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_大唐不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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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李治朝有过两次辩法。

  前两次辩法,道与佛一胜一负。

  这次是时隔八年后,佛道两门的第三次辩法,显得犹为关键。

  “有请大唐开国县公,苏大为入场,主持辩法。”

  天空万里无云。

  一轮红日高悬于上。

  在火红的日光下,苏大为提起官袍下摆,昂首阔步,向着会场中心走去。

  在两座高高修起的木塔般,还有一座看似低矮的法坛。

  那是由左相阎立本召集能工巧匠,大唐最顶级的大匠在短短五日时间里制成。

  这场辩论,既决定佛道高下,也要彰明大唐朝廷法度与威严,因此在这主持法会的木塔设计上,别花了一番功夫。

  初时苏大为上去,木塔并不太高,在佛道两边的辩法高塔下,被俯视着好像个弟弟。

  但随着机括齿轮的转动。

  苏大为立身的木塔渐渐升起,就如望楼一般。

  最后直至超过佛道两座木塔丈余。

  远处围观的百姓,立刻传出惊呼声。

  之前两座木塔已经是十分高大了。

  现在朝廷主持会议这位县公所立的木塔,看起来更是高不可攀,仿佛要插入云中。

  苏大为对这一切,却是十分淡定。

  他看了一眼紫微城楼上。

  以他超卓的视力,能清晰的看到李治和武媚娘向着这边,微不可见的点点头。

  苏大为拿起手里的圣旨,将其打开。

  高声道:“圣人有令,前两次辩法,持论一为道生万物,二为老子化胡;今次辩法,持论……”

  苏大为略停一停,抬头扫过十丈外,佛道两门辩法的高塔,扬声吐气道:“总章佛道论衡!”

  他的声音,犹如滚滚洪流,席卷全场。

  霎时间,盘坐于木塔上的佛道两边辩者,脸色为之一变。

  下方佛道两门一片骚动。

  远处的高门贵族,朝中重臣的观会席位里掀起涟漪。

  而百姓群中,先是沉默一瞬,接着是窃窃私语,直至一片大哗。

  李治朝第一次辩法,道家持论“道生万物”,佛家反驳说如果道生万物,那么就应该生出善的,为何世间还有那么多恶事?

  结果道门李荣淡然一笑,傲然道:天道无情,以万物为刍狗。

  我们道家的这个“道”,并非是有形有象之神,而是无形无象万物总纲,它无善无恶,它视万物为一,善与恶,皆包含在这个道里。

  而且天道本无善恶,无名,万物之始。

  有名,万物之母。

  善恶这个名,是人给他定义的。

  把沙门批得狼狈不堪。

  第二年沙门卷土重来,与道门辩法于洛阳宫前。

  当时万人空巷。

  双方辩的主要是“老子化胡”。

  李荣当时持论说老子是太始,创立一切教。

  佛陀不过是老子身旁一侍者。

  结果被有备而来的沙门静泰找出一堆证据,证明老子化胡是后人伪造,把李荣喷成了狗。

  事后李荣掩面悲呼:我大意了,没有闪。

  那一次大败,令道门颜面尽失,李荣的重玄派也自此一蹶不振。

  而这第三次,佛道两门都攒足了力气,准备“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而这次的议题是“总章佛道论衡”。

  这个题目了不得。

  总章元年,是今年新年号。

  总章意指天子明堂之西向室。

  又有总成万物而章明之意。

  总成万物章明,说人话就是新元新气象。

  如今大唐迁都洛阳,是为章明。

  在这个新的纪元里,请佛道两门论一下高低。

  这个题目,比之前的持论,可是大了无数倍了。

  之前都只是抓着一个小议题,做口舌辩论。

  这一次圣人的意思是,在大唐新都,总章万物之时,佛道两门做一个全面的总结吧。

  论衡?

  论一下佛道两门高低?

  这个范围可就广了。

  这是想让天下百姓看看,究竟谁可为大唐第一教?

  大唐发展到现在,外面已经没有敌人了。

  但是内里的信仰,圣人有意重新整治一番了。

  要以一个统一的信仰,凝聚大唐人心。

  为下一个十年,甚至百年,定下基石。

  自古,帝国开创前五十年,是最锐意进取的。

  一但过了拓展期,就会慢慢陷入僵化停滞。

  在这个时期,统一内部人心、信仰,打下基石,是为帝国百年大计。

  李治泰山封禅,便是认为自己的功业,已经可比太宗李世民。

  但他并不只甘心于此,他更想要大唐千秋万载的延续下去。

  他要在有生之年,替帝国扫清一切内外敌人。

  无数目光、思想在观辩法的人群里交汇,碰撞。

  百姓不解其意,只觉得此次辩法立意高大了无数倍。

  而在高门大姓,大唐重臣的席位里,无数臣子则是心惊肉跳,隐猜测圣人意图。

  自从圣人登基。

  打压关陇。

  扫清外敌。

  泰山封禅。

  迁都洛阳。

  如今,是要一统寰宇,万法归一了吗?

  汉朝时董仲舒献上“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由此,百家争鸣的学术时代落幕。

  儒家辩法不下场,因为儒家自汉以后,已是官场柱石。

  今次圣人令佛道两门辩法,难道想以新的信仰取代儒门?

  还是说有别的深意在?

  此时,还不得而知。

  佛道两边高塔上,做为佛门第一轮出战的高僧,律宗周秀法师,双眉隐隐蹙起。

  他感到肩上好似担着一座沉重的大山。

  在上来前,没想到会有如此大的压力。

  这议题,是要决生死啊。

  心中纷乱,他双手合什,默诵律宗戒律,以平伏内心焦虑。

  五丈外,道门辩法初战的高道,任真子单手结印,原本笑眯眯的圆脸上,渐渐变得凝重。

  眉心那枚闪电状的红纹,越发鲜艳。

  “辩法大会,开始。”

  伴随着苏大为的声音,场中十二通鼓响。

  高高的木塔上,律宗宗师周秀,双手合什,面上宝相庄严。

  他年逾五旬,正是人生头脑与修为最巅峰的时候。

  摒息静气,默念本宗戒律,向着对面正向自己看来的任真子看去。

  双方的目光在半空中激撞,发出清微的爆响。

  仿佛有无形的火花传来。

  木塔下方,佛门与道门已经通过猜棋黑白,定下由哪方先开口。

  “佛门执黑子,此次由周秀法师,先开讲。”

  声音从下方传来。

  周秀的脸庞上古井不波,双手轻合,心中默颂佛号,张目向着对面的任真子道:“我佛慈悲,绝不妄杀妄为,前次辩经,道门曾说‘天发杀机,移星易宿’,敢问任真子道长,天可嗜杀?”

  “嗜杀。”

  任真子的声音几乎瞬间响起,那张圆圆的脸上,神色端庄:“太上无情,天地不仁,万物自有其始终,凡有生便有灭,所以天道嗜杀。”

  “道门信奉天道,以‘无为’为妙法,然道门认为天道嗜杀,那人在天道之下,岂非蝼蚁?”

  “非蝼蚁,亦非任何‘名物’。天地不仁,不仁,即大仁,人有高下之分,然天道视万物如一,并无高下之别。

  在天道之下,所有山川草木,生灵乃至人,皆一视同仁。

  正如圣人,观照万物,对治下百姓,或高门贵种,皆视之如一,皆为子民。

  此观并无高下之分。”

  周秀本想从天道嗜杀为切入点,以己之矛攻己之盾。

  你道门若承认天道嗜杀,那你们的修行就是假的。

  无法改变天道,这个嗜杀的天道,你们信了做什么?

  若你不承认天道嗜杀,那就更简单了。

  前次辩法,道门不是说“天道无情,以万物为刍狗”吗?

  既视万物如蝼蚁,何尝不是残酷嗜杀?

  在这个世界上,每天发生的残杀死亡,你道门如何解释?

  但是任真子并没有落入他的语言陷阱里,直接跳到当今圣人。

  等于开僻了第二战场,直接引到李治身上。

  周秀一下子被难住。

  这个话题很危险啊,若按任真子的话头,再往李治身上引,只怕不妙。

  他佛法圆通,当下微微一笑,双手合什道:“任真子道长说不仁,即大仁,此言何意?难道是鼓励天下人,皆行不仁不孝之道?”

  “非也,老子有言,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庄子言,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任真子侃侃而谈:“此绝圣弃智,非绝圣弃智,是名绝圣弃智。圣智者,为名也,天地本混沌,万物本无分高下,一但有名,便有了实。

  有了圣,便有了伪。

  有了‘善’,便有了‘伪善’。

  若绝圣弃名,与天道合一,视众生一如,没有圣仁孝慈利,也就没有了‘伪’。

  此为天道也。”

  好家伙,这是用佛经里的说法来反驳佛门。

  任真子看来平时没少看金刚经。

  周秀微微颔首:“任真子道长所言,岂非前汉的黄老之学,无为而治?”

  “无为,非真无为,无为,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任真子手拈法印,声音如泉涌般奔来:“你看天地生灵,本无善恶,没有仁义孝慈,也没有虚伪,这便是天道。

  前汉尊崇黄老,故有强汉。

  我大唐初立,天子以道教立国,故有我大唐强盛。

  何也?

  遵循天道,无为,无不为,为所当为。

  天道,顺之则生,逆之则亡。

  顺之应之,故能强大。”

  任真子的话,越说声音越响亮。

  最后竟如滚滚雷音,响彻群场。

  文武百官中,不禁引起一番骚动。

  许多信奉道教黄老之学的宗室,不由暗自点头。

  紫微城楼上,李治牵着武媚娘的手,微笑俯视着全场。

  稍远处的一帮太监和宿卫,见李治面露笑容,心中暗道:看来圣人认可任真子道长的话。

  在法场更远处,洛阳围观的百姓发出一阵阵议论声。

  大唐不禁信仰,不光佛道,就连西域的胡教景教,也都是有的。

  因此不禁百姓议论各教。

  此时百姓聚在一起,不由议论纷纷。

  “我看任真子道长说得很好啊。”

  “我大唐初立时就是以道立国,横扫东西突厥,圣人又东平高句丽,西平吐蕃,当真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果然信道教才能强国足兵。”

  会场上。

  距离辩法木塔稍远处的苏大为,立于观台中,俯视着下方两座木塔上的一僧一道。

  暗自皱起了眉头。

  这名叫任真子的道人,颇有些本事,居然在口舌上并不输给沙门。

  而且似乎还占了上风。

  而那位律宗的周秀法师,看着有些不对劲啊。

  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纯是一种感觉。

  苏大为定睛细看,就在此时,只见周秀猛地断喝:“不对!任真子道长此说,巧言令色,争强斗胜,岂是道家‘无为’?”

  “无为者,不是不为,而是为所当为。”

  “又错。”

  周秀做金刚怒目状,大喝道:“世间法只有佛法,余者种种,皆为巧辩。道长口才便给,摇唇鼓舌,只能蒙蔽无知百姓,焉敢称正法?”

  声音如同虎啸龙吟,一下子将任真子的声音盖下去。

  任真子脸色微变,明显感到对方身上元气波动,竟似用了某种佛门神通。

  “法师敢妄言我道!敢问佛门,又有何法?”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周秀朗声大笑,笑音滚滚如雷,盖过全场。

  然后,他提气,扬声,如狮吼般:“我沙门者,所修无它,唯持戒。”

  “何为持戒?”

  任真子圆脸上,两眼微眯,眉心殷红的雷符,越发鲜艳欲滴。

  “天地万物,无规矩不成方圆,世间万法,唯戒律最为精深。生而为人,在朝,则有唐律,在世间修行,则有佛门戒律。

  若尊我律宗四分法,戒法、戒体、戒行、戒相,则大道可成也!”

  律宗以戒律为师。

  讲究持戒精进。

  “胡言乱语,持戒,是名也。古往今来,执于名,而疏于实者,皆为妄人,以持戒为法,是因信称义。

  戒律,是人定。

  人定者,皆为名,而非实。

  道法自然。

  修道,唯有人法地,地法天,方得真味。”

  “道长说得差了,人生而无知,与禽兽何异,人要成人,唯有修习二字。

  所修者何?

  古往今来,往圣绝学。

  儒典佛经,皆有无量智慧。

  故我大唐设国子监,弘文馆,供学子修习上进。

  此乃堂堂正道。

  道长何敢言伪?”

  周秀一番话把话题又绕回到朝廷上,令任真子微微一窒。

  好家伙,这么一说,贫道要说下去,岂不是把矛头指向圣人和朝廷。

  作大死啊!

  心里暗骂贼秃胡搅蛮缠,实在可恶。

  正想着,只见对面周秀盘坐,双手结莲花印,朗声道:“天子,为天之子,唐律,即为天子之律,为道,为法。

  大唐有律,则佛门亦有律。

  有律,方能教人以规矩、方圆、行止。

  故言,戒而生定,定而生慧。

  一切法,皆从持戒而来。

  能持戒,方得般若智慧,能得解脱自在。

  修得无上妙菩提。”

  苏大为远看着周秀法师。

  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

  ……

  叩叩叩~

  聂苏在自己的秀房中。

  肩头趴着猴头。

  在她面前的桌上,放着一个黑色的石碟。

  并不太大,约莫有巴掌大小。

  柳娘子出去了,据说是上香还愿。

  大概又是求子去了。

  带着黑三郎。

  小玉不知躲到哪里去玩了。

  最近一段时间,小玉总是神神秘秘的。

  白天看不到它的影子。

  聂苏在家中无聊,总要找点事做。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翻出了这枚石碟。

  这石碟大有来历。

  是昔年苏大为在巴颜喀拉山寻找聂苏时,和那些本教僧人入山中圣洞后,发现一处遗迹。

  当时得到一把宝弓,后来赠予了薛仁贵。

  得到几件飞行翼装。

  还有一个,便是眼前的石碟。

  只是这么多年下来,苏大为也没从这石碟上发现什么。

  久而久之,便成了压泡菜的石头。

  聂苏也不知什么时候把这东西又找了出来。

  摆在桌上,还能隐隐嗅到那股酸菜味儿。

  不知为何,聂苏在对着这石碟时,很容易就把心神沉入进去。

  纤长的手指,在石碟上轻轻划过。

  隐隐感到好像有纹路。

  从面上看,石碟是光滑的。

  但是手指触摸时,却能触到纹路。

  这种感觉十分奇怪。

  聂苏手指在上面滑动着,樱唇上下开合,似在嗫嚅着什么。

  若是凑近仔细听,就会发现,她念的并非是唐语。

  更非是突厥或吐蕃、波斯,或者任何一种语言。

  那声音晦涩难懂,十分古老。

  浅浅吟唱中,聂苏的双眼渐渐弥漫起雾气。

  隐隐有些失焦。

  就在这时——

  叩叩叩~

  敲门声再次响起。

  这次终于惊动到了聂苏。

  她扬起身体,有些狐疑的看向声音方向。

  柳娘子出门了,阿兄去主持辩法会去了。

  临行还叮嘱自己好好在家,不要和那些贼和尚照面。

  这个时候,会是谁来拜访?

  奇怪,宅子这么大,那敲门声,居然能从大门,一直传到后院里来?

  不是幻觉吗?

  敲门声再次响起。

  聂苏终于肯定,不是幻觉,而是真的有人在瞧门。

  那声音,也并不是从前院传来。

  而是直接出现在她心里。

  这个发现,令聂苏大感诧异。

  她隐隐记起,这好像是一种“它心通”的神通。

  犹豫片刻后,她起身,将石碟收起,迈步向前院走去。

  “主母。”

  家中仆役向她行礼,投来探询的目光:“主母有事?”

  “嗯,好像有客人来了。”

  “客人?”

  仆役一脸懵逼。

  他并没有听到任何通传声。

  后院的主母如何知道有人来了?

  片刻之后,聂苏来到大门前。

  没错了。

  确实有人在敲门。

  而且,甚至就算不开门,聂苏也能“看见”,在大门后,正立着一个光头的和尚。

  和尚?

  阿兄说过,不要再与那些贼和尚碰面。

  那些家伙不是好人。

  想到这里,聂苏小嘴微微撅起,伸手拨弄一下正蹲在肩头的白头。

  白头的红眼亮闪闪的,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猴头,你说我是见这个和尚还是不见?”

  心里,对那个和尚能把敲门声送到自己心里,十分好奇。

  但是又记着阿兄的话。

  阿兄的话是要听的。

  “还是不见了。”

  聂苏下了决定,转身要走。

  就在此刻,苏府大门突然“吱呀”一声。

  厚重的木门,无风自开。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推动。

  烟尘起伏。

  在那片烟幕之后,一名月白僧衣的僧人正伫立在门外。

  他单掌竖起,脸上带着一抹神秘微笑。

  ……

  整个辩法会场,一片喧哗。

  雷鸣般的掌声和喊叫声,直冲上天。

  整个法场气氛达到极点。

  苏大为皱眉看着。

  看到终局被周秀法师翻盘的任真子,颇有些狼狈,有些气恼的从木塔上站起身。

  用力甩了下道袍。

  方才圣人判定,任真子告负。

  道门输了第一场。

  还有两场。

  道门必须全胜,否则将输掉一切。

  “你作弊!”

  任真子并未急着下场,而是隔空以指戳向周秀法师,声音转厉:“方才你以佛门神通,作狮吼乱我心神,辩法我道门没有输!”

  “不,你输了。”

  周秀法师缓缓起身,双手合什,目光平静:“你既输了辩经,又输了神通手段,夫复何言?”

  “大胆,你敢坏了大唐规矩!一切佛道神通,不得人前显圣!”

  任真子的脸上一片阴霾,额前那个闪电符文越发醒目,像是随时会化为闪电落下。

  “贫僧并未显神通,只是心性上压你一头,道长,输便是输,退下吧。”

  周秀法师身上凛凛神威,隐现金色佛光,冲着任真子大喝一声:“咄!”

  “好贼子!”

  一向给人感觉像是好好先生的任真子,那张圆脸霎时涨得血红。

  将手一抓,眉心符纹变化。

  化作一道凌厉闪电握在手中。

  哗~~!

  整个法会现场,一片大哗。

  惊惧敬畏的喊叫声,此起彼伏。

  就连坐在紫微城楼上的圣人李治与武媚娘,都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居然在数万洛阳百姓面前,展露神通。

  这违反了太宗皇帝的誓约,不得人前显圣。

  “过了。”

  李治从口中吐出两个字。

  他的目光,投向法场另一座高楼。

  苏大为。

  选苏大为,并非是随便挑的。

  苏大为本身为大唐名将,同时又是异人,又有在玄奘法师座下听法,和随道家大能修炼的经历。

  精通佛道两门。

  有他在,一定能平息事端。

  将事情的影响压制到最小。

  事实证明,李治太乐观了。

  轰隆~~

  一声惊天巨响,从城东爆起。

  滚滚浓烟从那边升起。

  在看台高塔上的苏大为目光瞬间转过去。

  同时心里一突。

  他终于知道那股不安的感觉来自何方了。

  小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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