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节 女人阴阳怪气说明生气了_闪婚不离:仇富的我被骗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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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节 女人阴阳怪气说明生气了

  本站地址:[呦呦看书]最快更新!搜索呦呦看书,更多好看小说无弹窗广告免费阅读。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能发出这么恶心的声音,甜腻得有些受不了,台词也是僵硬得可以,但是只要能够恶心到这两个助理就好。

  不过她完全没有考虑到,电话那头的陆寒时会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男人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莫名觉得太阳穴有些胀痛,「你嗓子怎么了?」

  她平时说话就是那股冷冷清清的语调,也许是从小就拿医生冷静理智的那一套来要求自己,她在生活中也是尽量让自己的语速适中,声线清晰,能够精准地表达出自己的观点。

  这还是她第一次用这么小女生的口吻跟自己说话。

  唐初露娇哼了一声,「想你想得呗!」

  陆寒时:「……」

  他忽然忍不住笑了。

  低沉的笑声像是从胸腔里面滚落出来的,通过电话传到唐初露耳朵里,还带了一种磁性的沙哑。

  但此时的她没有心情欣赏男人的低音炮,甚至还对陆寒时的嘲笑感到有些咬牙切齿——

  「亲爱的,不许你再笑我了!人家要伤心了!」

  听到她略显抱怨的语气,陆寒时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声音变得柔和起来,「抱歉,事情处理完就回来。」

  处理什么事情?她和邵天薇的绯闻?

  唐初露心里冷笑了一声,却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娇媚地笑着,「没关系的,不用为了我刻意赶回来的,我知道你在外面工作都是为了我,我能理解的!」

  陆寒时差点握不住手机。

  千言万语哽在喉头,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说:「等我回来。」

  唐初露点了点头,十分体贴地说道:「我知道了,路上记得注意安全,要小心到达哦!」

  陆寒时:「……好。」

  虽然对小女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有些人招架不住,但他至少脑子还保持些许清醒,记得自己打这通电话的目的。

  「露露,如果你有看到什么绯闻,都不是真的。」

  「哦?」

  唐初露这下才是真的来了兴趣,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工程师,能有什么绯闻?还是因为内容太过于劲爆,震惊全城?」

  女人阴阳怪气地说话,就说明她一定是生气了,邵朗曾经教过陆寒时这个道理。

  他耐心地跟她解释,「没有什么内容,都是捕风捉影,我回家好好跟你解释,嗯?」

  「好的亲爱的!那我等你回来哦!」

  唐初露突然又变了嗓音,也没等那边反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那两个员工还在厕所门口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就像吃了苍蝇一样。

  她们应该没有想到,口口声声说以后会被抛弃的唐初露,其实跟她们的陆工恩爱得很吧?

  lily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跟他们家陆工关系那么好。

  如果她在陆工面前参她们一本的话,那她们肯定是要被辞退的。

  想着这里,就算心里面不服气,她也还是要硬着头皮向唐初露道歉,「真的不好意思啊,刚才在厕所里面是我们不对,我们太八卦了,爱嚼舌根,那些话你都别往心里去,我们就是随便说说的,不是真的那么想,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唐初露本来也没有要纠缠她们不放的意思,只是时机刚好,便打了她们的脸而已。

  眼下见她这么低三下四地跟自己道歉,她也没有再刁难的想法,拿好手机带好云糕便直接出去了。

  而陆寒时那边,挂完电话之后,在阳台呆了很久。

  他沉吟半晌,对于刚才小女人明显做戏的撒娇,居然有些回味。

  他一直知道唐初露的声音其实很好听,但没有想到撒娇的时候会这么让人按捺不住。

  男人都喜欢自己的女人娇娇软软的对自己撒娇,陆寒时也不例外。

  要是唐初露一直守着他,再掉两滴眼泪让他心疼,这世界上什么东西不能给她?

  邵朗说得没错,他的确像个昏君。

  事情完成,唐初露就准备要走,刚出了公司大门,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拿起来一看,是陆寒时发过来的信息,他说他已经在回公司的路上了。

  唐初露的眸色微微一沉,本来打算在公司等他,看到这个信息之后,突然改变了主意。

  她准备直接回莳鹭公寓,没有跟陆寒时说一个字,把他的号码直接拉黑删除。

  她知道自己这个行为很任性,但是就是气不过,听到他们说陆寒时和邵天薇的绯闻的时候,恨不得把男人的头给拧下来。

  虽然心里一直理智地告诫自己,这中间可能有什么误会,但是真的当亲耳听到那些流言蜚语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地恼怒。

  那个男人明显隐瞒了自己很多事情!

  她之前就再三强调过,两人结婚最重要的就是坦诚,她连自己跟裴朔年为什么分手,在撒哈拉意外的那一夜……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甚至家里的存折有多少钱,放在哪里,都毫不保留,可他身上却还有这么多疑点和秘密。

  她之前本来以为陆寒时就是一个有一技之长,但是赚不到什么钱,又因为大手大脚所以比较穷的帅哥程序员而已,可是现在越了解他,就越觉得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她之前认识的那个样子。

  唐初露很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

  这种被人蒙在鼓里的戏弄感,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跳梁小丑,被人耍得团团转。

  她不断地握紧方向盘,粉色的mini像一只小猎豹一样穿梭在高速公路上,速度越来越快,她的心情却没有任何好转。

  手机忽然响起,她下意识就以为是陆寒时打来的电话,但是转念一想,她已经把他的号码拉黑,怎么可能是他打过来的?

  唐初露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将手机拿过来一看,发现是裴朔年的号码。

  她之前也拉黑过裴朔年,只不过后来冷静之后觉得也没必要,两个人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如果真的老死不相往来,反而还会有很多不便。

  「什么事?」

  她接通电话,因为心情不好的原因,说话也有些不耐烦。

  裴朔年顿了一下,才问道:「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有,你有什么事?是不是股份那里已经弄好了?需要我现在去公证?」唐初露现在能想到的裴朔年找自己的唯一原因,就是公证这些事情。

  裴朔年的声音有些无奈,「露露,银行的效率没有这么快。」

  唐初露皱了皱眉头,「那你找我是什么事?」

  「我们家楼道外面有只受伤的橘猫,我养了一段时间,但我昨天猫毛过敏了,可能没办法养,你不是一直想要养一只猫?」

  大学时候唐初露的心愿很简单,希望有一个自己和裴朔年的小窝,养一只猫一只狗,生活简单,日子踏实。

  唐初露想起了在莳鹭小区楼下见到的那只橘猫。

  那个时候她和陆寒时才刚刚结婚,本来打算将那只猫带回来养,结果却得到居委会刘阿姨的一句玩笑,说这栋大楼都是他们夫妻二人的。

  等到她再想到那只猫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了,只剩下她喂猫用的小碗,空荡荡地摆在那里。

  「你可以找别人。」

  唐初露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车速,声音很轻,「我们现在的关系,我认为并不太适合接手你养过的宠物。」

  裴朔年的语气似乎也有些为难,「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只能把它送到流浪猫狗收容所,露露,过敏的事情不是开玩笑的。」

  「那你当初就不应该把它接回家!既然已经养了,这么轻易地就送出去,你难道一贯都这么不负责任?」

  「我之前并不知道我会过敏,而且露露,我现在不正是在请求你帮我这个忙?我在补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不负责任。」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一字一句地咬字,让谁听了都会觉得他无比诚恳。

  唐初露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打开了导航,「你在哪?」

  「我们家。」

  唐初露顿了一下,「我已经搬出来了。」

  「我还没有。」裴朔年依然用不急不缓的语调跟她说话。

  没有特别的讨好,也没有当初的疏离,就好像两个人是多年的朋友一样,温馨默契。

  唐初露关掉导航,直接在前面的路口调转车头,「所以那是你一个人的家,已经不是我们家,不管你搬出去也好,不搬出去也好,过去的事情永远都不会改变。」

  手机那头是男人清浅的呼吸声,她没等到他的回答,裴朔年便挂断了电话。

  很快她就到了裴朔年说的地方,这里是他们毕业之后在医院外面租的房子,也是两人开始同居的地方。

  在这里,她起码度过了一年的光阴,这条狭窄的小区道路也不知道走过多少遍,旁边都是熟悉的绿化带,眼前的景色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她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那个时候的她,是无比认真地想和裴朔年一辈子走下去。

  哪怕他们两个躺在一起时,最亲近的动作也就是拥抱和接吻,可她却觉得,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裴朔年更贴近她的男人了。

  走到小区楼下的时候,裴朔年并没有来接她。

  她本来只想拿了猫就走,但裴朔年却打电话跟她说,他现在不方便下楼,希望她能上去一趟。

  唐初露不想跟他在这些细节上来回拉扯,便直接上了楼。

  她下意识地就要去按门口的密码锁,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硬生生收了回来,按了按门铃。

  里面传来裴朔年的声音,「抱歉,我在收拾猫砂,你能自己开门吗?」

  「密码。」

  「你的生日。」裴朔年想也没想地回答道,末了,又补充了一句,「从来没有变过。」

  门外再也没有任何声音,过了很久之后才响起密码按动的响声。

  唐初露直接推门进来,鞋也没换,走到裴朔年面前就接过他手里那只明显被伺候得很好的橘猫,「我带走了。」

  裴朔年却没有松手,反而微微收紧了一些。

  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唐初露身上,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有些贪婪地注视着。

  「你什么意思?」唐初露扯了两下男人都没有松手,便有些不耐烦地抬起头看着他。

  裴朔年这才收敛了自己的神色,微微笑了一下:「毕竟我也养了这么多天,有感情了,能不能让我跟它告个别?」

  唐初露直接松开手,转身就离开了屋子,站在门外说:「五分钟,我在楼下等你,你如果不下来,我直接离开,随便你把猫送到哪里去。」

  她的确是很喜欢猫没错,刚才看到那只橘猫的瞬间,还以为是见到了自己家楼下脏兮兮的那只。

  两只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就连受伤的地方都是在脖梗处,有一块被咬掉的皮毛。

  如果不是因为莳鹭小区和这里相隔的距离太远,她都要认为裴朔年这只,就是之前她没来得及带回家的那只了。

  别说不是同一只了,就算是同一只,唐初露能为它让步的,也就只到这里而已。

  她自认为不是多么善良的人,不会让人握着一个把柄就死命地威胁,但她也并不是多么冷酷无情的人,如果只是跑一趟就能得到一个更好的结果,她也可以忍着不适来见裴朔年。

  虽然他们现在还并不适合见面。

  她对所有感情都这样,有所衡量。

  她从前可以为了裴朔年不管不顾,可以为他付出,不求回报,甚至甘愿在一起里面占据卑微的那个位置。

  但只要他踏过自己的底线,将出轨摆在她面前,那么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开。

  对于这只猫也是这样。

  如果她只是跑一趟就能够将它带回家,那么何乐而不为?

  但如果因为这只猫,还需要她忍受裴朔年各种找理由的相处,那么也实在没必要。

  裴朔年自然也了解她的性格,五分钟,一秒不多,一秒不少,将猫砂猫粮和其他一些瓶瓶罐罐全部都搬了下来,放进了唐初露的后备箱。

  唐初露没跟他多说一句话,打算甩上车门。

  裴朔年却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话,「家里的装修还没变过,你走的那天是什么样的,现在还是什么样。」

  「是吗?我倒不觉得。」

  唐初露握着方向盘,冷笑一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天也是你和乐宁翻云覆雨的日子吧?」

  她只说完这一句话,便踩下油门。

  粉色的mini一骑绝尘,起速快到能够看到车尾的残影。

  唐初露从后视镜里面能够看到男人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的身影,而后移开目光,心里面似乎早就已经没了波澜。

  可刚才男人说起装修的时候,她却不可避免地回想起她刚才进屋的时候那种熟悉的感觉。

  她知道裴朔年没有说谎,屋子里的任何东西都没有变过,和她走时一模一样。

  她甚至都不用去验证,就知道裴朔年说的是真的,尽管她都不敢认真去看。

  哪怕她现在已经决定放下了,但并不代表过去的一切对她来说就无所谓。

  那间小小的房子里面,所有熟悉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像一个巨大的讽刺。

  刀子始终是刀子,已经伤了她,见了血,就不可能再回到原来。

  ……

  回到家之后,她安顿好那只胖橘,就一个人进了书房,拿起了吉他。

  这么多年来,也许就只有手术刀和吉他是她永远忠诚的伙伴。

  只有手术刀的精准水平,和弹奏出来的音符,永远都不会背叛自己。

  她弹起了那首《落于初时》,本来应该充满了澄澈轻快的曲调,现在听起来竟有点淡淡的哀伤。

  不知道弹了多久,也不知道弹了多少遍,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手机里也塞满了无数个陌生的未接来电和短信。

  但这些唐初露都不知道。

  她完全沉浸在曲子的感情里面,一遍又一遍,没有注意到一个男人推开门轻轻走了进来,在她身后站定。

  一曲终了,她才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一双手在琴弦上拨了几个和弦,既嘈杂,又纷乱。

  她的声音有些醋意,「你不去陪你的未婚妻吗?」

  她的话让准备靠近她的陆寒时停住了脚步。

  唐初露转过身子看了他一眼,他虽然还是平时那副淡然的神情,但是看得出来周身的气场有些压抑。

  这个男人……似乎好像还有点生气?

  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传了那样的绯闻出来,竟然还敢让自己在家里面等着他的解释!

  她都还没有生气呢,这个男人凭什么甩脸色给她看?

  她不过就是删除拉黑了他的号码而已!比起他跟邵天薇传的那些八卦消息来说,不过是小打小闹,给他的一个微不足道的惩罚!

  虽然这样的行为的确幼稚,唐初露也知道这样做并不对。

  她以前觉得,哪怕是要吵架,也应该吵得清清楚楚,这样赌气的行为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只能将事态的发展变得更严重,意气用事也不是她的风格。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听到那个绯闻之后,就没办法再理性思考,心里就是堵得难受。

  尤其是从裴朔年那里回来之后,她莫名其妙就对陆寒时有一种迁怒。

  她想冷着他,不理他,想看他着急,看他憋屈,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一样。

  她也不喜欢这个样子的自己,可是却又控制不住。

  「你在生气?」

  陆寒时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冷,收敛了自己的情绪,耐心地揉揉她的下巴,问她。

  唐初露咬着下唇摇了摇头,硬着头皮说:「没有。」

  「真没有,还是假没有?」男人的声音低沉,有一种不容抗拒的压迫气场。

  他两步走到唐初露面前,捻着她的下巴,逼她直视自己的眼睛,「不要撒谎。」

  唐初露往后躲了躲,明显是要避开他的亲近,「我说了没生气啊,你不相信我能怎么办?」

  「唐初露!」

  陆寒时伪装出来的耐心似乎终于绷不住了,连名带姓地叫她的名字。

  他语气听上去已经有些不耐烦,又强调了一遍,「你到底怎么了?」

  唐初露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男人会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这根本就不像是陆寒时的性格,就算是她过于任性拉黑了他的号码,他也不至于看起来像现在这么生气。

  她看着男人的眼睛,里面分明压抑着某种怒火,直觉告诉她,陆寒时是因为别的事情而愤怒,只是没有告诉她。

  唐初露猜不到原因,她也不想猜,也不想知道陆寒时这突如其来的态度变化是因为什么。

  她以前非常不明白那些夫妻或者情侣在吵架的时候,为什么总喜欢用最伤人的话语伤害对方,如今她明白了——

  「我没怎么。」

  她声音冷漠,倔强地扭过头去,不带一丝温度,「就算怎么了,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你再说一遍。」

  唐初露丝毫不肯示弱地看着他,加重语气道:「我说,我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用谁管?裴朔年?」陆寒时的脸色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

  「你少在这里转移话题!怎么?你跟邵天薇传了绯闻,就要把我跟裴朔年也拉下水?这样让你心里觉得平衡一些是吗?可以啊,如果是这样的话,唔……」

  听着她伤人的话,陆寒时再也忍不住,直接扭过她的脑袋便吻了上去。

  他似乎从来都对她没有什么办法,一直以来只能用一个吻,或者一个拥抱来,强迫她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他可以容忍唐初露对自己发脾气,打他也好。骂他也好,只要她发泄出来,他都不在意。

  但是他最怕的就是唐初露像幽灵一样,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表达,好像下一秒他要是不抓紧她的话,她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唐初露几乎都快要窒息,却还是没有办法停止住这个男人的暴行。

  陆寒时的怒火来得莫名其妙且汹涌,唐初露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她只能强硬地撑着自己的身子,趁着换气的空挡死死地抵住他,「陆寒时!你疯了!」

  男人微微有些喘,将她抱在书桌上,压制犯人一样压制她。

  他似乎天生就是这么冷淡的性格,哪怕眸子已经被怒火烧穿,神情也不会有多大的变化,只是语气显而易见的冷沉。

  陆寒时看着唐初露的眼睛,嗤笑:「我还以为我怎么了……」

  他用力地捏着她的下巴,逼她直视自己,缓缓道:「原来我是疯了。」

  他是疯了,疯了才容忍她和裴朔年的那段过去。

  原定的计划是他在邵家用完晚餐才会回公司,接过那通电话之后,他怕唐初露一个人会胡思乱想,最后还是推掉了邵老爷子的邀约。

  他习惯将自己的生活安排成精准的程序,每一分每一秒得按着他的掌控,可每一次都为这个女人打破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他以为在电话里面已经解释过自己和邵天薇的绯闻,唐初露就不会那么生气,毕竟她并不是那种会耍小脾气的性格。

  她一向直来直往,会条理清晰,直白坦诚地像自己表达她的诉求。

  如果她不开口,那便代表着她不需要,唐初露就是这样的个性。

  可陆寒时还是觉得,那么看重忠诚的一个人,他作为她的丈夫,还是很有必要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跟她解释一遍。

  然而他的认真换来的是什么?

  电话被莫名其妙地拉黑,不管怎么打都打不通,换一个号码打过去,结果是占线。

  那一刻他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直接回到公司用定位查了她的手机通话记录,结果是跟裴朔年那个男人在打电话。

  陆寒时只当她是在耍小脾气,故意想要气自己,直接定位她的车去找她,找到的地方却是她和裴朔年之前同居的楼下。

  他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觉。

  就这么看着她上了楼,然后轻车熟路地输入密码,甚至都不用裴朔年来开门。

  好像他们两人才是生活了很久的夫妻,那种无言的默契,似乎只有很长的时间才能打磨出来。

  他在楼下等了很久,烟抽了一只又一只,看着那两人像上演拉锯战一样,不断地拉扯。

  就好像他们的过去,哪怕关系已经断了,感情依然还会藕断丝连。

  最后,唐初露从裴朔年那里接过一只流浪猫。

  陆寒时透过车窗看过去,红色的烟头在他之前忽明忽灭。

  他记得两人结婚不久,唐初露就提出想要养一只布偶猫,他给了她一张卡,后来那张卡被她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里面的钱她也没有用过,转眼间她就接受了裴朔年的猫。

  唐初露的车子很快就开走,裴朔年还站在原地,目光深沉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那眼神痴情得让陆寒时以为自己在看烂俗的偶像剧。

  尽管他从来都没看过。

  他的车子也跟在唐初露后面,看着她回到家里之后,他没有回去,而是绕着北城转了一圈又一圈。

  之前急着找人,他背后还有一身冷汗,打开车窗吹了一个多小时的冷风,才稍微冷静了一些。

  将车子开到公司停车场,换了那辆唐父的车,才回到莳鹭公寓。

  他不想跟她吵架,也不想为了以前的事情和她之间产生裂痕,但是回到家里面看到了玄关处那只黄色的肥猫在地毯上滚来滚去的时候,他的情绪差点压制不住。

  那毛茸茸的一团仿佛是对他的讽刺,连一只猫都能在他面前大摇大摆地炫耀。

  这时的陆寒时才发觉自己根本就不是个多么大方的人,如果可以的话,他恨不得将有关于裴朔年的一切,像删除硬盘里的无用数据一样删除得干干净净,再也没有一点痕迹。

  可他不能这样做,他不能像对待电脑一样对待唐初露。

  陆寒时头一次觉得人生无能为力。

  回过神来。

  唐初露被他阴沉的脸色吓到,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恐怖的样子,下意识地想要躲开他。

  陆寒时却觉得她是在排斥自己的亲近,更加用力地扣着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按着她的腰,不留一丝缝隙。

  下一秒唐初露便感觉身子悬空,这个男人直接抱住她的腰身,将她腾空抱起,将他从书桌直接抵到了墙上。

  墙壁上挂着的吉他被狠狠地压住,发出巨大的一声钝响,在空旷的书房里面显得尤为刺耳。

  他们本来是眷属,此时却是一对怨侣。

  早就忘记了往日的温情,只想着如何伤害对方,给彼此最刻骨的惩罚。

  陆寒时发狠,他有用不完的力气,唐初露也不甘示弱,亮出自己尖尖的獠牙和爪子。

  谁也不甘示弱。

  这是一场盛大的博弈,就在唐初露一生所钟爱的吉他上面,完成了这一场她注定是输家的局面。

  她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后背,也许已经被吉他的琴弦给刮花,也许还破了点皮,流了点血,但她都不怎么在意。

  最后两败俱伤,他们都一败涂地。

  陆寒时沉默退出,沉默离开,默不作声地将书房的门关上,自始至终没看她一眼。

  门关上之后,房间里面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唐初露这才有些缓慢地蹲下了身子,下意识地想要去触碰后背。

  她现在身上哪哪都疼,最疼的地方却根本触摸不到。

  而仅隔着一门之遥的走廊,陆寒时头仰在门框上听着里面的寂静,眼底比黑夜更深邃。

  人都是贪婪的,一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就会想要得到更多。

  他对唐初露越来越多的索取,注定有一天会失去平衡。

  她给不了,他却想要。

  最开始结婚的时候,他和唐初露之间还保持着一种陌生人之间的距离,哪怕是夫妻,却离相敬如宾都还差一段距离,只能说是互相尊重的伴侣。

  他步步为营,织了一张网,只想将唐初露留在身边,最后发现他不止要她的未来,他还要她的所有。

  陆寒时以前觉得自己可以不在意她和裴朔年,毕竟那都已经过去了,不是谁都那么幸运,可以从一而终。

  他现在才忽然明白,那个时候的退一步根本就不是因为他豁达,而是因为那个时候,他连拥有唐初露都是奢求,所以在得到的那一刻,根本就不敢要求别的。

  他不是不介意,只是退而求其次。

  他曾经以为,如果唐初露不爱他,那么待在他身边就好,可结了婚之后,他又希望她能爱他。

  这始终是埋在两人之间的一根刺,哪怕平时再怎么理性地去粉饰去掩盖,还是没办法忽略那种隐隐的阵痛。

  通过这根导火索全部爆发出来的矛盾,陆寒时根本都没有招架的余力,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难的一件事情,几乎是束手无策。

  他这一生做什么事情都显得过于轻易,只有两件事情永远超出他的控制。

  第一件事情是十八岁的唐初露,第二件事情是他的妻子唐初露。

  他永远没有办法地去理智应对这两件事情,前者是他意外的邂逅,后者是他的处心积虑。

  他不是滥情的人,很多人说他心如磐石,生命中的人来来往往,没有几个能够在石头上留下痕迹。

  可一旦刻下了哪个人的名字,除了粉身碎骨,似乎也没什么抹去的办法。

  晚饭的时候,陆寒时刻意推迟两个小时,等唐初露整理好心情之后才一起吃饭。

  那只橘猫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一点都不像一只流浪猫,胖得连走路都有些缓慢。

  陆寒时知道它饿,也看到了它空空如也的猫粮盆。

  也只是看到了而已,并没有要管它的意思。

  唐初露从书房出来之后便直接进了卧室,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男人撕得差不多,出来的时候换了另外一身家居服。

  她一出门就看到空的猫粮碗,直接略过早就摆好饭菜的餐桌,走到玄关处蹲了下来,先给胖橘倒了猫粮。

  肥猫开开心心地吃了下来,嘴里面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唐初露眉眼稍微柔和了一些,摸了摸它的胖脑袋,「程序员,慢点吃。」

  听到她喊猫「程序员」,陆寒时朝她那边看了一眼,神情晦涩莫名,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程序员吃饱喝足之后,懒洋洋地往地摊上一躺,似乎是察觉到两个新主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微妙,忽然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走到餐桌旁边,在陆寒时的脚边躺了下来。

  唐初露:「……」

  她也站起身,走到了餐桌旁边,坐下来准备吃饭。

  她刻意的回避实在是太明显,就差把头拧到另一边,脸上写着「我不想跟你说话」。

  一顿饭吃得非常安静,除了程序员惬意无比之外,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都尴尬又沉闷。

  陆寒时偶尔抬头看她一眼,在看到唐初露脖子到锁骨之间那密密麻麻的青紫,又僵硬地移开视线。

  在书房的时候,两人都很失控。

  唐初露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他也好不到哪里去,整个后背全是渗血的抓痕,脖子上也都是。

  他狠,她更狠。

  仿佛他们不是夫妻,是仇人。

  吃完之后,便是往常在客厅看电视的时间。

  两人如果都没有工作的话,会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聊天,通常都是唐初露在说,陆寒时偶尔应一句。

  唐初露在医院的时候是个挺安静理智的医生,惜字如金,在陆寒时面前却有些话唠,有时候还挺八卦。

  两个人之前才在书房那样激烈地冲突过,唐初露觉得不自在,就提出来要去书房,说话的时候依然没有看陆寒时的眼睛。

  陆寒时拿着遥控器,目光闪烁了一下,说道:「过几天,等公司的事情告一段落,我们出去旅游?」

  说着,又像是怕被她立马拒绝一样,他又补充了一句,「你以前好像说过,你想去撒哈拉?」

  听到撒哈拉这个熟悉的地名,唐初露的身子僵硬了一下,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年她十八岁,为了庆祝她成人,父亲带她去撒哈拉,体验一把无国界医生的生活。

  在那个地方,她第一次体会到,作为一名医生的荣光和信仰。

  她也是第一次那么深刻地体会到,她之前所学的那些枯燥无味的东西,每天重复的单调的手术练习,在某些时刻,可以拯救无数人的生命。

  那一次旅行,她找到了作为医生的认同感和归属感,也是那一次的旅行,她失去了女孩宝贵的第一次。

  撒哈拉沙漠一直是很多旅行爱好者想要踏足的地区,作为一个无国界医生,去的地方自然是有纷乱发生。

  她本来只是跟在父亲身边打下手,某天去离驻扎地很远的地方取水的时候,救了一个满身伤痕的男人。

  他一身血污,满脸污秽,体温高得吓人,在泥淖和草丛里拉住了唐初露的胳膊,意识不清地要她。

  她清楚地感觉到男人是中了什么药,也知道他做出的行为并非他的本意,可她依然想杀了他。

  最后唐初露没有杀他,她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股力量,只是冷静地站起身子,迈出了几乎发颤的双腿,一件一件地穿好衣服然后将那个虚脱到要死的男人,拖回了驻扎地。

  那是她救的第一个人。

  她在那一天学到了他作为医生的第一堂课,无论发生什么,她不能放弃自己的病人。

  唐初露想到以前的事情,思绪有些放空。

  陆寒时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跟我一起去撒哈拉,嗯?」

  「我……」

  唐初露回过神来,看了陆寒时一眼,又很快地下头,捏紧了衣角,摇了摇头,「我不想去气候太干旱的地方。」

  她虽然跟陆寒时也坦白过,她的第一次是在稀里糊涂的情况下发生的,也坦白过自己只有过那一次,但没有跟他说过具体的情况。

  陆寒时的眼眸瞬间深沉了下来,盯着唐初露,目光如鳩。

  「旅游的事情再说吧,最近都挺忙的。」唐初露回避着他的视线,直接起身进了书房。

  抱着吉他的时候,她的心情才稍微舒缓了一些,但依然烦躁,手里面弹奏出来的音符也是杂乱不堪的。

  她的心情越来越不安宁,出错的地方也就越来越多,失误的时候又产生了一种对自己感到无力的失败感觉。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变成这样纠结的矛盾体。

  以前那个敢爱敢恨的唐初露像是在时光里面被狠狠蒸发了一样,现在已经找不到任何一丝痕迹,只留下瞻前顾后,和封闭不安。

  她真是被裴朔年伤狠了?所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唐初露练琴练到很晚才回房睡觉。

  她状态不好,早就练不下去了,但是还是硬着头皮在书房磨蹭了很久,为的就是不想回到卧室面对陆寒时。

  那样肃杀的气氛实在是太窒息,她实在不想面对与陆寒时之间的那种僵硬的气场。

  然而等她磨磨蹭蹭回到房间的时候,才发现她担心的一切根本就不存在。

  因为陆寒时根本就不在房间里。

  卧室也没有人来过的痕迹,一切都整洁如常,反倒显得有些空旷。

  唐初露自己一个人洗漱完毕,准备拿睡衣的时候,才发现柜子里面的衣服少了几件。

  少的都是陆寒时平时经常穿的那几件。

  他这是什么意思?离家出走?

  她愣了很久,意识到什么之后,心脏突然像是被人挖空了一块一样,有些钝痛。

  ……

  这一天晚上,唐初露失眠了。

  她在冰冷的被窝里面辗转反侧了几次,还是睡不着,又觉得有些渴,从床上爬起来去喝水。

  客厅里面空荡得很,程序员趴在地摊上懒懒地睡着觉,她只扫了一眼,就发现男人的拖鞋已经不见了。

  唐初露握着水杯的时候僵硬了一下,用了很大的力气才不导致它从手中滑落下来。

  这水怎么就越喝越渴?

  ……

  楼下。

  陆寒时的车还在不远处停着,车里面像是没有人,漆黑一片,但是隐隐约约通过一点光火可以看得出车里面坐了个人。

  他只点燃了一支烟,摇下车窗,盯着楼上窗口那昏黄的小灯看。

  烟抽了一只又一只,抽到最后的时候,烟已经烧到了最末尾。

  他没有留意到,烟火灼烧了他的手指,他也不觉得痛,轻轻拍了一下,眼底碎成了一片玻璃渣。

  陆寒时在下面停了很久,直到楼上窗外那盏小小的灯熄灭了之后,他才开车离开。

  虽然熄了灯,但是唐初露并没有完全睡着,听到楼下突然响起一阵引擎声,才忽然惊起——会是陆寒时吗?他才刚走?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窗户旁边往楼下看了一眼,只看到一辆扬尘而去的黑色车身,越开越远。

  唐初露一眼就看到熟悉的车牌,那是她爸爸留给她的车,自从她把这辆车送给陆寒时之后,他就一直没开过别的。

  放在着窗框的手越握越紧,她眼神动了动,最后只能无力地松开,拉上了窗帘。

  ……

  第二天一大早,邵朗抵达公司,在办公室看到早就已经在处理文件的陆寒时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本来还想兴师问罪,昨天这厮明明说好了陪自己爷爷一起吃晚饭,结果出尔反尔,被弟妹一通电话就喊走了!

  跟个古代周幽王一样!

  结婚之后他就没有哪一天是准时来上班的,这天竟然来得这么早!邵朗的震惊顿时就忘了自己要质问他的事情。

  他小心地敲了敲办公室的门,陆寒时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又把眼神移开,专注到手上的工作。

  邵朗见状便直接走了进去,在陆寒时面前站定,揶揄道:「老陆,你昨晚体力还没消耗完?今天这么早就到公司来了?」

  面前的男人虽然看上去与平日里面并无二状,但邵朗还是细心地发现他的脸色比平时要苍白一些,好像没有休息好一样,眉眼之间尽是疲态。

  「哇!你不会是被榨干了,来躲公粮的吧?」

  陆寒时扫了他一眼,示意了一下门口的方向,「出去,把门带上。」

  邵朗看着他这个样子,敏锐地察觉到他心情不好,脸色也不好。

  难道生病了?

  陆寒时的脾气一向固执,轻易不求助于人,他都下了逐客令,邵朗心里再疑惑,也只能慢慢地走出办公室。

  然后一步三回头地观察着他。

  陆寒时手里的动作一停,略微一抬眸,而后直接起身过来把门一推,将邵朗关在了门外。

  「老陆,你是不是……」

  「不是。」

  邵朗碰了一鼻子灰,摸了摸后脑勺,一想到刚才男人的表情,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陆寒时虽然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邵朗就是觉得他周身的气场比平时都要阴沉不少,甚至让他都觉得有些犯怵。

  果然搞技术的男人都是恐怖的男人。

  邵朗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摇摇头,转身走了。

  ……

  唐初露一整个晚上都没怎么睡好,一醒来的时候看到身边空荡荡的枕头,心里就莫名烦躁。

  昨天被陆寒时扯烂的衣服都已经扔到了废衣篓里面,她本来想直接拿去扔掉,但想了想,最后还是留在那里。

  去上班的时候,她习惯性地从包里面摸车钥匙,结果摸出来一个金属u盘,一下子就想到了昨天周绒绒让自己拿的那个东西。

  她本来是打算晚上给陆寒时的,但因为昨天两人闹了矛盾,她便忘记了这件事情。

  要拿给他吗?

  这么重要的东西,公司应该急需要用吧?

  可是她如果现在上赶着去找他的话,会不会显得她很没有骨气?

  明明这个男人都还没有跟自己好好解释他跟邵天薇之间的绯闻,结果一回到家竟然还敢对自己发脾气?

  不就是拉黑了他的号码吗?

  她自认为这行为虽然矫情,但也不到不可原谅的地步,昨天晚上陆寒时对自己的行径才算过分。

  她想了想,还是给周绒绒打了个电话,开门见山地说:「过来拿u盘。」

  周绒绒那边似乎是在机场,声音有些嘈杂。

  因为她这个失误,谈的客户直接黄了,只能灰溜溜地回公司。

  她现在还不敢告诉陆寒时和邵朗,正想着怎么给自己找借口,见唐初露给自己打了电话过来,有些不耐烦地说:「你天天跟陆寒时同床共枕,自己不能给他吗?」

  「吵架了。」

  「哦。」

  周绒绒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心里却觉得再正常不过,「所以呢?」

  像唐初露这样的女人,没有哪几个男人能够忍受她,钢铁直女一个,陆寒时早该跟这女人吵了。

  唐初露懒得理会她的讽刺,抬手看了看时间,「你过来拿u盘,否则我把你昨天把u盘忘记了的事情告诉陆寒时和邵朗。」

  「你——」

  周绒绒被她抓住了把柄,白眼气得快翻过去,但也只能妥协,「我还有两个小时到北城,你到机场来接我,把东西送过来。」

  「两个小时后,你到北城医院来拿。」

  「唐初露!你医院就有那么忙吗?来送一下会死啊!」

  听她语气这么嚣张,唐初露本来想直接挂断电话的,但是想了想,故意对那头说:「我有点别的事,没有时间。」

  「什么别的事?」

  「我参加了歌手大赛的海选,接到决赛通知,这阵子的闲暇时间都需要专心在家里面练习。」

  她说完之后,顿了一下,又刻意交代了一句,「这件事情你不要跟陆寒时说,我跟他在吵架,我不想火上浇油。」

  「行行行!我知道了,我下了飞机就去医院找你!」周绒绒满口答应着,蛮不耐烦地挂了电话。

  唐初露收回手机,上了车,将那个u盘扔回了包里。

  她是故意说漏嘴的,因为她知道周绒绒一定会去告诉陆寒时。

  ……

  开车去上班的时候,唐初露经过小区的保安亭,刚好看到刘阿姨正精神抖擞地在那里跟保安说着什么。

  刘阿姨似乎又胖了一些,看到熟悉的车子过来,熟稔地探出头来跟她打招呼,「唐小姐,去医院上班呐?」

  唐初露也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看见她,看到刘阿姨那张胖乎乎又带着和善的脸,似乎心情也好了不少,笑着回答说:「嗯,好长一段时间没看到您了。」

  「哎呀!最近不是有几户新住户要搬进来吗?前前后后搞装修的,终于搞定了,这两天就要入住了!我们这里的物业标准可高,前前后后还有不少事要忙呢!」

  刘阿姨是个话痨,一听到唐初露问她,立刻就打开了画夹子,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她看到唐初露车里面就她一个人,今天一大早她就在这保安亭里面跟保安聊天,也没见到陆寒时出门,随口问了一句,「陆先生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去上班?」

  唐初露的脸色闪过一丝不自然,但很快被她掩饰过去,「他在公司加班,几天没回来了。」

  「哦,公司的事情挺忙的吧?你们都还年轻,努力工作是好事……」

  刘阿姨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她细微的表情变化,喜气洋洋的圆脸也有些收敛着笑意,猜测着这小两口是不是吵架了。

  眼看她又要开始喋喋不休地讨论陆寒时,唐初露连忙就转移了话题,「新住户都是些什么人呀?好像有一户就住在我们楼下,他们这几天就都要搬进来了吗?」

  刘阿姨回想了一下,一拍手说道:「住在你们楼下那一户应该今天就要搬进来了!我之前跟他打过照面,是个青年才俊,好像是开公司的!又好像是医生!长得挺好的!」

  她说着说着,又有些揶揄地看了唐初露一眼,「不过长得没有陆先生好!陆先生真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男人,我家那闺女上次见了一面,天天在家念叨,要我给拍张陆先生的照片回去!」

  唐初露笑了笑,谦虚了几句。

  她知道刘阿姨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小女儿才10岁不到,正是花痴的年纪。

  上一次在小区里面跟陆寒时打过照面之后,就眼巴巴地想跟着他回家。

  刘阿姨的小女儿也是个自来熟的,性格胆子大得很,在街上见了哪个陌生人都敢上去聊几句。

  唐初露又问了刘阿姨新住户大概什么时候搬进来,她好找个时间去打个招呼。

  她本来是没有这种想法的,住在城市里的人哪里还有邻居的概念?只不过他们这个小区的住户本来就少,刘阿姨又是十分热心的居委会管理员,经常跟小区里面的各色人士来往,活络关系,久而久之,唐初露也被感染了一点热情。

  「他应该是今天下午就会搬进来,搬家公司已经在联系了,等他一过来我们就帮他弄好水电那些东西,你等明天或者今天晚上的时间去串门,人家刚刚搬进来,你还可以请人家吃个开门饭……」

  又随意跟刘阿姨聊了几句,唐初露以上班快要迟到为理由,这才从保安那里拿了门禁卡开走。

  她想,作为邻居,她一个人过去拜访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当?

  毕竟他们这户是夫妻俩,如果要去串门的话,理应该是两个人一起去。

  唐初露用这个理由来说服自己,如果晚上的时候陆寒时还不回家的话,她就用这件事情打电话叫他回来。

  她也不是想找台阶下,只是单纯地不想让邻居误会。

  毕竟他们是结婚的夫妻了,她一个人过去打招呼,领居是个单身男人,省得还以为她别有用意。

  她只是怕麻烦,才不是给陆寒时找台阶下。

  ……

  霜降大楼,总裁办公室。

  邵朗看着面前的一堆文件,一个字都看不进去,脑子里面一直回放着刚才的事情,得出一个结论:

  今天的陆寒时很奇怪。

  他现在心里面明白得很,能够让自家兄弟出现这些反常的行为,永远都只会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唐初露。

  他真是不知道,为什么像陆寒时这样优秀的男人,会被一个女人牵住了心思?

  他就对她那么入迷?

  他摇摇头,叹了口气,只是凭他的立场,也没有什么去质问唐初露的资格,所以也没有办法知道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想了一会,突然灵光一闪,拿出手机给周绒绒打了个电话。

  周绒绒那边很快就接了起来,莫名讨好地喊了他一声,「朗哥,你不是在上班吗?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她害怕自己把客户搞黄的事情东窗事发,对邵朗的态度自然很好。

  只是此时的邵朗脑子里面全部都是陆寒时的事情,并没有发现她语气的不同,只是问道:「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你最近跟弟妹有没有联系?」

  「唐初露?」

  周绒绒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邵朗怎么突然跟她打听起唐初露来了?

  「我跟她又不熟,怎么会有联系?你突然问这个干嘛?她和寒时之间怎么了吗?」

  「唉……」

  邵朗也是服了自己了,他都忘记了这件事情,唐初露跟周绒绒两个人关系又不怎么好,问她有什么用?

  还以为周绒绒现在也是个女人,多少也会知道唐初露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看来是他想错了。

  他对电话那头解释道:「老陆今天一大早就来了,公司脸色看上去很差,好像是跟弟妹吵架了,你也知道他心情一差,整个公司都跟着遭殃,我这不是在想办法解决吗?」

  「哦,这样啊……」

  周绒绒松了口气,只要不是他们发现自己的失误就好。

  不过……

  她眸光一闪,听刚才邵朗的口气,陆寒时似乎很生气?

  她刚才跟唐初露打电话的时候,唐初露也说过他跟陆寒时两个人之间吵架了,看来还吵得挺严重的。

  周绒绒心里面有些窃喜。

  难怪唐初露让自己到她的医院里面去拿u盘,看来两个人闹得挺掰的,不然按照唐初露对自己的讨厌程度,也不可能给她打电话,让她去她的地盘拿东西。

  唐初露还在电话里面跟她说,让她不要告诉陆寒时她最近在做的事情,周绒绒一想就明白了,她说她要参加的那个歌手大赛,肯定是隐瞒着陆寒时的。

  唐初露怕陆寒时知道后会更加生气,继续跟她冷战下去,所以才不让她跟陆寒时说。

  周绒绒从来都不是那么好心的人,于是她想也没想地脱口而出:「哦!我想起来了,唐初露最近好像是发生了一点事情!她不是参加了一个什么歌手大赛的海选,还直接进了决赛吗?她说她这阵子除了在医院都要准备这件事情,怎么?你们都不知道吗?」

  她的语气很惊讶,似乎是很诧异唐初露竟然会将这件事情瞒着陆寒时一样。

  歌手大赛?

  邵朗皱着眉头,疑惑地咀嚼着这几个字眼。

  唐初露什么时候参加过什么歌手大赛?还进了决赛?她最近不是一直都待在老陆身边吗?

  她参加那个比赛老陆知道吗?按照老陆那种性格,应该是不会愿意她出去抛头露面的吧?

  现在北城还没有多少人知道陆寒时的身份,也不知道他已经跟唐初露结了婚,但如果想唐初露的去参加了那种比赛的话,就意味着半只脚踏入了娱乐圈,曝光率一高,说不定就会被有些有心人给找到。

  那老陆之前的努力不都白费了?

  邵朗越想越不对劲,听周绒绒的语气,唐初露这件事情肯定没有跟陆寒时商量过。

  他本来也不想管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但是他心里面清楚得很,唐初露对陆寒时有多重要。

  要是因为这件事情给唐初露带来了什么麻烦,或者是出了什么差池,到时候老陆还要免不了怪罪自己知情不报。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情先告诉陆寒时。

  跟周绒绒交代了几句之后,邵朗直接去了陆寒时的办公室,将这些事情都告诉了他。

  果不其然,他在说完之后,就看到陆寒时皱了皱眉头。

  虽然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邵朗还是明显的感觉到周围的气场压抑了不少。

  陆寒时的眼眸很深很深,看不见底。

  他的眼神总是一片漆黑,让别人不知道他心里面究竟在想些什么。

  邵朗有些担忧地看了他一眼,也看不明白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态度,试探地问道:「需要我帮你跟比赛主办方那边打声招呼吗?」

  陆寒时的眼神如墨,没有一丝波动,他摇了摇头,「不用。」

  既然唐初露这么不想让他知道,那他也没必要在暗中为她铺路。

  邵朗看到这副样子,在他肩上拍了拍,语重心长地说:「之前你结婚的时候结得匆忙,有些事我这个做兄弟的也不好说,但既然你跟弟妹都已经成了夫妻,有些事情还是要好好交流,别有什么误会。」

  陆寒时直接拉开他的手,问他,「这件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绒绒告诉我的。」

  「周绒绒?」

  陆寒时眸光一顿,眼睛里面闪过一丝诧异,挑眉看着他,「你确定?」

  邵朗点了点头,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跟他说了一遍。

  陆寒时看着面前的电脑,手指随意地在键盘上敲着,目光深沉。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唐初露的小心思?

  别说是说漏嘴,她那张嘴就是想撬都撬不开,怎么可能不小心透漏给了周绒绒?

  无非是想通过周绒绒这个媒介,让他不舒服罢了。

  他有些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低声说:「我知道了,这件事情你别管,出去吧。」

  邵朗话已经说到这里,听陆寒时这么说,也只能点了点头,「行,那你自己处理。」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一下子陷入一种空洞的寂静。

  陆寒时也无心处理手上的工作,将文件往桌子上一放,头仰在办公椅上,嘴里面轻轻吐出两个字,「露露……」

  他满是无奈地轻叹,「你可真会给我出难题。」

  ……

  今天医院的人有些多,周绒绒过来拿u盘的时候,唐初露只抽出了几分钟的时间。

  她匆匆给了她,便又连忙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周绒绒本来还想讽刺她几句,但是看着他白色纤细的背影,心里面莫名就产生了一种矛盾的情绪。

  她其实挺瞧不上唐初露这种女人的,但是看到她作为一个医生工作那么辛苦的时候,又觉得自己似乎没有那么讨厌她。

  察觉到自己情绪的变化之后,她瞬间清醒了一下,觉得自己肯定是被这个医院的消毒水味道给刺激到了,才会有这种荒唐的想法。

  「切!不就是个医生吗?有什么了不起……」

  她冷哼一声,踩着高跟鞋就离开了。

  忙着接收病人的唐初露并不知道周绒绒这百转千回的情绪,甚至连陆寒时的事情都抛到了脑后。

  她在急诊室值班,这天连续送来了三个急诊病人,其中一个需要立即手术,等她忙完的时候连水都没喝一口,整个人都有些虚脱。

  最后一根线缝合完毕,唐初露摘下口罩,有些疲惫地走出手术室,跟家人报平安。

  他们立刻上前,激动地抓着她的手,不停地说着感谢的话。

  她现在没什么精力去应付他们,说了几句注意事项之后,就直接回了办公室,没有注意到身后一道视线一直打量着她,眼光里面满是欣赏。

  手术室里的老人被推了出来,刚才那几个家属一下子就一拥而上,起码来了七八个,看得出来对那个老人家有多重视。

  「怎么还没醒?手术不是很成功吗?」

  「我们家老爷怎么还一直睡着?是不是麻药打得太多了?」

  家属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护士听到这些言论有些哭笑不得,连忙跟他们解释说:「放心吧!唐医生主刀,手术很成功!我们唐医生水平很高的!」

  有个保养得很好的中年女人听了这话之后有些疑惑地问:「我听说你们医院不是有个叫做乐宁的医生水平很高吗?我们还是熟人推荐过来的,说她很有名气,是你们医院最厉害的外科医生!」

  但是刚才那个唐医生看着也挺年轻的,好像水平也很高!

  当时老爷子情况危急,送进来的时候唐初露直接就跟着进了手术室,家属们一开始还有些怀疑和忐忑,但是现在老爷子的平安了,那些小事自然是不值得一提。

  护士的表情有些尴尬。

  虽然现在乐宁已经离开了医院,但她也不能在背后说她的坏话,只含糊地说:「乐医生已经辞职了,而且我们医院里面水平最高的一直都是唐医生,她比很多资历深的医生都要优秀,做了挺多高难度手术的……」

  「这样啊……」

  那些家属们也不再询问了,只有其中一个看上去沉默寡言的男人,看着唐初露的背影若有所思。

  手术做完之后,唐初露准时准点下班。

  她脱下白大褂,在办公室里面稍微收拾了一下满头大汗的自己,才拿着包离开。

  她一边走路一边给蒋宝鸾打了个电话,一开口就问:「宝儿,能不能帮我个忙?」

  「哟,我们的小唐医生居然还会开口叫人帮忙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说吧!什么忙?」

  「你能不能帮我养一只猫?」

  蒋宝鸾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养猫?」

  从小到大都秉持着不求人原则的唐初露,第一次开口要自己帮忙,居然是给她养一只猫?

  唐初露有些无奈地对她解释了一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跟她说了。

  她一开始把猫带回家的时候,的确是带了一点赌气的成分在里面。

  她觉得陆寒时可以和别的女人传绯闻,自己就算领养一只猫又能如何?

  但把程序员带回家之后,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当。

  虽然陆寒时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这只猫的来历,但程序员毕竟是从裴朔年那里抱过来的,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她知道家里的宠物是陆寒时的前任留下来的,肯定也会很抓狂。

  她现在已经会在陆寒时面前耍一些小脾气,但是也懂得见好就收。

  蒋宝鸾听完之后,十分爽快地答应了,跟她约定了一个时间过来接猫,顺便还把裴朔年那个渣男又骂了一遍,才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唐初露解决了一件大事,松了口气,结果转眼就在医院门口的时候碰到了裴朔年。

  唐初露本来想装作没看见直接离开的,但裴朔年已经看见了她,礼貌地朝她点点头。

  他态度这么大方,倒是显得唐初露有些小气了,于是她也自然地跟他打了声招呼。

  「今天的手术又很成功?」裴朔年带着笑意看着她,语气里的赞赏和肯定丝毫不掩饰。

  「嗯,手术难度不算高,只是目前冠心病也没有更好的治疗方案……」

  唐初露一说起手术的事情就有些停不下来,意识到自己没必要跟裴朔年说这么多之后,连忙闭上了嘴巴,「抱歉,你应该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吧?打扰你时间了,我就先走了。」

  裴朔年上一秒还很温柔耐心的神情,下一秒就变成了淡淡的疏离,对她点了点头,没有挽留,转身离开。

  唐初露微微顿住了脚步,有些摸不准他的态度,一下子对自己很热络,一下子又很疏远。

  她总觉得裴朔年似乎还在酝酿着什么情绪,但转念一想,自己又哪里来的那么大魅力?让人家揪着自己不放?

  她自嘲地笑了笑,转了转手里的车钥匙。

  还是过好自己的生活,管别人想什么做什么。

  唐初露开着车,轻车熟路地出了医院大门。

  她一直看着前面的路,没有注意到裴朔年在他身后也缓缓开了出来,跟她走的完全是一条路线。

  莳鹭小区。

  唐初露下车的时候,刚好看到小区楼下停了不少搬家公司的大货车。

  她往里面看了几眼,没有看到户主,都是一些搬家工人,便也没有停留,直接回到了家里。

  楼下的新住户搬家的行李似乎挺多,看这架势怎么也要忙到半夜去了,今天可能应该没办法请他过来吃晚饭。

  唐初露想着,要不要先给陆寒时打个电话说一下这件事?

  可是这一天陆寒时都没有联系自己,她猜周绒绒应该已经把自己参加了歌手大赛的事情告诉了他,但是他却连条信息都没有发过来。

  这就说明他还在生气,至少冷战还在继续。

  唐初露以前也不是这么不能低头的人,如果是自己犯了错误,主动低头认个错,对她来说并不是很大的难题。

  甚至她在跟裴朔年在一起的时候,经常会主动放下身段去哄他,完全没有一个作为女人的矜持。

  可跟陆寒时在一起的时候,她各种各样的小脾气就出来了,自己都觉得疑惑和莫名其妙,不知道哪来的一身臭毛病。

  她以前一直对自己的父亲这样过,不讲道理,蛮横骄纵,只不过长大之后就很少这样,对裴朔年也顶多就是撒撒娇,绝对不会像对陆寒时这样肆无忌惮。

  她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唐初露还在纠结要不要给陆寒时打电话的时候,陆寒时已经开着车在路上了。

  既然他的小妻子都已经委婉地通过周绒绒向他表达了「她很不爽」这个信号,作为她的丈夫,虽然很不喜欢她这种强硬的表达方式,但还是得有所反应。

  他也不会承认自己是在给唐初露找台阶下。

  当然,如果她主动来示好,他也没必要揪着不放,甚至也会稍微宽容一点地接受那只橘猫的存在。

  毕竟唐初露人都已经是他的了,他还没有小气到非要跟一只猫去计较。

  回到小区的时候,他也看到在楼下的搬家公司,还有自来熟的刘阿姨。

  她正在那里指挥那些工人搬一些沙发大件,她一向热心肠,看到新住户搬进来的时候,也会或多或少地去帮一些忙。

  看到陆寒时往这边走来的时候,刘阿姨连忙停下手里面的工作,熟络地跟他打了个招呼,「下班了呀?唐小姐也才到家不久!她不是说你最近很忙,这几天都回不来吗?」

  说完之后,她就暗中观察着陆寒时的态度。

  陆寒时不是没有看到她打量的眼神,装作没有看懂,笑了笑,说:「嗯,这几天公司一直在加班,她一个人在家有些埋怨,所以今天就提前回来了。」

  刘阿姨听着就松了口气,还以为两个人吵架了,原来就是小夫妻之间的打情骂俏。

  「那就好,那你快点回去吧,唐小姐应该等你挺久了!」

  陆寒时点了点头,扫了外面的搬家公司一眼,「新住户和我们一栋楼?」

  「是呀!他就在你们楼下!唐小姐应该已经和他打过招呼了,就是不知道今天晚上能不能搬进来,不然你们可以请新住户去你们家吃顿饭!」

  陆寒时对这种社交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是笑了笑,没有搭话,跟刘阿姨告别之后便进了电梯。

  同时跟他进来的还有几个搬家工人,三五个人将那些家具全部都搬了进来,满满当当塞了一整个电梯,还有一个巨大的相框。

  陆寒时站在里面,顺势搭了把手。

  搬家工人认出了他是那天跟他妻子一起出门的户主,一看这个男人的气场就知道不是普通人,连忙跟他说谢谢。

  只是等楼层到了之后,他们就有些为难了。

  电梯里面的东西很多,如果要全部搬出去的话,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但是如果先上一个楼层让陆寒时先下的话,他又被这些家具挡在电梯里面也出不去。

  陆寒时看出了他们的为难,礼貌道:「没关系,你们先搬,需要我帮忙么?」

  「不用不用,这个不用。」搬家工人连忙摆摆手,「这个东西你刚才搭把手还行,要是帮我们来搬的话,会把你衣服弄坏的,我们身上穿的都是专业装备,不怕刮。」

  陆寒时点了点头,便站在原地等着他们将那些东西都搬出去。

  与此同时,对面的房门打开,一双黑色的皮鞋映入眼帘。

  陆寒时微微抬眸,对上了一双同样打量着他的眼睛。

  气氛顿时僵持,周围的空间好像凝固了一样,两道对在一起的视线仿佛闪烁着火花,在空气中交战。

  只是那么一眼,两人的脸色就迅速沉了下来,周围的气场顿时冷了好几个度。

  陆寒时淡淡地将视线移开,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裴朔年身后的房间,带着一种审视和不屑。

  裴朔年站在门口,侧了侧身,给搬家工人让出空间,让他们将那些家具都搬进去。

  他双手环胸靠在门框上,似有若无地在陆寒时身上打量。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无声地对峙着,但场面也足够让人窒息。

  两个人之间的暗潮涌动似乎也影响到了那些干活的人,他们也不知道这两个户主和新邻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见了面招呼也不打,就这么对站着打量着彼此,好像两个仇人见面一样,又一句话都不说。

  他们也就是打工的,也没有过问的立场,只埋着头干自己的事情。

  陆寒时看着其中两个人将那个相框给抬了进去,视线落在了客厅中的一副照片上面,冰冷的眸光逐渐有裂开的趋势。

  那是一副婚纱照,尺寸巨大得让陆寒时一眼就可以看清楚,上面穿着白色婚纱浅笑嫣然的女人,是他新婚不久的妻子。

  她旁边那个搂着她的腰身亲吻她的脸颊的男人,正是站在面前的裴朔年。

  裴朔年本来不打算跟他说话,但是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在看到那副婚纱照时,心里面升腾起扭曲的窃喜。

  他靠着门框,挑了挑眉,终于对陆寒时开了口,「要进来坐坐吗?」

  陆寒时眼里面的情绪也只展现了一瞬间,下一秒那骇人的裂缝便消失不见,只剩下滴水不漏的疏离,「不必。」

  「也是。」裴朔年笑着接过他的话,语气里面的挑衅毫不掩饰,「现在过来也没必要,晚上的时候请你和露露过来做客,露露应该不会拒绝我的邀请。」

  「像你这样的男人可能不知道,应该这种词汇大部分时候代表着自以为是。」

  陆寒时的气场很冷,只有再看到那张婚纱照的时候,稍微有些裂缝,其余时候都是一副百毒不侵的上位者姿态。

  他根本不用故意摆出敌对的样子,只是一个眼神就足以表明他的态度,「你自以为很了解露露,那就应该知道,现在的她有多不愿意看见你。」

  裴朔年曾经也有他一样的格调,只是自从家中破产跌入谷底之后,他的眼睛里面就多了一层杂质。

  面对陆寒时这样纯粹性的压迫气场,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完全讨不到好。

  两人的对峙,不管他一开始占据了多少优势,似乎都没办法赢过对面的男人。

  他对陆寒时的身份越发好奇。

  只有唐初露这样从小就沉浸在学术氛围里面的人,才会真的认为陆寒时只是个普通的工程师。

  但裴朔年一眼就看得出来,他身上那种上位者的气质,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的凌厉感,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普通阶层的人该有的。

  他冷笑了一声,回避了陆寒时的话,却幽幽地问他,「露露穿婚纱的样子是不是很好看?她以前说过,只会为我一个人穿上婚纱,她很适合穿白色,无论是白大褂还是婚纱,都很漂亮。」

  他本来以为会激怒陆寒时,没想到陆寒时只是勾了勾嘴角,「是很漂亮,她穿红色的裙子更漂亮,不过你可能想象不出来,因为你没法看到,最多也只能守着这张照片。」

  所有的家具都搬出去之后,陆寒时慵懒地伸出手,按下了电梯的关门键,墨色的深眸里面是冰冷的不屑。

  在电梯门关上之前,他的讥诮清晰的传入了裴朔年的耳朵——

  「我对失败者一向宽容,毕竟那是你这一辈子都没办法再拥有的美好,那张婚纱照如果你喜欢,就当做是露露对你的可怜好了。」

  电梯门彻底关上之后,裴朔年那无所谓的面具才瞬间崩塌,眼神直接冷沉下来,浑身散发着令人恐惧的气场。

  他紧紧握着拳头,一瞬不瞬地看着对门的方向,手上附着一两条青筋,眼角是一点骇人的猩红。

  这样的他没人敢靠近,但一个工人还是壮着胆子过来问了一句,「老板,这个相框放到哪里?」

  裴朔年闻声反应过来,视线在那张婚纱照上扫了一眼,目光落在唐初露那张脸上,停留了片刻之后,便又移开。

  「先收起来。」

  他冷淡地回了一句,转身直接关上了房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关门的时候有多用力。

  ……

  唐初露昨天一晚上都没有睡好,今天还做了一台手术,累得不行,到了家里面之后还要想陆寒时的事情,大脑一直在高速运转。

  她本来是想直接回到卧室睡一觉的,但脑子里面一直在想事情,虽然很累,却又睡不着。

  她在沙发上尸体一样地躺着,但是听到楼下搬家的动静,又觉得有些心烦意燥,便起身去书房练琴。

  因为睡眠不足的原因,她觉得走在地毯上的每一步都好像踩在棉花堆里面一样,使不上劲。

  唐初露感觉身子轻飘飘的,整个人都是飘到书房去的。

  她拿起吉他,手指随意地拨弄了几根琴弦,听着每个音符发出来的响声,让自己迅速进入状态。

  她打开吉他琴谱,直接翻到难度最高的那一页,想要锻炼一下自己手指的灵活性和快速性。

  刚刚弹出第一段音符,就听到书房的门被人打开,她心里「咯噔」一跳,转过身子一看,就看到周身散发着压抑气息的陆寒时。

  唐初露倒是没有想到陆寒时竟然这么快就回到了家里,也没有想到他的脸色会这么难看。

  她一时愣住了,没有任何动作,就这么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也回看着她,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唐初露刚想开口问他一句,他突然没有一点预兆地走过来,倾身覆在了她身上,捏着她的下巴就狠狠地贴了上去。

  这不是她第一次这样突然被吻住,但是这个吻明显就带着强烈的惩罚意味。

  陆寒时的手直直地卡在她的腰间,用力地将她按在椅子上,不给她一点逃离的机会。

  他亲得很重,重到唐初露有些不适应地扭动着身子,想要躲开一点,却被陆寒时重新给按了回去。

  他的牙齿重重地磕在她的唇上面,用力地撕啃着她的下唇,像是要将她拆吃入腹。

  唐初露觉得自己的身子在他的蛮横之下都快要分崩离析,但是眼前这个男人却丝毫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她忍不住痛呼出声,刚到嘴边的轻哼就被他悉数揉进了唇齿之间,吞噬掉她接下来所有可能的情绪泄露。

  椅子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陆寒时直接将她抱起,狠狠地按在书桌上,又倾身附了上来。

  后背是冷硬的桌面,她被压得几乎有些疼。

  唐初露根本就没有逃离的余地,只能被迫承受他的狂风暴雨,亲密之间她终于找到换气的当口,狠狠地推了陆寒时一把。

  她的声音沙哑又有些狼狈,低低地喊道:「陆寒时,你疯了!」本站地址:[呦呦看书]最快更新!搜索呦呦看书,更多好看小说无弹窗广告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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