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节 所有人都在放弃她_闪婚不离:仇富的我被骗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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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7 节 所有人都在放弃她

  裴朔年的动作一顿,眼里闪过一阵寒冰,站了起来,冷冷地看向他们,「怎么了?」

  为首的那个人凶狠地看着他,「你给我们的钱少了!」

  裴朔年脸色一变,「我一个人怎么可能带那么多现金?剩下的之后会给你们,我人都来了,你还不相信我?」

  那个人呵呵地笑了,「倒也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觉得……」

  他眼里露出一丝贪婪,要是没见到钱还好,见到了之后就觉得要是再多一点岂不更好?

  「之前提出来的赎金是一个人的价钱,现在这里有两个人,价格是不是也要翻倍?」

  「你别得寸进尺!」裴朔年皱起眉头,恼怒地看着他,「多绑了一个人还好意思要钱?知不知道另外一个人是无辜的?」

  那个人转了转眼珠子,看着裴朔年,说:「要不这样,我们要绑的人是柳家千金,你可以把另外一个女的给带走,但柳家的那位我们要留下来,她可是我们的摇钱树……」

  这跟原来约定好的不一样。

  裴朔年脸色沉了下来,死死地看着他们,一时间没有说话。

  气氛很沉默,就连柳音也感觉到了危险的氛围,眼泪又不停地往外冒了出来,泪眼朦胧地看着裴朔年的背影。

  怎么办?那些人要把自己留下来,她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

  「你们确定要这么做?」男人的脸色沉得可怕,几乎是一字一句咬着吐字。

  为首的那个人眼里闪过一丝心血,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道:「是又怎么样?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天经地义!」

  他知道之前已经说好了只绑架柳家千金,然后得到钱就放人,但是他们刚才第一次看到那么多现金,才觉得原来赚钱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情。

  只要有柳家千金在手上,那后半辈子还用愁吗?

  不过他们也不是那么不讲道义的人,既然他们都绑错了一个,看在裴朔年的面子上让他带走另一个就行,柳家千金他们是必须要留下的。

  想着,那几个大汉立刻就变了表情,变得凶狠起来,狠狠地往一旁的油桶上踹了一脚,「我只给你一分钟的考虑时间,你把另外一个女人带走,要不然她们两个就都留在这里,谁也别想离开!」

  他说完,另一个蒙面人忽然问:「这里到底哪个是柳家千金?」

  听到他这么问,柳音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充满希冀地看着裴朔年的方向。

  只要他说那个人是唐初露,就能够带她走了……

  同时唐初露也抬起头,跟柳音一起看着裴朔年。

  她应该也是想到了这个问题,眼神有些复杂。

  裴朔年在听到那个人这么问的时候,心脏就猛地揪了起来。

  一回过头,看到那两道视线都看着自己,太阳穴猛地跳了一下,用力抵住眉心。

  「你只有一分钟的时间,快说哪个是柳家千金,你就可以带另外一个走!」

  裴朔年被身后的人推搡了一下,往前踉跄了一步。

  他不敢去看那道视线,握紧拳头,有些颤抖地闭上了眼睛……

  两道视线同时看着他,一道充满了水光,可怜委屈,带着祈求的希冀;

  另一道隐忍安静,却也有一丝压抑不住地颤抖。

  唐初露的嘴上还封着胶条,没有办法说话,柳音的已经被裴朔年给撕开,呜呜咽咽地看着那个面色沉重的男人,眼泪不停往下掉。

  裴朔年被她哭得有些心乱,闭了闭眼睛,不敢看唐初露的视线,沙哑着声音开口:「我带她走……」

  他抬起手,指了一下柳音的方向。

  话音落地的那一瞬间,柳音立刻松了口气。

  她肩膀都塌了下来,心里充满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还有满满的感动。

  那一瞬间在心底里认定了裴朔年这个男人,那是她这辈子要嫁的人。

  唐初露也在那一刻颤抖着闭上了眼睛,纤长的睫毛就像蝴蝶的翅一样震颤着,一颗心凉了又凉,像是在那一瞬间坠入十八层地狱。

  她从来不曾放弃任何人。

  可所有人都在放弃她。

  前面的壮汉顺着裴朔年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哭哭啼啼的柳音,哼笑了一声,「我想也应该不是她,大家族的小姐哪里是这么一副窝囊的样子?」

  说着他又看了一眼唐初露,眼里倒是有几分欣赏,「柳家不愧是老牌豪门,连个女人都这么有胆识。」

  他们也其实更想把唐初露留下,柳音一路上都哭哭啼啼,烦都要烦死了,怎么看怎么不像一个世家千金该有的模样。

  裴朔年始终不敢去看唐初露那边,快步走到柳音面前,低着头将她的绳子解开,迅速把她搂进怀中。

  「还能走吗?」他沙哑着声音问,眼里布满了红血丝。

  柳音摇了摇头,将脸埋进他的怀里。

  裴朔年便弯腰将她打横抱起,脖子始终坚硬地拧向另一边,没有往唐初露那边看过一眼——

  他怕自己多看一眼就会心软。

  「带着人赶紧走!告诉柳家那些人,赶紧把剩下的钱给送过来,要是发现你们报警的话……」

  蒙着头的壮汉,脸色凶狠地在脖子上比了一个咔嚓的动作,然后指了指唐初露,「我保证让她生不如死!」

  他话音落下,裴朔年的脚步几乎快要站不住,却还是一步一步地抱着柳音迅速离开了废弃工厂。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唐初露眼里的光芒彻底熄灭,缩在角落里脸色灰白,眼眶终于红了起来。

  ……他知不知道、把她留下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如果留下来的人是真的柳家千金,那些人不会轻易伤害柳音,因为他们还要靠她问柳家要钱。

  可如果这些人发现留下来的人是一个跟柳家豪无关系的无关紧要的人,很有可能会恼羞成怒……

  那个时候,唐初露又该如何自处?

  她从来不怪裴朔年在生死二选一中去选择他将要结婚的那个人,让她不甘心的是,她明明没有任何理由要去承担这一切、那些本来不应该发生的危险、就因为柳音的几滴眼泪,就要把她往火坑里推……

  他到底知不知道、这样做只会激怒这群人?

  到那时候她还有生还的可能吗?

  ……

  裴朔年知道……

  他怎么会不知道?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出的这个决定,只知道手机里面不断震动着。

  那边柳家父母在催促他、柳茹笙在催促他、他想到即将要完成的计划和日后的前程……

  那是只要他一伸手就会平步青云的机会。

  柳家对他来说是前所未有的台阶,只要他跨过那个门槛,没有谁再能够阻挡他。

  他想要的一切都能够得手。

  而他想要的唐初露,却永远不可能再回来了。

  当他看向唐初露的时候,他就知道,不管他救不救她,她都不会再回到自己身边……

  既然注定是要失去的,他不能够连已经快要到手的前程和权力都失去。

  至于爱情……

  裴朔年双眼空洞,用力地抱紧怀里的人,越发加快了脚步。

  是一样的、柳音也是一样的……

  他安慰自己。

  她们两个长得那么像,性格也有相似的地方,总有一天,他的爱情也会有着落。

  那些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他全部都会拥有。

  而且他很快就会拥有。

  ……

  郊区的公路上,柳茹笙已经等在那里,急得团团转。

  她拿着手机回复着父母的消息,他们刚刚下飞机就对她狂轰乱炸,问现在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面对着他们的指责和担忧,她心里压力快要崩溃,只能够又给陆寒时打了个电话。

  那边终于接通,她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刚要开口说话,就看到有两个人远远地走了过来。

  是裴朔年,他抱着柳音!

  柳茹笙瞬间眼睛一亮,欣喜地对他们挥了挥手,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用手背擦干净小跑了几步冲过去,「终于出来了……你们没事吧?」

  柳音看到她又忍不住哭了出来,两个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倒是裴朔年的脸色一直很难看,柳茹笙松开柳音,擦了擦眼泪,注意到他有些不同寻常的状态,以为是那些绑匪有什么麻烦,说道:「既然人没事了,那我现在就报警!」

  裴朔年脸色一变,几乎是下意识地吼了一声,「不可以!露露还在他们手里!报警会害了她的!」

  柳茹笙顿住,一脸的愕然,「……唐初露?」

  她像是没反应过来,「她为什么也会在那里,他们不是绑架音音吗?怎么会连她一起?」

  柳音抽抽噎噎地摇了摇头,对她说:「他们是想绑架我的,当时我跟唐初露走在一起,他们看我们两个长得有点像,就干脆一起绑架了……」

  柳茹笙:「……那她怎么没跟你们两个一起出来?」

  没有人回答她这个问题,柳音撇着嘴巴,表情有些复杂。

  一旁的裴朔年直接闭上眼睛,太阳穴用力地鼓了起来,眼里一片猩红,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阴沉恐怖。

  柳茹笙还没来得及仔细询问,突然想起自己还在跟陆寒时通话……

  她心里一沉,连忙去看手机——

  这才发现通话界面早就已经被挂断。

  她看了一下挂断的时间,回想起自己刚才和裴朔年的对话,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到关于唐初露的那一部分。

  她觉得应该没有,如果听到了的话,他肯定会质问他们的,不会直接挂了,柳茹笙这样安慰自己……

  裴朔年不知道柳茹笙刚才在跟谁打电话,只用力地抓着她的手腕,几乎阴狠地说:「不可以报警,听到没有?」

  柳茹笙的眼神闪了闪,忽然冷了下来,甩开他的手,「不报警还能怎样?难道你还想自己去救她吗?」

  她义正言辞地说:「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寻求专业人士的帮助?你该不会想靠着我们自己的力量去跟绑匪斗争吧?」

  「柳家势力那么大,你父母已经下了飞机,让他们动用你们的家族力量去找露露!」裴朔年血红着眼睛打断她,从一开始的坚定到想到唐初露有可能面临的后果,一种后悔的感觉在他心中滋生。

  他以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以为自己不会后悔……

  可是才刚刚跑出那块废弃的工厂,他就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起初只是有一些心痛,一些茫然,可随着离唐初露的距离越来越远,那一点点的痛意从他的心间开始蔓延,而后腐蚀了整个心脏……

  像是一只蚂蚁把他所有的血肉都啃食完毕,一开始只是一点小小的心火,到最后面铸造了他的整个胸腔,他没办法承受那种热烫的煎熬。

  他现在应该冷静下来的,毕竟柳音已经救了出来。

  他从她的眼神里就能够看出,这段婚姻他势在必得。

  可为什么……越是有把握,心里就越是空荡。

  好像什么东西正在永远地失去,这一辈子都找不回来了。

  柳音想了想,有些犹豫地看向柳茹笙,「要不……跟爸妈说一声,他们不是都已经到了吗?就让他们顺便把唐初露也救出来吧,要不是因为我的话,她也不会被留在那里……」

  虽然她还是很讨厌唐初露,但这人命关天的事情……说起来唐初露也算得上是她的替死鬼,她也不愿意看到她真的被那些绑匪给杀害。

  想着,她又忍不住看向裴朔年,心里一阵柔软。

  她真的没有想到,这个男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来救自己也就算了,居然能够在自己和唐初露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她……

  而且还是在那样的情况下……

  他肯定是深爱着自己的,他对于唐初露真的只是出于家人一样的关怀而已,没有任何其他的感情在里面。

  这种认知让柳音越发无可救药地沉迷在爱河中,看着裴朔年的眼神充满了深深的眷恋。

  柳茹笙皱起了眉头,冷声打断她,「这里没你什么事!你现在回去好好休息,把裴朔年也带走,跟爸妈见一面再说,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现在就只有报警是最好的选择,我们要相信警察!」

  裴朔年冷笑了一声,她这话说的冠冕堂皇,谁看不出来她的意图,就是想让唐初露处于危险之中。

  他忽然上前一步掐住了柳茹笙的脖子,面色发寒,「要是她出了什么事,你也别想好过!」

  柳茹笙没有想到他会当着柳音的面这么对自己,瞪大了眼睛,「咳咳……你做什么?放开我!」

  柳音也被吓了一跳,尖叫了一声,又忍不住哭了起来,急得在原地跳脚。

  见裴朔年真是要掐死柳茹笙,哭得越来越大声,连忙冲上前去扑到裴朔年怀里,抱着他的腰不许他再用力,「那是我姐姐,你别伤害她,你不可以伤害她!」

  柳音的哭喊声终于让裴朔年回过神来,他那杀人的戾气缓缓收敛,猛地收回手,冷冷地看了柳茹笙一眼,不发一言地闭上了眼睛。

  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柳音看他这副模样有些心疼,她现在一点都不怀疑他对唐初露的感情,毕竟她爱上的男人是一个医生,肯定会怜悯这世界上每一条生命。

  他不但爱自己,心中也有大爱。

  如果唐初露真的因为这样被撕票的话,肯定会在裴朔年心上留下一个永远的烙印,柳音不想要这样。

  她深吸一口气抱住了男人不断颤抖的后背,哭着对他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她的……」

  裴朔年整颗心都空荡得厉害,像是从极高的地方不断地往下跳,没有多疼,也没有多难受,只是那种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停住了一样的僵硬感让他整个人都无法思考,对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感觉。

  只有暴怒、发狂、和血腥,才能够让他有一点点的反应。

  他用最大的力道抱住了柳音,几乎要将她骨头都揉碎,用力地亲着她的额头,像是要挽留自己为数不多的良知和情感。

  柳茹笙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妹妹,那种厌烦感又涌了上来。

  整天就只知道哭哭哭,什么用都没有!顶着个脑子就只是为了好看!

  她也不想想,她要是真的把唐初露给救出来了,她和裴朔年还能够好好走下去吗?

  真是从小就被家里人给惯坏了,不知道天高地厚,蠢得一点都不像是柳家人!

  ……

  太阳已经完全落了下去,四周都能够听到微弱的虫鸣。

  夏天到了最末的时候,从窗口可以看到夜空上稀疏的几颗星子。

  唐初露就这么靠在斑驳的墙壁上,已经很久没有喝水,整个人都有些虚脱,额头上流着冷汗。

  有多久没有见过星空了?

  好像在城市里面就连月光都很少能见到,晚上的霓虹将白天黑夜的界限模糊得分不清楚,她已经有很久没有这样安静、冷静地凝视过星空。

  越是到了这个时刻,她反而越是冷静。

  那几个壮汉一开始还有说有笑,时不时看他一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到了后面他们就开始打电话,每个人都拿着手机在那里走来走去,脸上的表情都不太乐观。

  唐初露能够明显感觉到气氛的变化,有一种危险气息的来临,

  最后那个为首的蒙面人突然猛地将手机摔在了地上,骂了一句方言,用蹩脚的普通话对其他那几个人说:「我们被耍了,这个人根本就不是柳家千金,之前被救走的那个人才是的!」

  「怎么会这样?那我们的赎金怎么办?」

  「还惦记着赎金?」那个蒙面人猛地一脚踹翻旁边的油桶,狠狠呸了一口,「那个男的出去就报警了,还赎金?赶紧跑路吧!」唐初露眯着眼睛,迷迷糊糊中听到他们说话,说是外面的人已经报警。

  她嗫喏着嘴唇,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只看着光亮的地方,眼前一片迷茫。

  那几个人骂骂咧咧地走到她面前,如今再看她一点都不觉得她这副淡然是什么千金风范,只觉得她是在同刚才那个男人一起骗人!

  于是忍不住在她腿上踹了一脚,「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人?都到了这种时候还不知道害怕?你看刚才那个柳家千金哭一哭就有男人来救他,你一个人在这里死了都没人知道!」

  唐初露痛得哼了一声,却没有哭,将头扭到另一边,死死地攥住了拳头,脸色惨白,汗不停地往下落。

  她怎么可能不害怕?她也怕得要死……

  作为一个医生,没有谁比她更害怕死亡、畏惧死亡。

  可是害怕有用吗?就算是她哭、他号陶,也只是让自己越发难堪。

  不是她不会哭,而是她知道哭了没有用。

  她从小就坚强惯了,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可这并不代表她不需要别人关心。

  她这幅任打任骂的样子,倒是让刚才那个人失去了折磨她的兴致,来来回回走了几圈之后,忽然又停住了脚步,看向唐初露,「你是跟柳家千金一起绑过来的,你跟她应该挺熟的,他们应该会回来救你才对!」

  想着,那些人又觉得有了希望,「这女的就算不是柳家千金,应该也有点利用价值,那些人总不该真的放任我们撕票吧?」

  他话还没说完,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警笛声,响彻了整个工厂。

  那几个人顿时大惊失色,乱成一团,四处找地方躲藏。

  然而一个废弃的工厂有什么可以躲避的地方?

  那些人走到穷途末路之后,忽然怒从胆边生,恶狠狠地看了唐初露一眼,起了玉石俱焚的心思。

  看来他们是真的被那两个人给骗了,把真的千金小姐给救了出去,现在剩下的这一个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价值!所以让他们如何对他!!也没关系!

  那个为首的蒙面人气急败坏地甩了唐初露一个光,「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是个这么不值钱的玩意儿,早知道我就把那个女的给留下来了,真是晦气!」

  他只是气急败坏宣泄的话,却听到了唐初露的心里去。

  对啊,一直以来,她都是没有价值的那一个。

  不管是柳茹笙、还是柳音,都要比她高贵。

  她是卑微如泥的草芥,这世界上千千万万个平凡女孩之一。

  而她们两个一个是耀眼的巨星、万众瞩目的女神,一个是受尽万千宠爱的小公主、所有人都要捧着让着。

  而她从小到大除了自己的信仰之外,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忍耐付出,要站在别人的角度上思考。

  是啊,这是她作为一个医生该做的事情,那作为她自己呢?作为她唐初露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呢?

  也是要用隐忍去换得体面,委曲求全地过下去吗?

  哪怕是在生死时刻被别人放弃,也要这样任命地去咽下一些苦果自己消化?

  凭什么她是别人偏爱里面的牺牲品?凭什么她是那些男人选择中的第二位?

  她为什么要被别人挑选?

  为什么要被别人选择?

  她也是人,只有一个的唐初露,既然不能把她当做唯一,那为什么又要来招惹她?

  随着外面那阵喧嚣的声音越来越近,里面这些人也越发无路可走,情绪被挤到了一个至高的顶。

  他们虽然无比懊悔留下来唐初露,但是这个时候也只有她能作为他们的筹码。

  于是其中一个人直接走到唐初露面前,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拎了起来,扛在肩上就跑了出去。

  一阵颠簸,唐初露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甩了出来,远远看见山脚下有一群人往上面冲了上来,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人。

  她眼前一阵眩晕,忍不住干呕了一声,只想吐。

  那个人直接在她身上踹了一脚,狠狠地警告,「少给我耍什么花样!不然,我在这里把你扔下去,直接让你死无全尸!」

  唐初露忍不住往下面看了一眼,这边是悬崖峭峭,要是摔下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她闭了闭眼睛,忍住那股强烈的不适感,没有再动。

  他们本来都打算从另外一边下山,结果另外山脚下也被那些人给围住,从这边围剿了上来。

  那群人退无可退,只能按照原路返回又被逼回了原来那个废弃的工厂里,已经无路可逃。

  他们把唐初露狠狠摔在地上,不知道该怎么办。

  其中一个人恶狠狠地上前,拿着刀就要在唐初露脸上比划,「既然他们这么不在意你的死活,干脆撕票好了!就算死也要拉着一个人垫背!」

  他刚要动手,唐初露闭着眼睛喊了一句,「我有办法让你们逃走。」

  那个人一下就停住了手里的动作,所有人都看着唐初露。

  ……

  他们把汽油桶倒在四周的时候,还有些怀疑唐初露的办法,其中一个人忍不住问道:「这样真的可以让我们逃出去吗?」

  唐初露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他的疑惑:「你们把我留在火场里,让那些来救援的人知道我在这里面,他们肯定会来救我,然后你们再从另外一条路跑出去,这样就能够有可能跑得出去,要是带着我的话,就算你们把我弄死了,也会被他们当场抓住。」

  她知道这些人就算再愤怒、再想把她给撕票,最想要做的事情还是要活下去。

  只要有一丝逃走的可能,肯定不愿意被别人抓住。

  那些人听唐初露这么说,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按照她说的做。

  其中一个人泼汽油的时候看了唐初露一眼,忽然闪过一丝狡猾的光,「我们可以把这个火弄得更大一点,这样他们救她的时候就会花更多的时间,我们也更有机会逃走!」

  那个为首的人下意识就开口道:「你弄那么多,万一把这个女人烧死了怎么办?」

  那个人冷冷一笑,「烧死了就烧死了!关我们什么事?那是她命不好,只要我们能逃走就行,是她的命重要还是我们重要?」

  唐初露闭了闭眼睛,虽然知道这群人自私到极点,肯定会这么做,但是看到他们真的每个角落都泼上汽油的时候,心里还是涌上一种绝望。

  她提出来的建议也是为了能够让自己有一丝生还的机会,可是如果真的火势太猛的话,只能够靠运气。

  那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就在耳边。

  外面已经有人在叫嚣,那些人对视了一眼,都拿出打火机点燃,汽油「砰」地一声燃了起来——

  四周的可燃物立刻就熊熊燃烧化作缕缕黑烟,从废弃的工厂往上升。

  因为天气干燥的缘故所以燃烧得很快,就连墙皮上干燥的墙皮也都滋滋作响,发出难闻的气味。

  外面那些人果然不敢再进来,甚至还后退了几步,围成一个安全的区域观望里面的情况。

  那群绑匪就趁现在都冲了出去,只留下唐初露一个人在里面。

  那群人下意识地就想要追,就听到那群绑匪高声喊:「要是想那女人死在里面的话,就来追我们!」

  裴朔年正要带着人去抓他们,听到他们这么喊,猛地顿住了脚步。

  他抢过旁边人的望远镜往那边看过去,果然发现那堆人中并没有唐初露的身影。

  他一转头,看向那熊熊燃烧起来的工厂,瞳孔猛地震颤着。

  明明温度正在升高,他却好像置身于寒冬,四肢发冷。

  男人手中的望远镜掉到了地上,后退几步,死死地按着心口,「带一小部分人去追那几个人,其余的人都跟我去灭火!」

  他才刚刚迈出脚步,就听到工厂里面传来一声小小的爆炸声。

  那群人顿时就停在了原地,不愿意再上前。

  说到底他们并不是专业人士,只是拿钱办事的人,有危险的事情他们愿意做,但这种有生命危险的就另当别论。

  裴朔年看他们不愿意上前,直接冲过去踹了他们一脚,「我让你们过去灭火,没听到吗?」

  那人是为柳家做事的,知道这人是他们的姑爷,自然不敢发脾气,但也不愿意就这么白白上去,只能沉声说:「我们可以救人,但是现在的情况不明朗,万一里面有易燃爆炸物的话,这些兄弟们可就危险了!」

  「要是再不进去的话,里面的人怎么办?」裴朔年几乎是咆哮着冲他吼道,整个人就像一头野兽一样,恨不得自己冲进去。

  旁边那个人见状连忙扣住了他的肩膀,让他冷静下来,「现在就算你冲进去也是凶多吉少,火势已经蔓延到屋顶了,里面肯定是有很浓重的烟,要是她现在还有意识的话,应该能够听到我们的喊声,但恐怕她也已经晕了过去,如果我们进去还得在那么大的地方找到她……找到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刚刚说完,裴朔年像是浑身被抽出了力气一样,颓然地跪倒在地上,愣愣地看着那场大火用力地在那焚烧,眼里面映衬着跳动的火焰。

  他跪下来的那片土地都是烫的,烫的得他良心发痛,他的心口发皱。

  里面的人是唐初露,是他的露露……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他就没办法承受,是他把她一个人扔在那里的……

  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当时到底在想什么……

  ……

  浓烟呛上来的时候,唐初露咳嗽了几声,眼前一片晕眩,扶着楼梯晃晃悠悠地往上走。

  这间工厂至少有四五层,从墙壁上的温度来看火势已经蔓延到很大,火舌都已经在外面拍在墙壁上,她必须要往上走才能够获得充足的氧气。

  之前被他们带着逃跑的时候,她看到外面都是草地,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往上跑,到一个火势没有那么猛烈的地方找准机会往下跳,或者是等别人来救自己。

  她必须争分夺秒,只有自己一个人,稍微松懈就有可能被卷入这场火海之中。

  唐初露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又前所未有的坚强。

  她努力往上跑,可是体力却支撑不住,明明亮光就在头顶,她却迈不动脚步,氧气一点一点地从肺部被榨干出去。

  浓烟从鼻腔里面抢了进来,她本来想要屏住呼吸,可是还是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这一咳嗽就好像洪水猛泄一样,那些浓烟争先恐后地从她的鼻腔顺着肺管往下,几乎要把她的呼吸道给撑爆。

  她脑子里面都是黑沉沉的一片,红色的火焰在翻搅,将她的精神都搅得乱七八糟,似乎出现了幻觉。

  她摇了摇头,死死撑着自己的脑袋,从楼梯上爬了起来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就差那么一点了,就差十几个台阶……他就能够……跑到楼顶上,那里就会有新鲜的空气。

  唐初露剧烈地咳嗽着,越来越多的浓烟侵袭着她的感官,她咳得几乎要将内脏咳出来,手上脚上全部都被烫得没有知觉……

  然而下一波热浪侵袭过来的时候,又能够感觉到灼烧的疼痛,她的衣服被磨破,身上全是黑烟,整个人摇摇欲坠,爬行的速度越来越缓。

  就在离光明越来越近的时候,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力气也越来越小,几乎已经再也没有任何前进的可能。

  唐初露忽然忍不住哭了出来,可她的眼泪还没有接触到空气就已经被蒸发。

  不知道是对死亡的恐惧,还是对一种生命的不甘,她这一辈子什么都没做错,努力做人、勤勤恳恳,奉献自己回报社会,为什么会得到一个这样的结局?

  她什么都没做错,她真诚待人,永远积极向上,用自己的生命遵守着对父亲的诺言,守住一个医生的底线,守住了道德的初心。

  作为一个医生,哪怕就这样死去,她也无怨无悔,可作为唐初露,她真的不甘心生命就此结束,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

  脸颊上传来一阵烫的温度,她分不清是流下的眼泪,还是火焰,整个人像是在火炉里面蒸发一样,每一滴血液都要被蒸干。

  就在她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无限沉沦下去的时候,面前忽然闪过一道亮眼的白光,将她黑暗的世界重重划开一道口子——

  一个熟悉的人影从那条光线的地方钻了进来,像神祇一样站在她面前,将她从深渊中抱了起来

  唐初露视网膜被灼伤,眼前模糊一片,看不清楚那人是谁,但是却闻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

  是陆寒时身上常年会有的雪松味,带着雨后清新的海洋调、还有沉稳的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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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双胳膊抱着她的力道都和曾经的一模一样,无论她有多么恨他,此时都眷恋着这样的怀抱,用尽每一分每一秒体会这一刻的温暖和安全感。

  如果这是梦的话,她觉得不要醒来最好。

  于是她一下就放松下来,紧紧闭上眼睛,任凭自己陷入这个沉沉的梦境之中,抑或是在深渊下坠。

  她太累了,她已经不在乎了。

  ……

  火势逐渐加大,工厂里的爆炸声持续传来,里面轰塌的声音越来越明显。

  裴朔年久久地站立在外面,那股燥热的温度让他将外套脱了扔在地上,衬衫卷起来挽在手肘处。

  阴沉的眼眸里面映着熊熊燃烧的火焰,被那火势烧得通红。

  没有人敢上去跟他搭话,所有人都自觉地绕着他走。

  他浑身散发着一种死亡的气息,直勾勾地盯着工厂里面,仿佛能够透过那熊熊的火势看到里面的人。

  「里面的情况怎么样?」

  第一个人咳嗽着跑出来的时候,裴朔年眼神一凛,快步走向前抓着他的肩膀问道:「找到人没有?」

  那个人还在咳嗽,脸上被烟熏得黑成一片,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有些心虚地对裴朔年摇了摇头……

  男人脸色肃然一变,将他往旁边一推,整个人像是被寒霜冰冻了起来,哪怕面前是烈焰滔天,也遮不住他周身那种冰冷的死亡的气息。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工厂的方向,握紧了拳头,感觉到五脏六腑也在随着里面的一切燃烧着。

  他仿佛能够隔着这一切看到唐初露在里面被火焰卷着身子疼痛、蜷缩、哭嚎的样子,那画面让他心如刀割。

  每一下都滴着鲜血,疼痛不已,就连呼吸都难以忍受。

  之前派进去的那几个人全部都返回,在最后一声爆炸之前逃离了工厂——

  火势彻底控制不住,那些在外圈灭火的人也通通往后退着,

  一个人手里握着灭火的械头,踉跄起步走到裴朔年身边,对他喊了一句:「裴先生,已经没办法了,火势太大根本就找不到人……」

  「怎么可能找不到?」裴朔年咆哮了一声,像一头野兽一样扑上去揪着他的领子怒吼:「那么大一个人怎么可能找不到?」

  「火势太大了,里面烟雾很重可视度很低,我们派出去的人不管怎么呼喊都没有听到回音,兴许已经……」

  那个人也有些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出了事情,有些恳切地对裴朔年说:「里面不知道有什么废弃物品在爆炸,很有可能会有危险,我们还是先撤退,为了其他人的生命安全,这里不能够久待。」

  他停顿了一会儿,拍了拍裴朔年的肩膀说了一句,「节哀。」

  裴朔年瞬间像是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颓然地倒在了地上。

  他双膝跪在地上,茫然地看着工厂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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