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杀子_穿成男主他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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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杀子

  齐周又往回雁堂走了一遭,直到傍晚秦御回来,徐秀容还没醒过来。

  “我过去看看,你好好在屋里待着,”秦御只喝了一口水就带着秦禄去了回雁堂。

  许嬷嬷在屋里熏了艾叶,又把门窗都打开通风换气,“兴许就是爱染病的时节,咱们这里也得注意点。”

  徐秀容的病真是来势汹汹,顾宁舒怀疑可能不是简单地犯了热症,兴许和徐瑶光一样,重金属中毒。

  有些东西可不是非要吃进去才会出事,若真是这样,也是害人终害己,顾宁舒抬头看了眼忙碌的许嬷嬷,“那边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世子妃莫要担心。”

  顾宁舒也没心情干别的,“世子回来之后让世子喝杯热牛奶,明日不回顾府了,等王妃身体大好再说。”

  许嬷嬷点点头,这病看着如此凶猛,好不好得了都难说,若人真的没了……许嬷嬷低着头,还好世子妃现在有了身孕,不然守孝一年,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孩子。

  寂心轩内,齐周在秦御耳语两句,“世子,这看着不像是犯了热症,倒是和表姑娘的症状有些相像。”

  太医院来的几个太医在一边干站着,药是灌了不少,人却没清醒的迹象。

  秦王阴着脸坐着,“早上人还醒着,怎么现在成这个样子了,到底是找不到病因还是你们医术不精!”

  几位太医惶恐地跪下,“王爷请息怒,容臣等再试几味药,兴许还能有转机。”

  “王妃千金之体,是容你们试药的?”秦王脸色愈加阴沉。

  领头跪着的太医额头渗出不少汗,一滴一滴落在地上都不敢用袖子擦,“臣等惶恐,臣等绝无此意啊!”

  齐周低下头,徐瑶光发病时只请了大夫过来看,兴许徐秀容也怕真看出什么来,所以根本就没请太医,上回给徐瑶光看病的大夫只早上来过,根本不清楚现在的病状,如今这几个太医也束手无策。

  秦御手里端了一杯凉茶,他一口都没喝,看着秦王的眸子有些泛冷,听天由命吧。

  这几个太医都曾和齐周共事过,本来还不敢把锅推过去,但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不敢的,“王爷,若论医术,齐太医当仁不让,无人出其右啊,臣等望其项背……”

  秦王手从桌子上拂下去,茶盏碎了一地,“酒囊饭袋!”

  几个太医鹌鹑似的抖了抖,谁叫只说受了风寒,他们只当是着了凉,开两副药就好了,然后领赏回来,谁想得到病的这么重!

  秦御给齐周使了个眼色,“父王,齐周今日也看过几次了,不如再让他看看。”

  秦王缓了一会儿,气消了不少,他疲惫地挥了挥手,“再去看看。”

  秦御坐在一边,重新给秦王倒了一杯茶,“王妃诚心向佛,佛祖定会护佑的。”

  茶烟袅袅秦王神色莫名,“但愿如此…”

  齐周诊完脉,冲着秦御摇摇头,秦御嘴角冰冷,转头问秦王,“父王,您看?”

  秦王看着几个太医,“你们吊着王妃的命,秦奋,派人去接二少爷。”

  从回雁堂出来,齐周跟在秦御身后,两人都没说话,周围静的可怕,终于到了栖闲堂,齐周拱手行了一礼,“王妃中毒不深,只是两种病撞在一起才发作地这么厉害,若是能挺过来…”

  “她如何与本世子何干?你也忙了一天了,好好休息才是。”秦御对徐秀容没任何好感,也没有那么多的恨意,徐秀容唯一一次出手便是在朝圣寺,可阴差阳错他娶了顾宁舒。

  徐秀容伪善也好,野心也好,做了那么多,临死也带不走什么。

  秦御站在云水轩的门口,静静地立了一会儿,他整理了一下心情,走到顾宁舒身边,伸手按住桌上的书,“看什么呢?”

  “你自己翻一下不就看见了,”顾宁舒站起来,“给你留了饭,先吃饭还是先沐浴?”

  秦御果真翻开书皮,《地广志》,讲的是各处的风土人情,秦御一直想带顾宁舒四处去看看,光看书总没有亲自见了好,可徐秀容那边又…秦御有些沮丧,“先沐浴吧,你困了便先睡。”

  “我还不困,你去吧,一会儿让嬷嬷传饭,一会儿我们说说话。”顾宁舒道。

  秦御不敢碰顾宁舒,他怕从寂心轩沾了什么脏东西,若是以往有什么事儿都要自己抗,现在能和顾宁舒说一说。

  秦御没什么胃口,顾宁舒就给他布菜,反正她夹的秦御都吃,她看差不多了,就把筷子放下,“我让人回了一趟顾府,明日我们便不回去了。”

  秦御点点头,如今这情景,回去恐惹人非议,“舒儿你别急,我们等几日再回去。”

  “嗯,”顾宁舒心里发慌,若徐秀容真出了事儿,要回去也不易,原著里徐秀容到底是怎么死的,如果真是因为这个那原身呢?原身又是怎样死的?当真是因为难产吗。

  原身的死就像是一块大石头,总压在顾宁舒的心上,顾宁舒抬手把皱起来的眉头抚平,齐周说了,不能想太多。

  秦御有些不知所措,他怕这样的顾宁舒,心事满满,秦御试探地喊了一声,“舒儿,想什么呢?”

  顾宁舒回过神,反正不到生产最后一刻她是放不下心了,她突然想问问秦御,她若真的死了他会怎样,“就是在想王妃,昨天看还好好的,今天就成这个模样了,生死可真是无常。”

  “你想她做什么,”秦御潜意识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忙道,“舒儿,累了一天了,歇息吧。”

  躺在床上,秦御睡不着,忙了一天,按理说应该很累,可脑却子清醒地很。

  秦御侧过身,手动了动,顾宁舒手也动了一下,他拍拍顾宁舒,轻声道,“舒儿你别怕,虽然生死无常,但人事有常。”

  顾宁舒手动了一下,她记得秦御曾经说过,让她别怕,他会护着她,“长风…有你在我不怕,”已经死过一次了,她不怕死,但是她不想死,她身边的人很好,秦御也很好,她怎么舍得。

  原主在临死之际想的又是什么…

  秦御有些高兴,“你明日还在栖闲堂待着,我早上再过去一趟。若是无事咱们明天在小花园逛逛,逛完小花园就在书房看看书,我请几天假,等王妃好些了咱们出去转转。”

  “明天我跟着你一道去看看吧,”总不能一眼都不看,她倒是希望徐秀容能好好的,至少徐秀容在明处,她能防着,若她真的出了事儿,守孝也是桩难事儿。

  “行,那咱们明早一起用饭!”秦御又平躺回去,四肢舒展着。

  顾宁舒应了一声,心里觉得好笑,秦御真是为了一点点小事儿都能高兴起来,秦御呼吸渐渐平稳,顾宁舒也慢慢放缓呼吸,不知过了多久,她翻了个身,秦御没动,想是已经睡熟了。

  顾宁舒闭着眼睛,脑子一片空白,话不经脑就说出来了,“长风,我若死了…”

  顾宁舒赶紧捂住嘴,她等了半天,见秦御一直躺着没动,她才慢慢把手放下来,还好秦御睡着了,生前不言身后事,管那么多做什么,干嘛那么矫情,就算真的…秦御做的已经够多了。

  夜色渐深,漆黑的夜空出现一角月,秦御眼看着那轮圆月钻出云层越发饱满,他从未想过顾宁舒如果走了会怎么样。

  这世间他在乎的只剩下一个顾宁舒了,她走了,他自然是跟着。

  第二天一早,用过饭,顾宁舒和秦御去回雁堂了,老远就能闻见药味,秦御挡了挡,“韩嬷嬷,送世子妃回去。”

  “我就进去看一眼,”都走到门口了还回去,别人该怎么看,顾宁舒扯了扯秦御的袖子,“走吧。”

  徐秀容日日在佛堂礼佛,顾宁舒猜测汞被徐秀容放在小佛堂了,在外面看一看无事的。

  秦王不在,外间只有绛珠在守着,绛珠守了一整夜,脸色青白,“拜见世子世子妃…”

  “王妃如何了?”顾宁舒往里面看了一眼,似乎太医还在守着。

  “回世子妃,昨晚醒了一次,太医开了药,但一点用都没有,”绛珠熬了一宿,早就坚持不住了,但徐秀容放心的就她们几个,她才不得不在这儿顶着的。

  里面也不好,绛珠看着虽没上回表小姐那样骇人,但面若枯槁,形容憔悴,也不知道还能熬多久。

  “世子世子妃先坐,奴婢这就去奉茶。”绛珠强撑着精神,若是王妃走了,王府当家的就是世子妃。

  “不用,二少爷有消息吗?”秦御不想多待。

  绛珠缩缩脖子,然后摇了摇头,“秦奋昨晚去的,还没传消息回来,二少离得不远,想着过两日也就回来了。”就是不知道王妃还能不能再等两天。

  秦御没说话,绛珠咬咬牙突然跪下,“世子妃,这边已经堆了好多帖子,王妃身体抱恙,还请您看看,都是各家权贵送过来,有前几日的,也有昨日的…”

  “府里不是还有陈侧妃吗?这事儿要问过王爷才能定夺。”顾宁舒道,就算把拜帖交给她,她也不过是扔给韩嬷嬷她们,只是徐秀容还没死,绛珠就这样积极的地示好,也不知道徐秀容知道了作何感想。

  徐秀容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刚进府的日子,那时候日子真有盼头。

  秦王宠爱韩婉清,一个月有二十天都在她的清许轩,五天待在书房,剩下能有两天去她的绮月阁。

  一天在月中,一天在月末,盼着盼着王爷就来了。

  后来她有了身孕,秦王虽不在她屋里住了,但时不时过来坐一坐,韩婉清也大度,有时送些补品过来,那个时候秦王府就秦御一个孩子。

  别人总会有孩子,韩婉清觉得有个人陪秦御也好,谁的孩子不是孩子。

  等她的孩子出生满月,徐秀容想了很多,养在她身边就是个庶子,韩婉清喜欢孩子,记在她名下兴许以后就成了嫡子。

  嫡庶有别,尤其在这种家庭,徐秀容看的很明白,她没出阁时家里的庶弟庶妹过得是什么日子。在王府她儿子以后过得就是什么日子。

  徐秀容不想这样。

  秦枫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儿肉,徐秀容怎么会舍得,可为了儿子的将来,徐秀容忍着痛也把孩子送出去了。

  日子又回到了以前,一个月见两次,月中一次,月末一次,见了面也就说说话,徐秀容不敢多说,说的无非就是那几句,多读书,孝顺王妃,孝顺王爷。

  秦枫被教的很好,懂进退明事理,对她也孝顺,从没因为他是妾生子就看不起他这个当妾的娘。

  就在徐秀容以为日子会这么一直下去的时候韩婉清突然病逝了。

  秦御依旧是高贵的世子,而秦枫只是被抱养了四年又被送回来的庶子。

  四岁的秦枫只知道他的母妃死了,哭的撕心裂肺,连睡梦里都抽噎地喊着娘,徐秀容只能干坐一宿给他擦眼泪盖被子。

  秦枫早晨醒的时候会愣一会儿,然后软软地叫她娘,徐秀容知道秦枫懂事,他思念韩婉清,但也不会忘了她这个亲娘。

  又过了两年,秦御十岁,秦枫六岁,她被封为正妃。

  秦枫很不开心,徐秀容明显感觉到他的不喜。

  “枫儿,王妃不是我,也会是别人,我做了王妃你便是嫡子。”徐秀容以往从不和秦枫说这些,秦枫还小,秦王也不许。

  “我不想做嫡子,我想让母妃活过来。”秦枫哽咽道。

  徐秀容心凉了半截,“这是什么意思,我不做王妃先王妃就能活过来吗?你是说我害死了先王妃?枫儿,在你心里母妃是这样的人?”

  秦枫梗着脖子不去看徐秀容,“孩儿没这么说。”

  “没这么说可这么想了是不是?”徐秀容说完,秦枫抿着唇不说话。

  徐秀容不舍得逼自己的孩子,只道,“你几日前说想去瀚庭书院读书,那便去吧。”

  至此经年,徐秀容又回到了那种日子,秦枫一年回来两次,年中一次,年末一次,一次待不够十天便匆匆回去。

  徐秀容有时会想,为何让她做王妃,若一切都跟原来一样不好吗?秦枫有两个娘,有哥哥,可韩婉清死了,一切都变了。

  秦王不是爱惨了她吗,为什么没守住她的命?为什么到最后是她与秦枫母子离心?为什么秦枫是嫡子却不能做世子?

  秦枫还小,什么都不懂,她把一切捧到他面前,他自会要的。

  “枫儿…枫儿…”

  “王妃,您醒醒啊…醒醒…”徐嬷嬷给徐秀容额头搭了一条凉毛巾,声音殷切。

  徐秀容睡的迷迷糊糊的,她抓着毛巾的手没什么力气,嗓子像被什么东西割过一样,“枫儿呢…枫儿回来了吗?”

  徐秀容现在只想见见秦枫。

  徐嬷嬷当场就掉下泪来,“王妃您再等等,二少爷正往回赶,瀚庭书院离得不远的…您再等等…”

  徐秀容闭上眼睛,“我睡了几日了…”

  “您累了,所以才休息两日,睡一觉,养足精神就可以见二少爷了…”徐嬷嬷又拿了一条帕子,“药在煎着,王妃,喝药,喝了药就好了…”

  徐秀容偏过头,咳地撕心裂肺,“把药拿来…”

  徐嬷嬷看徐秀容打起精神又高兴又担心,“老奴这就去,这就去!”

  徐嬷嬷出去拿了药,喂徐秀容喝过,又拿帕子擦擦洒出来的药汁,“老奴再让大夫过来看看…”

  徐秀容捂着胸口,“咳咳,去栖闲堂请齐周过来…”

  齐周都来过好几次了,徐嬷嬷不好多说,只道,“老奴这就去!”只要人好好的,请再多次也值得。

  徐嬷嬷让绛珠过来伺候着,自己跑着去了栖闲堂,外面依旧守卫森严,徐嬷嬷求助般地看着韩嬷嬷,“还请齐大夫去一趟回雁堂。”

  世子世子妃早就吩咐了,若回雁堂来人让齐周过去直接去就行了,韩嬷嬷没为难,难得有好脸色,“徐嬷嬷等等,我这就去请齐大夫。”

  徐秀容躺在床上,强撑着,若只是染了风寒怎么会这么严重,齐周能救徐瑶光,也定能救她。

  齐周跟着徐嬷嬷进来,把药箱放在桌上,给徐秀容把完脉,“王妃这是寒气入体,急火攻心,才导致病情缠绵,不能痊愈。”

  徐秀容目光陡然变得狠厉起来,“齐太医,本妃的身体自己清楚,想齐大夫的医术不至于平庸至此。”

  “王妃请息怒,草民瞧着这症状的确是心疾,心病还要心药医。”齐周这话徐秀容也曾说过。

  徐秀容胸口刺痛,“齐周,本妃这病情明明与表姑娘一模一样…你怎么敢!”

  徐嬷嬷吓了一跳,嘴哆嗦了两下砰一声给齐周跪下,“齐大夫,求您救救王妃!”

  齐周心里冷笑,这人可真是自私到了极致,“王妃莫不是在说笑,表姑娘是得了热症,再加上思家心切急火攻心才久久不愈…这说起来是有些相像。”

  药在前面却够不到,明明能活命却非要体会死亡逼近的感觉,徐秀容瘫在床上,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徐嬷嬷跪着爬过去要抱齐周的大腿,齐周闪身躲过,“王妃若不信草民的医术大可请太医院的太医轮番诊治,再者也可以去求王爷,王妃对自己身体这么了解,怎么不直接同王爷说?”

  徐秀容双目渐渐失去神采,“嬷嬷,送齐大夫出去。”

  齐周摇了摇头,从寂心轩出去。

  徐嬷嬷满眼泪痕,“王妃…”

  徐秀容喘了几口气,“有什么好哭的…人活着,就会死,我若死了,还有枫儿…”

  徐嬷嬷眼睛哭的都模糊,“王妃,咱们去找王爷求情,咱们全都说了,让齐周过来治病!王妃,没有比活着更重要的了啊…”

  徐秀容愣愣地看着窗外,“嬷嬷,你再去看看,枫儿回来了没有,”她以前觉得没有比活着更重要的,但她现在觉得没有比孩子更重要的。

  她是秦王府的王妃,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秦王府,她把自己做过的事儿全说了,就算秦王现在让齐周救了她,日后可还会放过她…

  枫儿若有这样一个母亲,有这么一个蛇蝎心肠的母亲,他在王爷面前该如何自处…

  徐秀容突然念起秦枫刚懂事儿时说的话,“您是枫儿的亲娘,是妾就不是枫儿的亲娘了吗!”童言稚语,一笑而过。

  徐嬷嬷涕泪横流,“老奴这就去,王妃您一定要再等等。”

  徐秀容闭上眼睛,锦裘衣,金玉冠,盼来盼去一场空。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她是秦枫的母亲,她给的,无论是什么,秦枫都要收着。

  秦王把那些帖子都交给了顾宁舒,王妃不在,还有世子妃。

  徐秀容发病的消息似乎是传出去了,帖子雪花儿似的往栖闲堂送,顾宁舒翻了一遍,都是些王公大臣家的夫人,想来王府探病。

  “王爷是不打算再立正妃了吗?”府里地位斐然的只有陈侧妃一人,按资历家世,陈侧妃当仁不让。顾宁舒看着这些帖子犯愁,徐秀容可以轻飘飘地走,可留下的这些东西…

  “世子都成亲了,再立正妃难免被人说道,”许嬷嬷跟着整理帖子,这几日要请的,送礼物过来的,都要分整开。

  “是啊,孙子都要有了,还立什么正妃,倘若那位真的走了,王府又不是没女主人。”韩嬷嬷说的是实话。

  徐秀容病重,王府各处讳莫如深,只有栖闲堂能说说,“这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听说王爷今日都没去看过,自古男子多薄幸,到了最后,连点成全都不给双方留。”

  徐秀容虽然坏,但韩嬷嬷还是可怜她,害人害己…韩嬷嬷抬头看,顾宁舒正发呆,连忙改口,“世子妃,瞧老奴说的是什么话,世子可不算在里面的,世子那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行啦,我知道世子很好,不用你们说,二少爷还没回来吗?”顾宁舒甩掉满脑子的思绪,徐秀容在等秦枫,兴许见了秦枫就能好了。

  “应该快了,二少爷确实是个好孩子,”韩嬷嬷也算是看了秦枫四年,她也希望秦枫能见徐秀容一面。

  秦枫还没来,徐嬷嬷的心更凉了,为什么还不回来,王妃还等着,王妃还能再等吗?徐嬷嬷跺跺脚又往寂心轩跑,徐秀容睁着眼睛靠在床上,“枫儿…”

  “王妃,二少爷很快就回来了,马上就到了!”

  “扶我去小佛堂。”徐秀容声音干涩。

  小佛堂白日里也点着灯,金佛笑地慈悲,在烛火下佛光普照。

  “嬷嬷你先出去吧,”徐秀容拂开徐嬷嬷的手,走到蒲团前,慢慢跪下。

  徐嬷嬷眼睛通红,“老奴就在外面守着,王妃有事就叫老奴。”

  徐秀容没说话,脊背笔直,徐嬷嬷深吸了一口气,慢慢退出去把门关上。

  徐秀容缓缓回过头,窗纸上映出徐嬷嬷的影子,徐秀容笑了笑,转过身,对着佛像扣了三个头。

  寂心轩好多人都走了,可小佛堂还一直在,徐秀容站起来,走到香炉前,香炉里已经堆了好多香灰了,她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瓷瓶,她又重新跪在蒲团上,端端正正,姿态虔诚。

  她以前信佛,后来又不信了,佛祖能干什么,靠着佛祖一辈子都出不了头,她这一生,做的都是无用功,临到死除了王妃的名号什么也没得到。“嬷嬷,秦枫回来了吗?”

  隔着一张门,徐嬷嬷声音急切,“王妃,二少爷马上就回来了!”

  “那我再等等…”其实徐秀容已经不准备等了,韩婉清死的时候,她曾想过,若有朝一日她死了,秦枫会流多少泪水,她不能再等了,她绝对不能见秦枫…

  秦枫若不见她最后一面,他会难过会愧疚,甚至会愤怒会嫉恨,会更好地接受她留给他的东西。

  徐秀容打开瓷瓶,里面是流动的银色,只剩下浅浅的一瓶底,徐秀容仰头全灌进嘴里,站起来把瓶子重新埋在香炉里,徐嬷嬷会懂的,会理解的。

  秦王府门口,秦枫翻身下马,一路都没休息,他差点摔地上,秦奋架住他的胳膊,“二少爷小心点。”

  秦枫把人推开,“不用,我这就去见母妃。”

  门房的管家秦尧也跟着,“二少爷,王妃今早就醒了,精神很不错,您别着急,要是磕了碰了担心的还是王妃。”

  秦枫脚步依然很快,他心里不安,得快看过才放心,“若是日后母妃再生病,你们必须立刻通知我,我为人子,平日不能侍奉膝下就算了,这种时候怎么能…”

  终于进了寂心轩,秦枫直接往里间走,“母妃!”

  他拨开珠帘,只有绛珠缪清在,“母妃呢?”

  “二少爷回来了,奴婢给…”

  “不用多礼,母妃在哪儿?”秦枫急忙问。

  绛珠道,“早晨的时候王妃醒了,嬷嬷陪着去了小佛堂。”

  秦枫的手放下,珠帘上的玉石珠子撞击叮当作响,他放心多了,还能去小佛堂应该没事儿,“那我这就去看母妃。”

  徐嬷嬷还守在门外,秦枫远远地就喊了一声,“嬷嬷,母妃可在里面?”

  徐嬷嬷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秦枫盼回来了,“二少爷您终于回来了!王妃一直在等您!”

  秦枫心里一酸,“我回来了,母妃可在里面?母妃,儿子回来了。”秦枫喊了一声,里面没任何声音,他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去看徐嬷嬷。

  徐嬷嬷本来就不太好的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二少爷莫自己吓自己,刚刚老奴还与王妃说话着…王妃,二少爷回来了,您不是一直在等二少爷吗?您倒是说句话啊!”

  里面依然没半点声音,秦枫往后退了一步,他是来迟了吗。

  掩着的门扉千余斤重,秦枫推了一下,竟然没推开,他手一直在发抖,他猛地一用力,两扇门向后划去,屋里传出淡淡的熏香味,徐秀容就在蒲团上坐着,像以前一样,秦枫也不知是怎么了,手脚连动都动不了。

  “娘…娘,儿子回来了,您回过头看看儿子。”

  徐嬷嬷砰一声跪下,跪爬到徐秀容前面,“王妃!”

  徐秀容盘腿坐着,神态安详,徐嬷嬷颤抖着把手递到她鼻前,一如她神态一样平稳无声,徐嬷嬷耳边全是自己粗重的喘息声,“王妃,你再等等啊,二少爷回来了,回来了,您不是一直在等吗!王妃!”

  秦枫跌坐在地上,久久回不过神,“不,不是说早间还醒过来的吗,怎,怎么成这样子了?”

  徐嬷嬷泪已经流干了,“二少爷,王妃一直在等着您,您为什么就不早一点回来,不再早一点!”

  秦枫双目失神,他已经尽力往回赶了,徐嬷嬷的消息一过来他就往回赶,路上跑垮了两匹马,跑了两天两夜。

  徐嬷嬷嘴里一直重复着王妃再等您,您为什么不早一点,秦枫一边流泪一边摇头,嘴里不住喃喃着,他回来了,已经回来了。

  秦枫眼前一阵阵发黑,泪糊了满脸,他和徐嬷嬷抱头痛哭一阵直接晕死过去,徐嬷嬷把泪擦擦,从地上爬起来,从香炉里挖出那个瓷瓶,又把香灰掩好,对着徐秀容跪了好久,“王妃,您放心,老奴会照顾好二少爷的!”

  消息很快就传到栖闲堂,顾宁舒早有预感,“让秦晨去告诉世子,嬷嬷,你去准备丧服,二少爷呢?”

  秦枫回来的消息刚传过来不久,徐秀容便没了,也不知道见过面没有,“这会儿怕是不行,等风声过了,在回雁堂四处看看,那东西害人不浅,能找到最好。”

  韩嬷嬷只叹了一句世事无常,“哎,二少爷已经哭晕过去了,也不知醒过来了没有。这老奴知道,就是不知找不找得到。”

  顾宁舒也知道有点强人所难,徐秀容手伸不到栖闲堂来,她们也同样够不到回雁堂,尤其是寂心轩,“以前回雁堂常死人吗?”

  “哪家死个小厮丫鬟都不稀奇,做错了事儿,打二十板子都能去半条命,没药养着几天人就没了。”韩嬷嬷道。

  “找人追上表小姐,给徐家也去封信,”顾宁舒揉揉眉心,徐秀容一走,所有事儿都压到了她头上。

  韩嬷嬷拍了一下脑袋,“表小姐那里不是纯折腾嘛!”

  “也不知她会不会回来,”顾宁舒道,“衣服准备好了吗,我去前面看看。”

  景明正好拿着衣服进来,“今日先穿这个,等过几天穿素净衣服就行了,奴婢给您重新梳头。”

  顾宁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上的发簪步摇被一一拆下,景明给她重新梳了个发髻,簪了一朵白色的绒花,“奴婢们先去换衣服,世子的衣服已经给送过去了。”

  秦御回来之后估计来不及再回栖闲堂了,顾宁舒把鬓角的头发往后掖了掖,“那一会儿过去。”

  王府各处都已经挂起了白幡,纯白色的布随风荡漾,顾宁舒站着看了一会儿,才道,“走吧。”

  回雁堂不养带颜色的花,一眼望去一片素雅,正厅被设成了灵堂,白墙最中间挂着黑底白字的“奠”。

  棺椁被停在正中央,陈侧妃带着几个侍妾站在一旁,都是一身素裹,几人行了一礼,“拜见世子妃。”

  “起来吧,王爷呢?”顾宁舒来的时候没见到秦王。

  陈侧妃脸一僵,“王爷在书房,还未过来。”

  顾宁舒有些不解,人既然在王府,那为何不过来?

  陈侧妃看四周没人,一只手遮着,悄悄靠到顾宁舒耳边道,“书房那边好大的动静,世子妃可见寂心轩没多少下人了吗?全叫到书房去了。”

  见顾宁舒垂着眼帘,陈侧妃心里又加了筹码,“王妃早晨还醒了,齐大夫来看过,又不像回光返照,现在突然就没了,王爷觉得王妃死的蹊跷,正彻查寂心轩。”

  “徐嬷嬷呢?”顾宁舒问。

  “徐嬷嬷还在照顾二少爷,”陈侧妃眉眼低垂,十分恭顺。

  “我过去看看,”顾宁舒心中笑了笑,要查也得从徐嬷嬷查起,查别人有什么用,难道身为秦王王妃,真能对外宣称是被害死的不成?雷声大雨点小罢了,最多治个伺候不周之罪。

  “二少爷在哪儿,我带齐周过来给他看看,一会儿还有丧仪要主持,不能这么一直昏着。”顾宁舒曾问过秦枫的事儿,秦御对秦枫还不错,韩嬷嬷也说他有君子之风。

  陈侧妃表情变得十分古怪,“就在寂心轩,躺着王妃的床上。”

  顾宁舒后背一寒,“怎么在寂心轩,二少爷不是住在程方阁吗?”

  陈侧妃头皮发麻,“徐嬷嬷安排的,说是寂心轩离小佛堂近…”这躺在刚死之人的床上,也不怕犯了忌讳。

  顾宁舒脑子突然变得明朗,“快让人把二少爷抬回程方阁,倘若徐嬷嬷不乐意,就让她去找王爷说话。”

  寂心轩全是徐秀容的人,秦王审能审出什么来,除非是想把这群人都处理掉,徐秀容到底是病发而亡还是…

  外面守着的几个小厮没动,顾宁舒沉了脸,“怎么,徐嬷嬷还成了府里的主子了?”

  秦枫被抬出来,徐嬷嬷也跟着出来了,“世子妃,二少爷刚没了娘,现又累的晕厥过去,歇一会儿都不行吗?”

  “谁说不行,可躺在亡母的床上,是为不尊,刚才只当二少爷是悲伤心切,这才不管不顾,徐嬷嬷,想必王妃临死前也让你好好照顾二少爷了,但别操之过急。”

  有身份压着,徐嬷嬷不敢不从,她咬咬牙,倘若二少爷在王妃床上醒过来,定然悲伤的不能自已,她到时再说几句,指不定就把二少爷劝回来!

  把人送去程方阁之后,齐周给秦枫施针,不一会儿,秦枫睁开眼睛喘了几口气,忽然他支起身子咯了一大口血,嘴里的话模糊不清,“母妃,儿子不孝,是儿子不孝,没来得及见您最后一面…”

  “齐大夫,二少爷就交给你了,”顾宁舒攥紧拳头,秦枫现在还是个孩子,徐秀容怎么舍得的!

  徐嬷嬷眼中闪过一丝急色,“世子妃,二少爷有我们照顾,老奴自会给二少请大夫!”

  顾宁舒目光带冰,“我们,哪儿来的我们!徐嬷嬷还不知道吧,王爷觉得王妃死的蹊跷,正彻查寂心轩,寂心轩上下包括绛珠缪清全在书房,说起来,和王妃最亲近的人就是你。”

  秦枫怔怔地抬起头,“对,彻查!母妃死的蹊跷…”

  徐嬷嬷大惊失色,“王妃是病死的,心疾难愈久久等不到二少爷才…”

  顾宁舒实在不想听徐嬷嬷说话,“王妃怎么死的你不清楚?还想推到二少爷身上,王妃要真的为二少爷好就让他平平安安过下辈子!”

  顾宁舒身体晃了晃,韩嬷嬷赶紧把人扶住,“世子妃千万要当心!”

  徐秀容真的太狠了,对自己狠,对侄女狠,对儿子更狠,她把秦枫弄成这样子她开心吗。

  顾宁舒抓着韩嬷嬷的手臂,“徐嬷嬷,你不如去书房走一遭,王爷正在查,你去说你亲眼见王妃病死的。”

  徐嬷嬷深吸几口气,她不能拿着鸡蛋碰石头,“世子妃,老奴只是太过关切才胡言乱语…”

  “那就好,希望徐嬷嬷以后也别再说这种话。秦枫,你只身在外,无论这里发生什么事,都与你无关。”顾宁舒看着秦枫,他脸上有泪痕有血迹,一身衣服已经皱的不成样子了。

  秦枫到现在脑子里还是徐嬷嬷那些话,他木讷地转过头,冲着顾宁舒道,“嫂嫂…我想见见兄长…”

  “世子马上就回来,”顾宁舒吩咐景明,“去给二少爷备些素食。”

  顾宁舒让韩嬷嬷在这儿守着,自己带着许嬷嬷煦叶回寂心轩。

  许嬷嬷劝了一句,“世子妃要注意身体,二少爷有韩嬷嬷看顾着,您该放心才是。”

  顾宁舒点了点头,做当家主母难,处理这些事更难,她胡乱想着,手突然被拉住。

  秦御一身风尘,呼吸有些喘,“我回来了。”

  顾宁舒有种天塌下来还有人顶着的感觉,“秦枫醒了,他想见你。”

  秦御握住顾宁舒的手,“嗯,我这就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支持!

  守孝这里,按理说是要守的,因为外人看秦御就是徐秀容的继子。

  心疼秦枫两秒,还有哥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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