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节 答案显而易见_闪婚不离:仇富的我被骗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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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4 节 答案显而易见

  窗外,日光阴沉了下来。

  唐初露走出诊所的时候还有些浑噩,短暂的睡眠虽然让她有些清醒,但也让她的脑子有种被重锤的钝痛。

  她一直把陆寒时当做余生的爱人,只是他现在却似乎无心给她安稳,忙着当别人的救赎。

  一想到柳茹笙这个名字,唐初露还是会一阵本能的不舒服,甚至还会产生一阵尖锐的疼痛。

  她想是自己没守住自己的心,才会在这种时候显得狼狈。

  唐初露从诊所出来之后,发现这种痛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外衣,积压在喉管的巨石似乎下移了一些,她至少能够自在地呼吸起来。

  虽然还是很痛,可没有像躺在浴缸冰冷的水里时那种铺天盖地的绝望感,冷水遮天蔽日,生活黯淡无光。

  唐初露摇摇头,呼出一口气,回了市中心。

  她还有之前那个离婚律师的联系方式,本来想和蒋宝鸾说一声,但是最近又联系不到她,只能一个人去了律师事务所。

  律所就在霜降大楼的旁边,视角正好对着这栋辉煌的建筑,却看不到与露科技。

  因为之前已经拟过一份文件,这次只要增减一些细节。

  时间到了下午七点,唐初露坐在靠着窗边的椅子上听着那些晦涩的条款,视线无意识地扫过对面巍峨耸立的大楼,呼吸一滞。

  听力也逐渐丧失,律师说的那些话一下就没了声音。

  她看到对面那栋代表北城最高经济的大楼还在傍晚的时候就亮起了高档繁杂的led,许多豪车进进出出,在那里有一场盛大的宴会。

  繁华的街道上,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豪车里相携而出的一对男女。

  唐初露的脸色逐渐沉了下来,身上发冷。

  陆寒时还是穿着他一贯喜欢的纯黑色手工西装,最简单的剪裁衬托出他高大挺拔的身形,无论什么时候都一丝不苟,精致绝伦。

  一个穿着晚礼服的女人从车上下来,很自然地挽上了陆寒时的手臂,两人站在一起金童玉女,十分般配。

  果然,她没答应做他的女伴,他转眼就会去找柳茹笙。

  上次拍卖会的时候难道看得还不够清楚吗?她不是不可替代的,只要她离开,柳茹笙永远就能接替她的位置。

  唐初露嘴角挂着笑,心里却是一阵苦涩。

  她仰头将律师给自己倒的水一饮而尽,才压下那阵难忍的鼻酸,哑声道:「离婚协议书,多给我几份。」

  以免夜长梦多,她给陆寒时的公司发了一份,自己拿了一份。

  起身准备回莳鹭小区的时候,唐初露的手机响了起来,看到来电人的时候征愣了一下,「邵天薇?」

  那边传来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唐初露,你真被陆寒时给踹了?人都带着新欢光明正大出双入对了,该不会真的像圈子里传的那样,人家柳大明星才是陆总的真爱,你和陆寒时没什么感情,已经准备离了吧?」

  唐初露和陆寒时的婚姻虽然没有刻意公开,但在圈子里也没有刻意隐瞒,陆寒时还带着她参加过几次重要的场合,很多人都知道他们是夫妻。

  现在陆寒时的名气超过了她,又因为柳茹笙的缘故,说她的那些话就不太好听。

  哪怕是同情,听着也让人不舒服。

  邵天薇在那头继续沾沾自喜,「我之前还纳闷陆寒时怎么那时候就选择了你,对我爱答不理的,原来是你长得像他初恋啊!她们都说陆寒时把你当替身呢,说起来你还挺可怜的,我之前还那么讨厌你……」

  她还在电话那头说着什么,唐初露却什么都听不到了,耳旁一阵轰鸣,只有呼啸的风声。

  没等那边说完,她直接挂了电话,看着手中刺眼的「离婚协议」四个大字有些失魂落魄。

  仅仅一街之隔,她在律师事务所咨询离婚的事宜,他在参加上流社会的聚会,身边带着娇俏的美人。

  那这段时间的婚姻算什么?

  哪怕是没有感情的结合,事先也是对彼此坦白的,她从未隐瞒过什么,也没把刀架在他陆寒时的脖子上逼着他跟自己结婚,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既然结婚了,哪怕是没办法爱上她,也要有对婚姻的尊重和对责任的坚守吧?

  唐初露第一次,对陆寒时这个人,产生了满腹的怨气。

  替身啊……

  如果知道自己是替身,她绝对不可能和她结婚,也不会等到已经喜欢上了才在这里痛苦不堪。

  这个满嘴谎言的骗子!

  她紧紧抓着手里的协议,白色的纸张渐渐有了褶皱,粉色的指尖失去血色,惨白得如同那张纸。

  唐初露在街头站了一会,深吸了一口气,朝着霜降的大门走去。

  预料之中,她在门口就被拦住。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针织中袖,水蓝色弹力牛仔裤,双腿笔直修长,脸蛋皙白清丽,一如三月枝头含苞待放的粉桃,走在大街上无比惹眼。

  单凭姿色,唐初露其实是那种虽然不惊艳,却越看越有韵味的类型,只是来的人全部盛装出席,人靠衣装,这就显得她像个姗姗来迟还没来得及换上制服的工作人员。

  唐初露就站在门口,看着里面觥筹交错的热闹,想象着陆寒时带着柳茹笙四处结交的样子。

  他们两个应该都笑得很甜,就像这一周被拍到的照片那样。

  手里的离婚协议变得有些烫手,新纸锋利的边缘切割着她的手心。

  唐初露在大门口矗立良久,手脚都有些僵硬。

  直到一双锃亮的皮鞋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唐初露才抬起头,看到那张熟悉清润的脸。

  是陆南方。

  她之前看到过他的邀请函,所以对他出现在这里一点都不惊讶。

  「唐医生,你怎么在这?」陆南方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看到她还穿着普通上衣牛仔裤,明白了几分。

  心中一动,他朝她弯了弯臂弯,笑容清润,「我刚好没带女伴,请问这位美丽的小姐,你有意向吗?」

  唐初露心里感激他的不拆穿,要动作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脚已经僵硬,扯出一个笑容作掩饰,「谢谢。」

  这个时候也没时间去换礼服,她把离婚协议卷起来收在口袋里,若无其事地挽着陆南方进场。

  在每个人都盛装出席的场合,唐初露这身像是去楼下遛弯的打扮显得格外叛逆,十分吸睛。

  她走过的地方,所有人都停顿下来看着她,连带着将她身边的陆南方也一起打量了进去。

  「……这不是那个唐医生吗?她怎么来了?」

  「你认识啊?」

  「最近风头正劲的那个科技新贵,陆寒时,你知道吧?跟柳茹笙走得很近的那个大帅哥!这女人是他老婆!」

  「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以前跟邵华强商会那边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看样子应该是来撕x的!」

  「啊?原配撕小三吗?柳茹笙这么女神,竟然当了小三?」

  那人嘲讽一笑,「嗨」了一声,「什么原配小三?那个唐初露一开始就是个替代品!你没发现她很像低配版柳茹笙吗?听说那个陆总跟柳女神青梅竹马,正品回来了,替身肯定要让道啊!」

  「啊?那她还挺可怜的……」

  「哪里可怜?能跟陆寒时那样的人间尤物结婚算她赚了好吗?本来就是配不上啊……」

  「就是,要我是她我就不敢过来,正品跟替身撞在一起,这不是公开处刑吗?」

  「……」

  这些人叽叽喳喳的讨论自然是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几乎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着刚刚进门的陆南方和唐初露。

  其中也包括陆寒时。

  他手里端着一杯香槟,姿态矜贵,一米八八的身高鹤立鸡群。

  他身旁站着一袭红裙的柳茹笙,下巴维扬,看着唐初露的目光里有一丝打量和轻蔑。

  四人相对,只有陆寒时和唐初露的视线碰在一起。

  陆寒时眼里的微诧是显而易见的,看到她身边的男人,眸色沉了下来。

  唐初露以前很不喜欢他用这种压迫性的视线看着自己,甚至有些本能的畏惧,这回却毫不在意地迎上了他的目光。

  陆南方大大方方上前,先跟一旁看热闹的邵朗打了声招呼,然后对陆寒时笑笑,眼里的挑衅一闪而过,「陆总,好久不见。」

  陆寒时抿了一口香槟,没有理会他,反而看着唐初露和她身上简单舒适的装扮,「怎么过来了?」

  穿成这样,应该不是专门陪着陆南方过来的,思及此,他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唐初露侧过身子,整个人的方向对着陆南方,不想跟面前的男人对视。

  陆寒时压下心里的烦躁,轻声问:「要来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让助理给你准备了礼服……」

  见唐初露不理会,他好脾气地没继续下去,换了个话题,「今天去了哪里?」

  唐初露这才转头看着他,眼神很冷,声音很淡,「律师事务所。」

  陆寒时下意识心一紧,以为她遇到了什么问题,「……出什么事了?」

  唐初露摇摇头,嘴角翘起,「我去咨询离婚。」

  她话音刚落,空气瞬间凝滞。

  陆寒时握着酒杯的手倏然收紧,眼眸瞬间锋利起来,冰冷的视线定格在她脸上,「你到底在闹什么?」

  他的语气让唐初露感觉这件事情好像是自己的错,她就该大度地容忍丈夫跟女明星传绯闻,连问问都不可以,否则就是闹脾气。

  她握了握拳头,又缓缓松开,「我没闹,是认真的,离婚协议我已经委托律师拟好了,你有时间看看。」

  唐初露将文件拿了出来,「离婚协议」四个字黑体加粗,陆寒时一眼就能看到。

  他眉心猛地一跳,一瞬间感到自己的心脏停顿了一秒。

  陆南方似乎也没想到唐初露动作这么快,上午做心理咨询的时候还没有任何征兆,下午就连离婚协议都拟好了。

  一旁的邵朗更是震惊,怎么也想不到唐初露竟然当众玩这么大,这不是逼着老陆没有后路吗?

  他忍不住打圆场道:「弟妹,你别冲动,有什么事你跟老陆好好沟通……」

  「不用了。」唐初露摇摇头,声音很轻,但目光坚定,「没什么好沟通的,我已经下定决心。」

  她将那份文件递给陆寒时,男人没接,只是墨眸深沉地看着她,像是要将她看穿。

  他沉稳深邃,还是那副让人看不懂的样子,只是用力握紧的拳头上浮起的青筋像是要爆出来,越沉静就越是危险。

  唐初露也没收回手,就这么固执地将文件举在半空,谁也不肯妥协。

  「真的是离婚协议书?」

  一旁被忽略了很久的柳茹笙突然发声,十分顺手地接过唐初露手里的文件,翻了几页就笑了,「还想要与露科技的股份?」

  她看了看唐初露,又转头去看陆寒时,眼神温柔了许多,「寒时,你不是说与露科技会分股份给我作为礼物吗?」

  唐初露听了这话不可置信地看着陆寒时,她身形一晃,眼里满是失望。

  当时建立与露科技,她把爸爸留下来的钱全投给了陆寒时,他说这个公司是为了两人的未来而创立,所以叫与露。

  他要把股份送给柳茹笙?哈!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都是谎言!

  陆寒时从没有在她脸上看过这样绝望灰败的表情,那一刻理智全无,下意识上前一步想要开口解释:「露露,你听我说……」

  「没什么好说的。」唐初露深吸一口气打断他,后退了一步,「我今天过来,只是通知你一声,这个婚我非离不可。」

  她低着头,沉默了一会之后,还是看了陆寒时一眼,「你先签了字,趁早找个时间,把离婚证也领了吧。」

  陆寒时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看着面前女人无比坚定的神情,一时竟想不出任何应对方法,只能冷硬地拒绝:「我没时间。」

  「那就随便找个人代替你去领,陆总日理万机没有空闲,派个助理给你离个婚的时间还是有的吧?」唐初露讽刺道:「这么多人看着,你确定你要拖着不离婚?丢脸的可不是我!」

  陆寒时没回应,深邃的眉眼下一片阴影。

  半晌,他开口:「离婚要求双方亲自到场,我向来尊重规则。」

  唐初露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面与他争吵,自嘲地笑笑,「我知道陆总只有在柳小姐的事情上才有时间,但毕竟离婚才能让她正大光明,还希望你百忙之中抽个空跟我去离个婚。」

  陆寒时脸色难看到极点,手中握着的香槟杯差点被捏碎,「……你认真的?」

  「我从不拿这种事开玩笑。」

  男人脸色沉得可怕,周身气场低了几个度,就连邵朗都不敢近身。

  唐初露刚才说的那些话虽然讽刺,是生气,但看得出来是认真的,不是一时气话。

  正是因为这样,陆寒时脸色更冷,冰寒的眸底像是酝酿着即来的风暴,目光死死锁在唐初露的脸上,「露露,别这样……」

  示弱的话,却被他说出一股不容置喙的强迫意味。

  唐初露扫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人,估计都在看她的笑话,一下子就觉得很没意思。

  她摇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陆寒时,缓缓后退,「我想不到你有任何不肯离婚的理由,但你实在想拖下去的话,别怪我对媒体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唐初露微微一顿,看了柳茹笙一眼,「舆论能杀人,你应该不想看到你心爱的女人被人指指点点吧?」

  陆寒时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从没想过有一天唐初露会威胁自己。

  他漆黑的目光几乎是迫切地威压着她,语气沉沉,「露露,你冷静一点,这是我们两个的事,没必要牵扯旁人……」

  「那就请你快点跟我离婚!」唐初露冷声打断他,在他想要牵住自己的手时眉头皱起,本能地后退避开他,「这样不管牵扯到谁都跟我没关系,我不想再搅和到这种无聊的三角恋中,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说完,她转身要走。

  陆寒时眸光一颤,几乎是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从身后拉住她的手腕,手上用了点力道,加重了语气道:「不是三角恋,没有别人……」

  他还没说完,唐初露就有些不耐烦地想要甩开他的手,「你觉得现在说这些有意思吗?」

  男人抓着她不松手,她挣脱不开,情绪一下就有些恼火,「陆寒时,我是认真要跟你离婚,不是耍情绪闹脾气,也不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只是想让那些嚼舌根的看清楚,不是我占了便宜缠着你不放,是我,不想再跟你和柳茹笙搅和了!」

  「我算是看清楚了,只要有她在,不管是什么原因有什么内情,我们的婚姻永远继续不下去!」

  陆寒时喉咙干涩,发出来的声音枯哑低沉,「我就这么不值得你相信?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唐初露忽然有些悲伤地看着他,指着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群,「但凡你有眼睛有耳朵,你就该知道外面都是怎么认为你和柳茹笙的关系的!我不信那些流言蜚语你一个字都没听见!」

  她情绪终于有些激动起来,陆寒时看着她,没说话,握着她的手腕力道松懈了一些。

  唐初露顺势甩开他的手,「别再跟我说你有苦衷那种话,我知道你有苦衷,我也理解你,只是也请你理解理解我,我真的不想困在这段只剩挣扎的婚姻里了!你放了我,好吗?」

  放了我,好吗……

  这句话一直在陆寒时耳边回响,直到唐初露已经离开现场很久,脑海中出现的还是她说那句话时无奈又疲惫的模样。

  合作客户看陆寒时兴致缺缺,也识趣地举杯告辞,「陆总,那我们下次再聊。」

  虽然对这几个人的关系好奇,但宴会主旋律依然是利益往来,也不会有人没眼色地在这种时候还嚼舌根。

  见陆寒时自从唐初露离开之后就一副沉郁得可怕任何人都不敢接近的样子,柳茹笙握了握拳头,款款走到男人身边,「寒时,需不需要我去跟她解释?」

  陆寒时没说话,手里拿着香槟,目光没有一丝波动,「你跟她解释?」

  柳茹笙鼓起勇气,语气自然地说:「我的确因为高旭豪的事情对她有所看法,觉得她也不过是个公报私仇的人,只是因为讨厌我,不顾绒绒的哀求也要去救高旭豪那种男人……假仁假义,虚伪得很……」她眼里满是鄙夷,提起唐初露的时候脸上都带着轻蔑。

  只是她停顿了一下之后又立刻开口:「可我不想再看到你不开心,寒时,不管我怎么想,别人怎么想,我只在乎你的感受,如果你不想离婚,那么我就去跟唐初露解释。」

  柳茹笙温柔又情深地看着男人的侧脸,忽然在一旁的酒水塔上取了一杯香槟,和他碰了碰杯,「也许你不会相信,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只要你能开心。」

  她一瞬不瞬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缓缓将酒杯举到嘴边,饮了一口。

  精致优雅的美甲轻轻在玻璃杯上敲击,发出规律的声音,等待着男人的答复。

  陆寒时毫无波澜地转身,将手里的杯子随意放在侍者的托盘里,「过来。」

  他左手放在裤袋里,背影高大挺拔,丝毫不逊色被邀请过来的那些顶级男模。

  柳茹笙看着男人沉稳有力的步伐,不知怎么看出了一点危险的气息,高级定制的手工皮鞋敲击在大理石地面上,仿佛每走一步都踩着冰渣。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缓了缓呼吸,告诉自己想多了。

  哪怕不看两人过去的情意,就凭陆寒时对她的愧疚怜悯,还有她对陆寒时的恩情,他就不会拿她怎么样。

  只是柳茹笙明显想错了。

  一段小插曲过后,宴会照旧一派和谐地进行。

  唐初露离开之后,另外两个主角也不知所踪。

  走廊的拐角处,没有开灯的房间,柳茹笙被男人掐着脖子抵在墙上,妆容精致的脸颊瞬间失去了血色。

  几乎是在她跟着陆寒时进门的那一瞬间,男人的怒气就汹涌而来。

  柳茹笙都没来得及惊慌,就感到一阵难以忍受的窒息,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寒……寒时?」

  「你说她虚伪,说她假仁假义?」陆寒时脸色沉得可怕,每个音几乎都是在咬牙切齿。

  柳茹笙呼吸不畅,双手用力地想要拉开他的桎梏,半晌也只能无力地摇摇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没……没有……」

  求生本能让她失去了所有的优雅和矜持,慌忙求饶:「我……错了……寒时、我……对不起……」

  柳茹笙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陆寒时却丝毫没有收手的打算,墨眸如同一望无垠的深渊,比四周的暗色更加黑沉。

  那张精致到令人惊叹的脸背着光,昏暗的光线让他从高高在上的神祇变成从地狱而来的使者,说话都带着死神莅临的肃杀和狠戾,「你去找她了?」

  柳茹笙被这样的陆寒时真真切切给吓到了,胡乱地摇头,眼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没有……我没有去找她!」

  面前的男人好似索命的修罗,让她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她忽然拼命挣扎起来,两条腿不断地踢踏,流着眼泪气若游丝地祈求:「我……我快呼吸……不过来……」

  「寒、寒时……求你……」

  陆寒时就这么冷眼看着她,整个人跟平时的他截然不同,像是从内里换了个全然不一样的芯子。

  女人挣扎的弧度越来越小,力气也变得微弱不计,就连求饶的声音都细到听不见。

  在她脸上最后一丝血色消散之前,陆寒时才收回手,面无表情地从西装口袋抽出一张丝帕。

  柳茹笙顺着墙壁滑了下去,捂着自己的脖子剧烈咳嗽着,眼角通红,眼泪被呛得汹涌地往下流。

  她如今样子实在狼狈,丝毫没有先前宴会上挽着男人时的春风得意,发丝凌乱地挂在额前,脖子上一圈明显的红痕。

  那是被男人生生掐出来的,可见用了多大的力。

  柳茹笙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刚才被陆寒时掐住脖子的时候,竟然有种他真的会掐死自己的错觉……

  「哈……」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缓了好一会儿,才感到自己的肺叶渐渐充盈起来。

  哪怕呼吸平缓了过来,情绪却久久不能平静,不敢相信刚才那个恶魔一样的男人会是陆寒时。

  陆寒时对她这副狼狈又茫然的模样熟视无睹,用丝帕擦着手指,声音平静了许多,「我说过会补偿你,也说过会满足你的要求,但你不该去挑衅她。」

  他随手将用完的丝帕扔在女人身上,声线倏然冷了几个度,「你踩线了,笙儿。」

  「我……我真的没有去找她!」柳茹笙好不容易喘过气来,知道陆寒时是真的动怒了,刚才的恐惧延续到现在,「我发誓!寒时,你相信我,你可以尽管去调查,我根本没必要主动去惹唐初露!你都已经在我身边了,我为什么要自讨苦吃?」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无表情,眼底没有一丝温度。

  柳茹笙害怕被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连忙回想自己刚才做错过什么,慌乱解释:「是、是股份的事情吗?我不是故意的,我、我记错了!」

  她跪坐在地上,上前几步抓住男人的裤腿,「我只记得你要给我股份,我不知道是不是与露科技的!如果是因为这个让唐初露误会了,我去跟她解释!」

  柳茹笙怕他不相信自己,声音有些崩溃,「寒时,我真的没有去找过她!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那她为什么跟我提离婚?」陆寒时冷冷开口。

  柳茹笙顿了顿,忽然有些悲凉地笑了,「寒时,你为什么总是不肯相信,唐初露她就是这么一个嫉妒心强的女人啊……她跟你离婚只是因为她不理解你!她也不愿意委屈自己,她从来不站在你的角度考虑,只在乎她自己的感受!」

  「她不懂你也就算了,可她连你的解释都不听!她根本就不在乎你,也不相信你!你还不明白吗?」

  她壮着胆子说出这些话,本来以为陆寒时会大发雷霆。

  结果男人什么都没说,只有寒气冷冽,薄唇抿成一条线,是刀刃的弧度,整个人隐藏在背光的阴影下,连五官都是阴暗的。

  他极冷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刮骨放血,然后沉郁地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柳茹笙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竟然看出了一丝黯然。

  她忽然觉得心空空的,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抬起头对着他的背影大喊:「寒时!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想到要逼你离婚!我说过,我只要能呆在你身边就好,不管什么身份都可以,其他的我都不在意!」

  回答她的只有越行越远的脚步声。

  柳茹笙滑落在地上,靠着身后的墙,闭上了眼睛,狠狠握紧了拳头。

  繁华之外,街道清冷。

  从宴会上离开之后,唐初露就一直沿着这条街在走。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低头看得到路砖上的月光,抬头却看不到天幕的明月。

  那这清冷的白光是从何而来?

  唐初露不知道该干什么,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害怕一停下来就会整个人崩溃。

  不过二十多年的人生,一段刻骨铭心但惨淡收尾的初恋,一段匆匆开始又匆匆结束的短暂婚姻。

  唐初露觉得自己就像一只不辞辛劳的骆驼,她一直想要的就只有稳妥安全的家庭,永远忠诚的感情。

  她一直为这个目标努力,以为自己可以翻越一望无际的干旱沙漠,可负重前行到现在,最后一根稻草终于轻飘飘地落在了她肩上。

  她真的走不动了。

  唐初露在走了十几个街头之后,终于停了下来。

  她在一条公园的长椅上坐下,垂着脑袋看着自己的鞋尖。

  本来想要掉眼泪的,刚刚酝酿了一点感觉,身旁忽然闪过一道阴影,木椅微微下沉了一下。

  唐初露连忙吸了吸鼻子,抬起手背擦了擦眼角止住想哭的冲动,扭头看了身边的人一眼,愣了一下,诧异道:「……陆医生?」

  陆南方闲散地坐在她身边,仰头看着深蓝得近乎于纯黑的天幕,笑容依然和煦,「我们也算得上熟悉了,还是叫我的名字……叫我南方吧。」

  「好……」

  看唐初露有些无所适从的样子,他的笑容越发温暖,但还是提醒道:「你就这么跑出来,陆寒时他会担心你有没有出事,打个电话给他吧。」

  唐初露摇摇头,勉强扯出一抹笑,「陆医生,骗人是不道德的。」

  有柳茹笙在,陆寒时的担心永远落不到她头上。

  她鼻头通红,眼睛里也盈着泪水,却没有往下掉。

  陆南方看着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不是说了叫我南方?怎么还这么见外?」

  他语气温柔得像永远不会泛起波澜的死水,唐初露有些错愕地看了他一眼。

  陆南方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尖,「我只是想逗你笑……要不公平一点,我以后也叫你露露?」

  唐初露很给面子地笑了一下,「好。」

  看得出她在敷衍,不想看到她笑比哭还难看的样子,陆南方抿了抿唇,忽然认真地说:「要是很心痛的话,就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一点。」

  整个人大学期间,他都默默地关注着她,甚至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

  唐初露一直表现出来的都是冷静理性的样子,乐观又坚强,哪怕是在裴朔年面前也不会示弱,不会叫苦。

  难过的时候自己随便找个角落,偷偷哭一哭,擦掉眼泪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用笑脸示人。

  陆南方碰到过好几次她一个人偷偷哭,这是他记忆里最珍贵的回忆,不管是裴朔年还是陆寒时,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唐初露。

  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哭出来也没关系,一点都不丢人。」

  陆南方温柔地看着她,眼神仿佛可以滴出水来,「有时候哭也是需要勇气的,我认识的唐初露不会连哭的胆子都没有。」

  他顿了一下,语气更加轻柔,「难过也不丢脸,有感情才会难过对不对?一个人撑着那么多事,是不是很累?」

  「露露……你疼吗?」

  这句话不知道哪里戳中了唐初露的神经,她鼻子一酸,这些天努力建筑的坚强堡垒就这么裂开一条缝隙,忍不住哽咽了一声,「疼……」

  她捧着自己的脸,眼泪从指尖淌落,「真的好疼……连呼吸都难受得要死,我好想怪他,但是又不想变得不体面,连一点尊严都不剩下……」

  「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为什么从来没人考虑过我的感受……」

  「就因为我不说,我会自己消化负面情绪,我就不需要照顾了吗?」

  「我才是他的妻子啊……为什么这么对我……」

  听着她的哭诉,陆南方心都皱了起来,想将她纳入怀中。

  手伸到半空中,又怕她排斥,最后只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没关系,不怕,我们回去做催眠好不好?忘了他,忘了这些东西,就不会痛了……」

  唐初露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忘记,虽然和陆寒时之间的相处比跟裴朔年那几年的感情要短暂得多,但是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以前的她痛苦归痛苦,却总能逼着自己走出来,只要不回头去看,时间一长,那些伤口自然就会抚平。

  可是这一次,她没有办法跨过那道信任的裂痕。

  她对陆寒时肯定是喜欢的,只是也许还没有到爱的程度,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她对陆寒时足够信任,所以开始结婚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会走到现在的地步。

  比起感情上的被辜负,她更加无法忍受的是信任的崩塌,还有承诺的虚假。

  唐初露从小在家庭里面得到的爱都是单方面的,残缺的,所以她潜意识里面无比渴望一个完整圆满且稳定的家庭,不受任何外力因素所打扰。

  哪怕两个人之间没有那么浓烈的爱情,但是必须有不会背叛的忠诚和义气,后来她开始喜欢上了陆寒时,本以为是意外之喜,可是生活却给她开了那么大一个玩笑。

  是不是她越追逐什么,她想要的东西就会越快流逝,变成抓不住的泡沫?

  陆南方很快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露露,你怎么了?」

  「我忘不掉那些东西,我好难受,又很不甘心,我甚至忍不住想诅咒他们过得不好……」

  她从来没有过这样扭曲而阴暗的感情,以前受伤便是受伤,痛苦就是痛苦,不会像现在这样纠结地来回拉扯,来回折腾。

  陆南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陪在她身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唐初露终于不再有任何的克制,放肆哭了起来。

  在陆南方温柔的安抚下,她慢慢平静下来,最后终于松了口,「带我去催眠……」本站地址:[呦呦看书]最快更新!搜索呦呦看书,更多好看小说无弹窗广告免费阅读。

  她也不是一直都有勇敢前行的勇气,有的时候也想要逃避现实,处理不掉的感情也会像鸵鸟一样选择掩埋和忘记。

  唐初露一直不耻于当一个逃兵,可如今除了这样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公园里安静无人,能听得到树上的蝉鸣。

  隔着一条车水马龙的街道,路的对面站着一个面容俊朗但脸色阴沉的男人。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视线看着对面马路公园的长椅。

  裴朔年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眼镜,镜片有些反光,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只能够从露出来的一小节手背上看到上面浮起的、因为过度用力而暴起的青筋。

  他额头上浸出一层薄薄的汗,得到消息之后就立马赶了过来,一路上他都压抑着胸腔内那狂喜的心情。

  唐初露身边的位置终于空了下来,哪怕她现在不接纳自己,他总有了要挤占进去的方向。

  他看着马路对面那个男人肆无忌惮地陪伴在唐初露身边,再也没有办法维持表面的平静,狠狠地将手里的东西砸在了地上——

  等那阵想要杀人的情绪平复之后,他才恢复冷静,深深看了对面马路的唐初露一眼,然后捡起地上的东西,转身离开。

  既然他每次都慢一步,那他就没必要每一次都朝着唐初露走去。

  裴朔年感觉到自己的良知在一点点被吞噬,这一次,他要唐初露主动来找他。

  心理诊所。

  催眠只能勉强稳住唐初露的情绪,却没办法控制她的感情。

  不过只要能够保证她拥有最短时间的睡眠,不会因为依赖药物而产生抗药性,影响在医院的工作就好。

  离开的时候,陆南方的那位医生朋友打趣地调侃了两人几句,陆南方很严肃地喝止了他,耳根却有些发红。

  他有些慌乱地对唐初露说:「不用管他,他说胡话,我送你回去。」

  唐初露本来想说不用了,但是看着他红到脖子后面的耳根,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到了小区楼下,她解开安全带下了车,有些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走了过去,敲了敲陆南方那边的车窗,「……南方,这段时间感谢你的照顾。」

  这么亲昵地叫他的名字的确有些难以启齿,但唐初露觉得自己应该早点表明态度,「我的情况你很清楚,短时间内我不想考虑感情的事……」

  她本来想说得委婉一点,但是话一出口就看到陆南方的脸色变了变,一时懊恼自己是不是措辞太直接了,「那个……我乱说的,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有那个意思,我……要是我误会了,就当我没说……」

  唐初露有些语无伦次,本来就在这方面不怎么擅长,此刻更显得笨拙。

  陆南方恢复了神色,看她紧张的样子,忽然笑了,「我知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用觉得有压力,我现在也只把你当做朋友来相处。」

  闻言,唐初露立刻松了口气,「那就好……」

  她轻松不少,没有注意到小区楼下一抹隐匿在昏黄路灯下的高大身影。

  男人长身玉立,眸色比四合的黑夜还要浓稠,指尖染着一点红色的红光,白色的烟稀薄得几乎看不见。

  陆寒时看着远处那两人过近的距离,目光如炬,烟烧到了指尖也置若罔闻。

  这边,两个人站在车前告别。

  唐初露听到陆南方只打算跟自己做朋友的话才松了口气,明显放下心来的样子让男人觉得有些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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