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知尧_知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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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知尧

  ◎“这是我们共同看的第一场雪。”◎

  即将面对这样的人,乔知吟怎么可能不害怕。

  再次朝苏祁尧投去怯弱眼神,苏祁尧也能感受到她的那份紧张,轻轻在她虎口处按摩。

  “怕什么?”他问。

  乔知吟不知应该如何表达:“你说我应该跟你父亲聊些什么?”

  “什么都不用聊,只是想让你们见一面。”苏祁尧道。

  乔知吟垂眸沉默片刻,才询问:“你应该会跟我一起见他吧?”

  “当然。”苏祁尧猜到她在意的事,没挑明也没解释。

  有了他的保证,那股不安散去很多,乔知吟注意着已经驶入监狱停车场的车,脑海里不自觉想象等会可能出现的画面。

  但事实永远在意料之外。

  她被苏祁尧牵着穿过阴冷灰暗的走廊,透过窗户还能看见楼下广场罪犯活动,在这种地方,就算是一个无意间的对视都有着不寒而栗的威力。

  他们来到专门的探监室,家属与犯人中间有栏杆隔开,无法接触,警察还在外头守着,室内出奇寂静。

  相握的手收紧,更多是来自苏祁尧的力道。

  乔知吟忽然在想,苏祁尧此刻的心情会是对这个害得他们家破人亡的人的憎恶,还是对他们截然不同身份的同情。

  对面门开,一位尤其沧桑的中年男子被两名看守警察搀扶着出现,他的头发全然发白,胡子又长又密,连坐下的动作都在发抖。

  乔知吟还在思考自己应不应该站起身将礼数做全,但见苏祁尧无动于衷,也随着他继续坐着,看向对面男人的眼神满是小心翼翼。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竟隐约感觉苏祁尧父亲的眼神比想象中更和蔼。

  “大过年的,我还在想你会不会过来,没想到还真把你盼来了。”苏父笑,说一句话的过程咳嗽好几声。

  苏祁尧没应他这话,侧头介绍乔知吟:“她就是我太太,带她来见你。”

  “乔家那位小女儿?”苏父又咳嗽两声,话语里是对回忆的向往,“小时候还见过面,不过你估计没有印象。”

  乔知吟莞尔:“我们也住在誉园。”

  “是,当时好几家人还争着要你当儿媳,没想到还真能实现。”苏父忽而叹气,感慨似的,“阿尧能有个伴,挺好,挺好。”

  闻声,乔知吟反倒侧头看向苏祁尧,他面色不改,更看不出他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态度。煽情没能持续太长时间,苏祁尧俨然将话题转移:“黄志忠已经落网,程序还在走,但这次死刑免不了。”

  “好啊,让他风光了那么多年,早该有今日了。”苏父的喜悦写在脸上,手拍桌面,恨不得站起身来庆祝。

  他又问:“公司情况怎么样?”

  “一切正常,大可放心。”苏祁尧言简意赅。

  “那就行,我相信你的能力,公司在你手上差不了,就是注意点,别太劳累,你啊,不快乐,活得不容易,但现在有家庭有事业,这就是最好的状态,人就活这么一遭,别等到没机会享受了再后悔……”

  苏父明显一心为了苏祁尧好,不愿他步上他的路,即使疯狂咳嗽也阻止不了他叮嘱。

  苏祁尧眼神稍有波动:“你保重,等你出来再把苏氏还给你。”

  “我这残破身子,是等不到刑满的那天了。”苏父看着他,眼里似欣慰也似伤感。

  他说:“你好好的就行。”

  苏父没有发疯,也没有任何与传闻中的他相关的行为。

  相反,他的逻辑与表达能力都如正常人那般,更是位称职的父亲。

  分开时,他多次回头注视苏祁尧,眼里泛着泪光,始终恋恋不舍,仿若这将会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但苏祁尧没有回头,他一向这样,对什么都未曾留恋,更不愿透露出半丝情绪。

  乔知吟于心不忍,朝苏父挥手告别。

  苏父回了她笑容,眼角的褶子皱成一团,慈爱点点头。

  双手仍是相牵,从探监室到楼下的距离两人没有任何对话,苏祁尧的心情算不上好,乔知吟心思也复杂。

  没急着上车,两人默契选择在花坛处走走。

  “有什么想问的。”苏祁尧声色仍旧没有波澜。

  乔知吟看着他:“我问的话,你都会告诉我吗?”

  “当然。”回答得毫不犹豫。

  乔知吟又问:“如果我不问呢?”

  “你没兴趣就算了。”

  也不是没兴趣,只是不知道从何问起,又怕掀起他的阴影。她轻声:“我比较想听你说。”

  其实传闻只是传闻,在那些遍布的大家都认为是事实里,有真有假,但更多的只是无凭无据的臆造。

  所有人都被骗了,包括乔知吟。

  实际上,苏父入狱的原因虽然确实是因为杀害了苏母,但那日若非苏父先下手,被杀害的人就会是他。

  而还有一个大前提,是传闻里善良无害的苏母常年控制苏父的父母,甚至设计意外让他们惨死。

  在这个不幸的家庭里,苏祁尧与苏父都是受害者。

  苏母嫁到苏家只是为了苏家的财产,当时苏家所有人都反对,只有苏父以为他们真心相爱。

  后来苏祁尧的诞生,兴奋的也只有苏父一个人。

  他的生母只将他当成是巩固地位的工具,甚至为了避免他变成她的敌人,早在他年幼时便企图用精神控制将他残害成至能受她控制的人。

  幸运的是,苏祁尧从来不是个会轻易动摇的人,他安然无恙从一场又一场法事中□□,逐渐成长为对苏母有威胁性的存在。

  这让苏母的计划迫在眉睫,先是解决了苏家长辈,再安排一条有狂犬病的狗追逐苏祁尧,企图将他咬死。

  但就在那日,苏父得知苏母所做一切,在愤怒与仇恨双重刺激下,抢过苏母手上的刀,亲手了结她。

  那时苏祁尧浑身沾上疯狗的血渍,拖着疲惫与沉重的步伐,握着那瓶矿泉水。

  回家后所见的一幕便是满地鲜血以及躺在血泊中的母亲,自己的父亲失魂落魄靠在墙边。

  苏父没跑,更因为担心波及苏祁尧,认罪认得诚恳。

  直到入狱,至今。

  其实在那些支离破碎的曾经里,苏祁尧也感受过些许爱意,来自他的父亲。

  只不过在混混沌沌中被淹没,又消失在杂乱无章的未来里。

  乔知吟有意安慰他,牵着他的手加重力道,眼神始终在他身上。

  苏祁尧问她:“跟你听到的不太一样?”

  “嗯。”乔知吟声音压得很低。

  分明那么好的一个人,传闻里却将所有错都归于他身上,反倒是将有滔天之罪的人描述成绝对的受害者。

  传闻总是有颠倒是非的能力。也是她的问题,竟然企图从别人口中了解一个人。

  “他杀了人是事实,是因为仇恨,不是精神病发。”想起那些满天飞的言论,苏祁尧再解释,“苏家没精神病史。”

  顿了顿,再加下半句话,“只有我有。”

  苏家发生剧变那个时候苏祁尧的精神状况还没出问题,但他从小就在那般极端的环境下生存,再加上后边跟着黄志忠离开,黄志忠继续苏母的手段控制苏祁尧,慢慢的才变成现在的他。

  在这件事上,他比谁都无能为力。

  想起这些,心脏总紧到发疼。

  乔知吟双手共同勾住他:“苏祁尧,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两人站在车前,但不急着进去,苏祁尧手插着兜与乔知吟对视,眸底是泛着心疼的她。

  “我误解过你。”分明是直接清楚了解过苏祁尧的过去,但乔知吟愈发不好受。

  所以她道歉:“我听信了那些谣言,甚至没有经过确定就以为那是事实,我害怕你们。”

  “但做过的事情真实存在。”苏祁尧口吻庸常,“只是加上原因就显得没那么可恨罢了,不是么?”

  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时常直接或间接伤害过谁,这样恶劣的人再无所谓外界怎么议论。

  或许是过去太糟糕,让他不愿提及,如今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过好当下。

  “上车吧,苏太太。”苏祁尧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主动替乔知吟推开车门。

  关门前告诉她:“再带你去个地方。”

  又一个夜晚悄然降临,迈巴赫高调出现在车水马龙中,连奢靡黑金都只能成为他们的调味剂。

  苏祁尧还在卖关子,任由乔知吟如何追问都不告诉她目的地,直到车停在中央商圈内。

  这里人满为患,几乎每家店外都排满长队。

  乔知吟还调侃:“难不成你要带我过来购物?”

  苏祁尧没答,牵着她绕过室内步入一块无人的空地。

  霎那间,周围散落漫天飞絮。

  突如其来的雪花让两人停下前行步伐,不自禁抬眸观看,飘着纷飞白雪的眸里满是惊喜。但只有他们所在的这块区域下了雪。

  是人造雪。

  乔知吟倏然侧眸看向苏祁尧,他怡然自得的身姿以及眼里涵盖的柔已经告诉她答案——

  是他为她而准备的一场雪。

  “平安夜那天晚上的初雪,是我食言。”苏祁尧站在飘絮之下,暖橙灯光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光晕,“后面京城下了两场雪,你我都没能在一起。”

  即使背光,也能读出他的认真:“这是我们共同看的第一场雪。”

  因为等不到下雪的机会,所以他专门安排这场在众目睽睽下的极致浪漫。

  是他迟来的许诺,也是她的新年礼物。

  有雪花落在两人的肩头,眷顾似的停留,乔知吟两眼放光,兴奋在雪地里穿梭。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下雪天吗?”

  乔知吟大方弯唇,悄悄捞了把雪,在手边团成球型。

  又在苏祁尧不惑的注视下,她将雪球往他那边丢过去。

  转而撒腿就跑:“因为下雪天可以打雪仗。”

  苏祁尧初次被雪攻击,定制西服上全是污迹,他倒是不介意,学着她的样子弯腰捧雪。

  “你打我?”反问的同时反击,力道没敢用大。

  对比之下乔知吟压根不留情,准备的雪球又大又密集,直接朝苏祁尧身上砸。

  幼稚的行为放在两个成年人身上是违和的,但在此刻却如此和谐。

  在最热闹的正月日子里,外围一圈都是惊羡观望打雪仗两人的群众。

  于其他人而言,他们是最另类的存在,另类到令人向往。

  乔知吟放开大笑,拍了拍身上的散雪,“你还说我打得重,我看你玩起来更凶。”

  “没用力。”苏祁尧解释。

  “那也凶。”

  乔知吟抬头时才发现竟然有那么多人看着他们,赶紧收敛些动作,也替苏祁尧扫去身上的雪花。“苏祁尧,你还记得那天我问过你的问题吗?”乔知吟陡然提及。

  “记得。”苏祁尧答,语速缓慢,“你问我会不会喜欢下雪天。”

  他都没忘,哪怕只是他们之间提到过的毫不起眼的问题。

  可他的记忆力分明在衰退,为了记住这些到底做了多大努力。

  “那你喜欢吗?”乔知吟再问他一遍。

  “喜欢。”苏祁尧没有丝毫犹豫,“喜欢雪,也喜欢晚霞。”

  乔知吟勾唇,又问:“你真的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吗?”

  苏祁尧看着她,许久许久。

  回答:“现在知道了。”

  此前他企图通过理解某个词的概念去对应情境,后来才发现,应该从情境中解读喜欢的诠释。

  喜欢就是现在产生的情感,他眼里只有一个人,只想过去将她拥入怀里,与她共同融化在这片雪景中。

  冲动被理智牵制,又被从不远处传来的歌声锁住。

  “好像有驻唱。”

  乔知吟又来了兴趣,迅速拉着苏祁尧的手奔向声音来源。

  正月的人多,临时搭建的舞台外围满人群,这里并非如音乐厅那般高雅的殿堂,没有特殊待遇,需要跟着挤在夹缝中,绝非苏祁尧习惯的最佳体验。

  但当站在此处,被周围的人推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从头顶传来之时,他又愿意接受这种喧嚣。

  乔知吟踮起脚尖,手撑着将唇靠近他耳廓。

  用极大的声音告诉他:“我再教你一个词,叫享受。”

  作者有话说:

  苏总刚在吟吟身上学会要送礼,立刻举一反三送了份大礼。

  还没完结嗷没完结,前边铺垫好多,再慢慢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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