浅酌，芙蓉面顿时扭曲变形，刻薄的唇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看着淑妃，拿出手中仅剩的半截藤木，塞进了衣袖当中。
“哼，淑妃，别怪我心狠，是你不该招惹我的”既然你这么想皇上去你的宫里，那我就帮帮你好了。
董瑶菲看了一眼一旁在几案上喝酒的儿子，头也不回的回宫了。
慕承锐不动声色的端着碧玉的酒盏轻抿一口，好像什么也没听到，指尖暧昧的摩挲着冰凉的酒盏，如果有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手中的是凝公主刚刚用过的另一只酒杯……
而另一边，乐正菁菁刚刚安顿好小女儿便有些透支，她也是学过武的，没想到如今连凝儿这点体重都让她有些支持不了。
眼前的眩晕让她步履有些轻飘，今天真是让人心寒啊。
想到此便觉喉头一甜，乐正菁菁心头一惊，匆忙拿出锦帛，呕了一口血，感觉稍微好点，刚准备站起身，眼前一黑。
“砰咚”的撞击闷声，整个身子沿着小女儿熟睡的床榻软倒了下去……
此时寝殿中的宫女太监都下去了，而原本跟着心凝的暗影和鬼煞也只是跟在殿外没有进去寝宫打扰，殿中有些空旷和寂寥，殿外的雨似乎大了些，明明还是夏日的白昼，但天色有些暗沉，压得人喘不过气。
心凝也是真的醉了，殿内只有清浅的呼吸声传来……
慕政恒在去凤仪宫的路上如董昭仪所料般，被淑妃带进了自己的景怡宫，没有人知道凤仪宫中的情况。
天色慢慢阴沉，似乎暗酝着一场更大的暴风雨即将到来，太子猜到了一切，但是却没想到一切都来的太快，他还没来得及准备，一切便就在他不在时都已经发生了。
夏日的闷雷轰隆一声，闪电带着毁天灭地般的气势劈斩开空气。
心凝蓦然惊起！额头冷汗直冒，按着心脏大口的喘着气，眸中蕴着水汽，又是一个噩梦，稍微安静下来便摸索着下塌：
“母后……母……母后！”惊烈的稚嫩嗓音霎时惊起了凤仪宫中的众人。
“母后！母后，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凝儿！母后……母后……”
心凝朦胧的睡眼瞥见榻下触目的猩红，令她心脏骤缩！看清榻下软倒之人，霎时如同冰水兜头泼下，睡意荡然无存！
手脚有些不受控制，心凝颤颤巍巍的扑到乐正菁菁的怀里，抱紧母亲，嗓音都有些变调沙哑。
凤仪宫中的宫女太监都被小公主这种凄烈的声音惊住了，不到片刻，便聚集在寝殿当中。
“娘娘！娘娘！”
“娘娘！怎么会这样？！”
“快！快！快叫太医！”
“快去勤政殿叫皇上！快去！”
一时之间凤仪宫中乱成一锅粥，宫中的宫女太监惊慌失措的奔走，焦躁不安，不知到底该怎么办，娘娘怎么会突然这样！不应该这么快恶化的，不应该的！
“母后……母后，凝儿不要母后走……凝儿不要长大好不好，凝儿不长大了，母后永远陪在凝儿身边……母后……凝儿以后不会惹母后生气了，凝儿会很乖的……凝儿会好好学医，将来凝儿要治好母后……凝儿会乖乖的学琴……凝儿会听话……”心凝目光涣散，口齿不清的在乐正菁菁耳边念叨，小手死死的抱着乐正菁菁，就是不愿松手。
“小凝儿，您不要这样，您不要这样……”
“小凝儿，没事的，娘娘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凤仪宫的宫人看不下去，香彩和香巧双目红肿，过来拉开小公主，心凝死死的抱着母亲就是不肯松手：
“不要！走开！不要碰我母后！走开！母后……母后……凝儿真的会乖的……凝儿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好不好……好不好……”心凝一会儿暴戾的像个发怒的小兽，一会儿又突然恬静的令人落泪。
众人转过头不忍心看下去，眼泪却怎么也忍不住。
娘娘走了，小公主该怎么办？
“太医呢！太医！为什么还没来！”
“再去催！”
几乎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被颜墨翎叫来了，心凝这才小心的松开的母亲，小脸上全是泪痕，抓着太医的手不停的问母亲的情况。
香彩上前轻轻牵住失控的小公主，低下身体，捋了捋小公主凌乱的发丝，安慰道：
“小凝儿，太医正在给母后看病，凝儿要乖乖的，母后才会醒过来看凝儿”
“凝……凝儿会乖乖的，凝儿不打扰母后，凝儿会乖的……凝儿会乖的……”心凝无力的松开了太医湿透的衣服，盈满泪水的眼睛中怔怔的看着双目紧闭的乐正菁菁，双目都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外面大雨下大了，好像十年前一样，瓢泼大雨铺天盖地的倾泻而下，殿内众人都秉着呼吸退出了内殿，在外面守候。
殿内的嵌花铜质漏斗细沙缓缓的流泻，如雾如幻，时间缓缓的流逝。
当太医出来时，脸色很是难看，众人一时不敢上前询问，但是殿内小公主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到底是怎样的？
香巧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上前问道：“娘娘她……没事……”
然而她还没说完，太医便摇了摇头，叹口气，低沉苍老的声音道：
“娘娘回光返照，小公主正在殿内，你们……还是去请皇上吧……”
什么？！
香巧眼前一黑，差点站立不稳，众人顿时陷入了死寂当中。
“怎么会这样！娘娘不会有事的！娘娘今天中午去风华殿时还是好好的，怎么会？”
凤仪宫中的下人不解，各个双目赤红。
“今日在风华殿中，二公主让小公主弹琴，皇上他竟然答应了……但是小公主喝醉了……然后……”
“皇上明知小公主不会弹琴，怎么可能？”众人不解。
“是皇上……皇上？皇上！”香彩惊叫一声，打断了众人的想法，刚刚众人一时焦急忙碌，什么都忘记了，都没有注意到，皇上还没到！
“皇上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到？！”殿内众人顿时焦急起来。
“皇上呢？娘娘快不行了！快！叫皇上！”
“我去！我现在就去勤政殿看看！”
“我也去！”
一时之间，一群人也顾不上雨大不大了，冲进了瓢泼大雨之中，迅速消失在雨帘中。
殿内，此时沉香弥漫，沙漏依旧如烟雾般倾泻而下，心凝偎在母亲的怀里，乐正菁菁好像刚刚醒过来那般恬静，凤眸慈爱的看着怀里的小女儿，纤手擦了擦小公主沾满泪痕的小脸，温暖的声音轻轻道：“凝儿，母后以后不能陪着你……不要伤心了，母后很高兴，还能再看见你，凝儿你要记住母后的话，只有你才是母后最重要的小宝宝，明白吗？”
“母……母后……”心凝嗓子哑的厉害，埋进母亲怀里轻轻颤抖，她感觉到害怕，克制不住。
“凝儿……你这样，母后怎么放心……”乐正菁菁轻拍着小女儿，温和的声音有些缥缈，好像随时会消失。
心凝努力的止住抽噎，小手圈着乐正菁菁，沙哑的哽咽道：“母后，凝儿……记住了……”凝儿真的知道了。
乐正菁菁很欣慰，纤手抚着孩子的青丝，她知道自己的女儿是真的明白了，她真的没有什么遗憾，凝儿这么聪明一定会幸福的……
心凝突然更加抱紧了母亲，无声呜咽起来，皇后的手垂落下来，安详的偎在小女儿的怀里，一切都结束了，也是一种幸福……
母后，凝儿明白的，这样真好，母后是凝儿一个人的母后，母后可以开心的走了，凝儿不会再任性的，因为母后说过您会在天上看着凝儿，凝儿知道……凝儿知道……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夜已经降临了，心凝抱着冰凉的身体昏睡了过去，凤仪宫中的下人无声的抱走了小公主，安顿好皇后娘娘。
娘娘容颜如此平静，她定是安心的，这样就够了，小公主她也会慢慢长大的，娘娘你就放心吧。
“香巧，我再去看一眼小凝儿……”
“嗯……”
香巧轻嗯一声，便没有说话，瞳孔有些散，木然的做着手中的事。
香彩踏进内殿，小公主还小，刚刚失去母亲心中定是悲痛，万一又做噩梦了怎么办？
轻轻的撩开坠地的纱帘，香彩脸色顿时变了。
“香巧！小公主不见了！”
“什么？！”
凤仪宫刚刚失去主子，小公主又突然失踪，这都入夜了！外面又下着大雨，小公主到底会去哪儿？
顿时凤仪宫中，不少宫人失声哭泣，娘娘刚刚走，没有一个人来，只有小公主在她弥留之际留在身边，如今尸骨未寒，万一小公主出事了怎么办？
“娘娘……该怎么办？娘娘……”
“小公主定是去找皇上了”颜墨翎此刻的声音冷漠如冰，眸中闪着寒星，小公主现在能去哪里？只有皇上那儿，皇上在娘娘离世时竟然没有来……那小公主……
颜墨翎顿时瞳孔一缩，脸色倏地惨白，嗓音瞬间变了：
“不好！快！马上去找小公主！”
众人还有些不解，颜公公怎么突然脸色变成这样？难道小公主要出事？！想到此，凤仪宫中立马沸腾起来：
“怎么了？颜公公，到底是小公主出了什么事？”
“我们先不管了，马上去找小公主！”
宫中的太监宫女冒着大雨冲进了黑夜之中。
“皇上没有来，小公主此时怒极冲心，恐怕会连皇上都不会放过！皇上如果在勤政殿一定会来的，但是皇上今日没有来，连去叫的宫人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皇上一定是在别的宫妃殿中！”
颜墨翎速度极快的解释清楚，吩咐了几名宫女太监在凤仪宫守着娘娘，自己也迅速去别的宫中找心凝了。
凤仪宫中的宫人听到此言，脸色也如同颜公公一般立刻白了，依着现在的情况还有小公主的性子，一定会出人命不可！
心凝此时飞速的穿梭在雨夜当中，发丝和衣服都已经彻底湿透了，小脸面无表情，白皙的双手此时透着青色。
暗影和鬼煞跟在她的身后，此时他们也没心情惊诧小公主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了！
心凝薄唇紧抿，凤眸中暗涛翻天覆涌，短短的指甲都掐进了掌心，速度快的惊人，此时更是往勤政殿横冲直撞，雨水打在脸上没有丝毫感觉，眼睛都没有眨动一下，好像只知道奔跑的机械娃娃。
当心凝站在勤政殿门口时，守卫被小公主此时的摸样惊得回不了神，心凝漠然的眸子瞟了一眼漆黑一片的勤政殿，紧握成拳的掌心艳烈的殷红滚落，融入了一片雨水之中。
“说！皇帝去哪个宫了？”冷酷的声音不带一丝平日里的娇嗔和清脆，只有透进骨子里的寒意，心凝站在雨中凛凛的望着这几名侍卫，墨瞳漆黑一片。
“皇上去……去景怡宫了”几名侍卫不由自主的就回答了，当他们回过神明白自己说了什么时，小公主已经消失在雨中，身影没入了深夜。
景怡宫外，一排的宫女太监被绑着推倒，面朝下的趴在潮湿的地面，大雨溅得这些人脸上沾满了泥浆和枯叶，在宫殿的回廊上几名拿着长鞭的太监正监视这些人，手中握着细长的带刺长鞭，这些人湿透的衣服被轻易的鞭打破碎，背上一条条猩红狰狞的伤口都沾上了泥沙。
雨水依旧不停，好像永远都下不完，这群被打的人便是从凤仪宫跑出来报信的宫人，他们打听到皇上到了景怡宫，便立刻跑过来告诉皇帝，但是这景怡宫中之人听说后不仅不通报，见他们不走，便叫来了一群侍卫说他们蓄意捣乱，把他们打成重伤扔了出来。
雨水冲面，已分不清是众人的雨水还是泪水，娘娘，此时恐怕是晚了，可是他们却如此没用，连报个信都办不到！
“怎么样？滋味不错吧？我叫你们硬！”一个肥胖的太监狠狠的将肥腿踩在凤仪宫中的一名小太监的脸上，得意道。
“你们的主子死了，你们就跟着完蛋吧！”
“你说谁完蛋？”冷漠的稚嫩嗓音犹如地狱冒出，森寒的戾气令景怡宫中的几名太监心中一寒，但看清是何人是，眼色更是难看！
“哦，这不是金凰公主吗？听说皇后刚刚死了，你居然……啊啊啊！”杀猪般惨烈的叫喊响彻了景怡宫，让人心底发寒，两个断肢如同被分解的猪蹄垃圾般扔在地上，这个刚刚还在活蹦乱跳的肥胖太监，此时已经血流满地的倒在地上惨嚎。
雨水乱淌，满地的猩红，断肢横地，在场的人脸色霎时惨白，景怡宫的太监惨叫一声，纷纷往殿内跑。
心凝周身凛寒，雪色的云靴踏在一片血色中，一步一步的走进灯火通明的景怡宫，素手缠绕的透明银丝拖曳到地面，银丝上赤红滴滴落入地面晕染开来。
“去吧，本公主今日倒要看看谁敢拦我！”遇神杀神，遇佛弑佛！心凝眼底冰冷一片，带着满身的煞气进入这座宫殿。
内殿帷幔如烟雾，四角的镂空香炉中飘散出糜乱的浓郁香气，心凝面无表情的踏进殿内，衣服上的水滴如溪流般在地面上拖出一条水渍，带着浅浅的红。
心凝一直旁若无人的深入寝殿当中，景怡宫中的下人惊恐的看着她却不敢上前阻拦，外面惨厉的叫声他们都听到了，他们不想就这么丢了自己的性命。
心凝一直走，一直走，走到衣服上的水速流淌的速度都变缓为止。
她看着眼前的鸳鸯戏水纱帐，停住了脚步，凤眸半眯，杀意毫不掩饰。
纱帐中似乎刚刚结束了一番**，室内还带着令人恶心的味道，心凝唇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一步步的上前……
慕政恒凤目蓦地睁开，一个翻身跃起，杀气！迅速掀开纱帐！说时迟那时快！
心凝致命的丝线已然脱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扑帐中掀帘欲出之人，
“啊！”又是一声尖利的令人发栗的惨叫。
慕政恒没有多想，直接将被子中赤条的淑妃送上去！银丝直接穿透了淑妃的胸口！血溅出，染红了柔软的纱帐。
淑妃脸色死灰，艰难的转过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慕政恒，他竟然……
然而话还未说出口便被毫不客气的扔到了床下，慕政恒凤目凛厉的看向想置他于死地之人，然而一眼望去，瞳孔顿时胀大，好像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胸口起伏不定，颤抖的手指着浑身戾意的心凝。
“凝……凝儿！你……”
“慕政恒，纳命来！我要你死！”心凝寒意迸发，双手执利刃般的银丝，直接扑向慕政恒，眼中往日的娇憨荡然无存，只一心要取慕政恒的性命。
“小公主，住手！”
“小公主，不可！”
暗影和鬼煞见慕政恒径自的躲也不躲，大吃一惊，一齐出手制住失控的小公主。
“小公主，他是你父皇，娘娘绝对不会愿意看到你弑父的！”鬼煞使劲圈住失控的小公主，赶紧劝道。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慕政恒，你不是我父皇，我没有你这样的父皇！我恨你！我恨你！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的！”心凝目眦欲裂，暴戾的挣扎，昔日明亮的凤眸此刻充斥着触目的赤红。
慕政恒只穿了白色的亵衣，闻言倒退数步，雕刻般的冷颜早已不存在，苍老的似乎承受不了心凝这种浓烈的恨意，他凤眸中带着痛意，低沉沧桑的声音在殿内想起：
“凝儿，父皇知道当日不该在掖垣宫外不顾你的安危，可是父皇真的没有想杀你，凝儿你要相信父皇，今天你喝醉了，我本来是要去凤仪宫看你的，你母后她身体不好，我想也许我们应该一起……”
“住口！你怎么配提起我母后！你这个说一套做一套的伪君子！”心凝此刻没有一丝理智，使劲挣突束缚，可笑死了，他竟然还说出这种话！母后都没有了，他居然还在这个女人宫中！
无法原谅！无法原谅！
“凝儿，为什么你不相信父皇……你要杀我，我不会反抗的，这是我欠你和你母后的……”慕政恒自嘲，走近满目痛恨的看着他的小女儿，然而鬼煞的下一句话，瞬间让他尝到了什么是掉入地狱的感觉。
“皇上，皇后刚刚过世了……”
慕政恒瞬间浑身血液停滞了流动，面色僵硬的看着鬼煞，森冷的声音道：
“你说什么？你竟然敢骗朕！”慕政恒一刹那暴烈疯狂起来，凤眸中闪烁着强烈的怒气，竟是连心凝要杀他都忘了。
皇后刚刚过世了！
皇后刚刚过世了！
不可能的，几个时辰之前菁菁还坐在自己身边的，还在为凝儿庆生，怎么会？！是这个人在骗自己！骗自己！
“朕告诉你，骗朕是要灭九族的！你竟敢骗我！”慕政恒有些神志不清，跌跌撞撞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心凝蓦地安静下来，凤目眨了眨，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是母后死了，她没了，怎么，你现在才知道？哈哈哈……”
“我还要告诉你，你刚刚让她抵命的女人不让凤仪宫报信的人进来，所以你可以说你是完全不知情的，知道吗？”
“你可以说你是被逼进这座宫殿的！哈哈哈……”心凝一直笑，一直笑到眼泪都出来了。
“我的母后一个人……一个人倒在凤仪宫中……没有人知道……呵呵……没有人知道她不行了……也没有人知道她当时有多么痛苦……母后一定很疼……一定很疼”
因为凝儿也好疼，母后，凝儿没办法不为你抱不平，就算知道父皇在母后心中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重要，可是凝儿就是没办法原谅在他在你要走的时候还呆在别的宫中！
“呜呜……我的母后没了……没了……”心凝低声呜咽，哭的厉害了哽的小身体不停的抽搐。
“不会的……菁菁……菁菁，说好的，我们要一起走的，为什么，你要先我而去！不会的……”慕政恒猛的冲了出去，暗夜的大雨依旧没有停止，反有愈演愈烈之势。
强烈的闪电交杂着轰隆的雷声划破夜空，大雨不绝。
慕政恒走了，鬼煞才放开心凝，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心凝连迈步都有些艰难，踉跄了几步，再次栽倒在地。
刚刚所发生的一切早已耗尽了自己的极限，瞬间眼前便沉入了黑暗。
宫中在这一夜发生了很多事，千里之外也是大雨不断，月白长袍的身影静静的站在屋檐下看着成串的雨帘，心中有隐隐的不安。
慕云舒眉头微皱，今日是凝儿十岁的生辰，宫中理应是热闹非凡的给凝儿庆生，为何自己会如此心神不宁？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从怀中拿出尚带着自己体温的紫金铃铛，轻轻摩挲，凝儿……
将铃铛放入怀中之时，夜色已深沉，屋檐的水帘垂落，修长白皙的指尖轻触滴落的雨珠，正准备转身离开，倏地，心口一阵锥痛，慕云舒脸色一白，差点一个不稳倒地。
瞬间慕云舒脸色陡变，凝儿，出事了！
而在皇宫之中，皇后去世的消息被慕政恒迅速封锁了，而景怡宫在一夜之间成了一座死寂的宫殿！
乐正菁菁安静的躺在镂花檀木床榻，发挽朝云望仙九凤髻，九尾金凤摇曳，繁花丝锦织就的朱色广袖凌云衫，下缀水袖百褶凤尾裙，双手交叠置于腹部，容颜平和，好像睡着一般。
慕政恒已望着皇后整整三天了，整个人都有些晃神，心凝也睡了三日，不然早就要过来杀他了，慕政恒跌跌撞撞的站起身，凝儿要杀他也是情理之中吧。
菁菁，你放心，我马上就会来陪你了，你不会等很久的，等我将一切都安排好了，我就来陪你长眠地下。
慕政恒走出冒着寒气的房间，转身出去了。
凤仪宫中好像和往常一样，反是景怡宫此时挂满了白色的绸子，淑妃昨日死了？
慕宏裕披着孝衣跪在堂前，到现在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母妃身体一向很好，无病无痛，为什么会突然猝死？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母妃会无缘无故的突然这样？”慕宏裕揪起宫中一名太监的衣领，恶声问道，他根本就不信母妃世死于什么病痛！
“五……五皇子，奴才不……不知道”这座宫中所有知情情的宫女太监都莫名其妙的失踪了，现在的宫人都是临时新换的，难道五皇子看不出来？
“混账！本皇子迟早是要报仇的！”慕宏裕狠狠的甩开小太监，现在的灵堂，一个拜祭的人都没有！不仅是别的宫的妃嫔，甚至连父皇看都不来看一眼！他现在除了上朝、勤政殿和凤仪宫，别的地方根本就不去。
为什么宫中的人会全部都在一夜之间全换了？为什么会这样？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母妃绝对不可能是病逝的！他要去问清楚！
慕宏裕猛的站起身，披着白色的孝衣便闯入了凤仪宫，此时已是正午，他父皇只可能去凤仪宫！
慕宏裕双目通红，自己的母妃死了，他父皇竟然还不当一回事的在凤仪宫和皇后寻欢作乐！
慕宏裕不顾一切的冲进凤仪宫中，然而殿内传出的娇叱，却令他动作一顿。
“慕政恒，本公主要杀了你！杀了你！”
“你给我滚出凤仪宫！”
“你以为现在做出这哥样子，我就会原谅你吗！”
熟悉的声音，是当日在长乐城见到了那个小妹妹的声音，那时他和二公主都被下了不知道是什么药，一个晚上都在狂笑，痛苦了一个晚上，他怎么会不记得？
只是此时的她稚嫩的嗓音带着沙哑和悲愤，一时之间竟令他都没有认出来，她是皇后唯一的公主，为什么会要杀父皇？难道父皇来凤仪宫她还不为她母后高兴吗？
“凝儿……父皇不请求你的原谅……你身体才刚刚好，你母后如果还在，看见了一定不会高兴的……”
“父皇只想……陪陪你母后……”慕政恒一夜之间鬓边已覆白霜，好像苍老了数十岁，声音和心凝一般沙哑的低沉拖沓，说出的话好像压着千金巨石。
慕宏裕站在殿外有些不解，他们两人的话令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总觉得好像是自己忽视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心凝和慕政恒都是机警之人，只是此时巨大的情绪波动使他们没有注意外面的慕宏裕。
心凝冷笑
“陪我母后？你昨天去哪儿了？怎么，你忘了？你还在景怡宫那个女人的宫里！”
心凝此话一出口，不仅是慕政恒无力的倒退，就是外面的五皇子慕宏裕也是瞳孔蓦地瞪大，昨夜？母妃还是没事的！
心凝看着慕政恒，天真的笑起来，笑的泪珠不断；笑的直不起腰；笑的抽噎……
现在知道痛苦了，当初怎么就不知道呢？母后都已经没了！再伤心又能怎样？
“凝公主你刚刚说什么？”慕宏裕披着麻布孝衣，踏着凤仪宫冰冷的砖地，出口道：“你说昨天晚上父皇还在我母妃的宫中，是不是说……昨夜我母妃还是没事的？是不是？我母妃为什么会突然就‘病逝’。”
慕宏裕一开口，心凝才注意到他，冷颜巧笑，琼姿玲珑，秀靥染朱，凤目看着慕宏裕，一字一句，清脆明朗道：“你母妃是我杀的！你，明白吗？”
“你说什么？！”慕宏裕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就这么当着父皇的面这么轻而易举的说出这种严重的话！
“你不信吗？你问他，看他是怎么回答你的？”心凝不再挣扎，似笑非笑的看着慕政恒，你怎么说呢？说是你为了保命把那个女人当挡箭牌，还是承认是我杀了那个淑妃呢？这个选择真是有趣。
说是我杀的，这个慕宏裕就只会将杀母之仇按在我身上，你就可以不必背着难堪的骂名，如果说出是你自己造成的，那这个慕宏裕可就是另一个我，呵呵，你不是说什么请求我原谅吗？你又能怎么办？
心凝定定的看着慕政恒，慕宏裕披着白色的孝衣，也注视着他。
慕政恒双手颤抖，议事之间竟是不可遏制，凤目悲痛的看着心凝：“凝儿，你这是在逼我……”
心凝纤手把玩着几乎透明的银丝，覆下蝉翼般的长睫，眼角瞥到掌心尚未愈合的殷红的伤口，低低的笑起来：“你这就算已经选择了是不是？”
猛然抬头，心凝笑靥如雪，又说了一次：“你选择了是不是？”
好像冬日的阳光都聚集在她明艳剔透的脸上，刹那绽放的光华，令在场的众人心头猛的一颤。
“你说，我怎么原谅你？”心凝的声音倏地低哑，纤指间的银丝光华流窜，却衬出凛冽的寒意，这个五哥跑到凤仪宫来，竟然可笑的与自己昨日闯入景怡宫的原因一模一样！
薄凉的声音对慕宏裕道：“不如，本公主来告诉你，我杀你母后的真正原因是……”
“住口！”突如其来的暴喝蓦地打断心凝接下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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