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前夕_小没良心
笔趣阁 > 小没良心 > 第36章 前夕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36章 前夕

  林斯义显然不太行。

  他久久不回话。一双疲惫的眼盯着他母亲衣物,似乎能盯出对方平生音容笑貌来。

  “不是你的错……”温尔对他的痛苦感同身受,她握住他手,一同压在顾黎清的衣物上,只是突然,温尔想到什么,胆怯的往后一缩,她掌心刚离开他手背,即被他倏地一反握。

  牢牢的,不准她离开。

  “你怕了?”林斯义抬眸,盯着她垂下去的躲避目光。

  温尔的确怕了。

  担心在顾黎清的房间里与这个男人十指相扣,是对对方的不敬。

  毕竟,在生前曾那样反对过他们。

  “没怕。只是和你一样,没能提前发现苗头,后悔自责。”她演技拙劣的撒谎。

  林斯义望着她:“你相信,她这几月在我们面前是强颜欢笑吗?”

  “我不知道。我回来的次数少。”最后一次回来,顾黎清对她道歉,说不该反对她和林斯义,可既然已经道歉,意识到“错误”,她为什么还要自杀?

  这就是温尔想不通的。也是她备受折磨的地方,也或许她早已经想通只是不愿意承认,承认顾黎清到死都是反对他们的,只是表面送上了虚假的祝福。

  “这和次数多少没关系。我一直在家里,每晚都和她见面,还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林斯义低头叹息,“不管你怕不怕,或者外面的流言蜚语也好,都别对我放手……”

  “不会的。”他颓废的样子令温尔心痛,她唇瓣抖了抖,眼泛泪光说:“我不会离开你。”

  “那你的手就不要离开,一直握着我。”

  “好……”温尔装作若无其事,静静让他握着,实则内心,翻江倒海。

  ……

  顾黎清离去的第四天。

  亲友们都散的差不多。

  只有至亲的几位在林家停留。

  林斯义爷爷仿佛一夜老去,往日精干的眸光也起了浑浊之色。他终于能光明正大的念叨着小熙,他那个在七岁之时落水而亡的可怜小孙女。

  林斯义父亲回了北京,听说国家需要他,但是国家明明给足了丧假天数,他一声不吭,带着司机离开。

  这个地方,令他先后失去女儿,妻子,看来已准备此生再不踏入。

  任何伤口都需要时间治疗。

  有的人恢复能力强,需要的日子少;有的人,如顾黎清,对于女儿的走失,耿耿于怀,直到离世前都未愈。

  温尔不知道自己的伤口什么时候才能好。

  但相比失去母亲的林斯义,她觉得自己不该矫情,难道她还能痛过林斯义吗?

  日子正常过。

  将爷爷送到林苑之府上,由其女儿亲自照顾。

  三区的大宅,暂时剩下林斯义。

  温尔陪着他,在丧假结束前,尽可能安慰他。

  ……

  那是十二月初,天气干冷,有下雪预兆,天地万物,一旦被雪覆盖,便会变得纯洁无瑕。

  所以在这场雪来前,老天爷让事情提前东窗事发。

  那天晚上,温尔做好饭,刚将林斯义从书房喊下来,两人坐在桌前,只用了几口。

  窦逢春找来,林斯义难得一次做事背着温尔,将碗放下,和窦逢春一起去了书房,锁上门。

  “真像你说的,顾姨去世前三个月内连续被同一个人敲诈。次数达三次,第一次二十万,第二次三十万,第三次直接给对方打了一百万,就在她自杀前一周。”

  “果然……”林斯义震惊又难受。

  “你别自责。伯父都没发现家里财产不对劲,何况和他们没有经济牵扯的你呢?”窦逢春表情严肃安慰:“现在最重要的是,她打入的那个户头在国外,我托人查了又查,暂时没有实质消息。但我们要坐以待毙吗?不可能,不如……”

  “先别打草惊蛇。”林斯义得思考一下,这整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现在脑子一片混乱。从头理。

  先从母亲房间的几张银行卡开始理起,她所有的物品在生前,整整齐齐归置的妥当。

  连一丝垃圾都没留下,走的堪称坚决,甚至平静。

  她做好了明天家里人就得为她收尸的准备,没有多麻烦别人,就是死也是死在了外头,如果不是怕被人找不到,她可能都不会选择三区的香樟林。

  而是走得远远的。

  她终究对生前的一切有所留恋,才选择在近处自杀。

  但是,明明在换掉左曦后,情绪有所好转的人,为什么又突然自杀?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林斯义在丧礼结束后,在母亲房间找到蛛丝马迹,她所有银行卡都集中在一起,心血来潮查了查记录,竟然发现几笔大额转出,而这些钱他向父亲问起来,对方又表示一无所知。

  由于都是近三个月中发生的转出,林斯义不可能当做平常账目看待,他让窦逢春利用职务之便,查到敲诈坐实的消息,令林斯义震惊又愤怒……

  起初,他还希望可能是母亲在国外的哪位朋友需要解燃眉之急,家中财政大权父亲一向又不过问,所以她连续打款给别人也不需要通知家里,现在,事实却给了他一个耳光。

  “三个月……”林斯义算了算,“也就是我给她换了新医生后所发生的事,她病症明明好转,为什么被人敲诈,也不告诉我?”

  “有一种可能是,她怕你生气?或者伤心?她总要有个动机。”

  林斯义眼睛猩红着,抵靠在桌沿:“明天,不,是今晚我就要知道,敲诈的那方,到底是人是鬼。”

  “你要怎么做?”

  “先私下进行……”

  “……”窦逢春闻言惊,不可置信盯着他,“私了??是我理解的这个意思?难道你认识对方?”

  “不认识,不过很快就会认识。”

  林斯义先将关城叫来。

  他准备让最亲近的人先参加,这件事,他一定要悄悄处理。

  关城闻讯而来时,温尔正在楼下洗碗,林斯义饭没吃完,她帮他温在锅里,等过一会儿他下来吃。

  可见到关城,她便奇怪,今晚到底谈得什么,时间不但长,还加了人进来?

  “你怎么样?”关城尚不知道林斯义叫他来的具体,在楼下看到温尔,先停留,贪恋又故作若无其事的在她身边关心。

  温尔将洗碗的手套摘下,转身,平静无波的眸子,望着对方:“我很好。”且这个话题转瞬略过,问,“斯义找你来的?”

  “有点事商议。”他说着琥珀色的眸子询问似的望着她:“那我先上去?”

  “好。”温尔微拧起眉。

  关城又停留了两三秒,方转身离去。

  望着对方的背影,温尔心里叹息,所以三区人都知道她最近不太好吗,连寡言少语的关城都用眼神对她嘘寒问暖起来?

  不知道他们在楼上聊什么。

  温尔坐在楼下等。

  过一会儿窦逢春双手插兜,外套的帽子顶在头上,速度极快的从楼梯上“蹦跶”下来。

  他其实只是走快了一点,但全身一跳一跳的幅度,令温尔居然看到对方的一丝丝愉快。

  这在顾黎清去世后,算是十分难得的画面了。

  “耳朵?”窦逢春看到她,先露出大牙一笑,“我先忙去了哈,这两天可把哥抑郁坏了,有人自动送人头,哥高兴的找不着北,过两天再细说,走了,拜拜!”

  说着,又“蹦跶”着离去。

  外头天气渐寒,窦逢春的背影,变得让“蹦跶”更具形象。

  温尔守在门口,接着守下来了关城。

  相比窦逢春的“蹦跶”,关城一张脸明显阴沉许多,没了来时的淡定与休闲,跟她讲话时,也带着明显忧虑。

  “别站门口。风大。”

  “你们在聊什么?”温尔殷切的等着他,希望他能给一个答案。

  关城却只是无视了她的目光,不是滋味的一说:“你可以去问斯义。只要他想告诉你。”

  “他最近明显有事瞒我。”

  “那这件事可能不适合你知道。”关城让自己心肠硬了硬说,“我回去了。”

  “好。”温尔点头,又说,“最近关城哥对我特别关怀,我都不适应了。”

  “是话多的意思?”

  “对。”她笑了。

  关城不自在了片刻,一声未吭,微僵的身体,不协调离去。

  ……

  晚上,温尔抱着林斯义的胳膊入睡。

  她没有多问。即使问,林斯义不想提的,她就不可能知道实情。

  不过,因为对他一向放心,相信任何事情,他都会处理好,温尔没有感到不安。

  她静静睡去,然后在半夜里,惊醒过两次,由于在噩梦中已经克制,她醒来没有引起太大动作,身旁男人浑然不知,睡得比她沉。

  温尔在黑暗中,不由得仔细听他的绵长气息,和用手指隔空描绘他立体的五官,不敢触下去,怕惊醒他,怕失去平静。

  借着佯装翻身的动作,才紧紧揽住他腰,换来他自然的回搂过程,感受被他抱紧的愉悦,温尔却流下泪。

  内疚。

  被内疚折磨。

  如果当初林斯义没有助养她,顾黎清或许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一切都是她的错。

  温尔在黑暗中无声大哭,直到她隐藏失败,功亏一篑,将林斯义惊醒。

  “……耳朵?”林斯义万万没想到,一觉醒来,身边的女人会哭得他满掌心泪。

  他于是只能用自己衣服去擦她的泪。

  “别这样……我心疼……”

  她不回话。

  林斯义只好在她耳边告诉她:“先别急着怪你自己。等那个敲诈我妈的人被找出来,我们就知道她离开的真正原因了。或者,最起码她离开前三个月,到底怎么想的,有没有怪我们,还是只是放不下小熙,我们都会得到一个答案,好吗?”

  “……敲诈……”她哽咽。

  “是。她分别打了三次,共计一百五十万人民币,到一个国外黑户头,就在她离开前的三个月内。”

  温尔觉得可悲,她将脸埋进他胸膛,哭着道:“所以我现在需要等这根救命稻草,希望这根稻草是害死我们爱的那个人的凶手,对吗?”

  “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情感交给别人裁定?”林斯义皱眉,“我早跟你说过,不准离开我。”

  “没有……”温尔哭,“事情发生后,我从未打算离开你……”

  “心的离开也是离开……”林斯义为自己伸冤:“我一直感受到,你在愧疚,这对我不是一种离开吗?请完整的跟我在一起,不然……”他嗓音突然哽咽了一刻,“我已经失去一个了……你不能……嗯?”

  也许慧极必伤。

  林斯义才这么担忧,未曾发生过的事,或者是她内心上愧疚,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

  因为他太过聪明,会有一种“失去”的预感。

  而温尔向来只把自己藏起来,此时听到他的恳求,她安静的点头,“我不会的。”

  再一次做了在后来某一个瞬间就猛地被推翻的承诺。

  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这天夜里,她所说“稻草”根本不是救命稻草,而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中的稻草。

  那骆驼,就是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uu.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uu.cc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