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羞人 “本宫这儿……你最大!”……_偏执狼崽饲养守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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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羞人 “本宫这儿……你最大!”……

  喻戚一路推着顾舟寒。

  御花园的花儿都快看腻了去,况且御花园也在安排人装饰着,这会儿也呈现出宫人络绎不绝的景象。

  顾舟寒做不出在这么多人面前抹眼泪的姿态来,但殿下不知何故,挑选的都是孤僻的小径,隔老远才能瞧见往来的宫人;但即便这样,顾舟寒的泪意已经消减而去,只余下飞起眼角的红湿。

  可到底他心里怀带着忧恐,殿下定是看到他哭了,但殿下无声将他那行径轻描淡写地抹了过去。

  唇腔利齿死死抵着下唇,顾舟寒此刻心里颇为懊恼。

  殿下会不会以为他不够成熟,不够男子汉?

  估摸着人已经缓了过来,喻戚故作轻快的言道:“今儿还早,本宫带你去万寿日的舒阳殿瞧瞧去?”

  殿下说什么便是什么。

  顾舟寒点头。

  舒阳殿同御花园离得不远,不过小一刻钟的时间,一行人便到了舒阳殿。

  顾舟寒已经完全缓了过来,喻戚带着他四处溜了一遭,舒阳殿的宫人正在抬着屏风,好几面屏风,颜色各异,但都一等一的奢贵。

  喻戚隔老远都见佟贾年皱眉模样,也无需走进了去问,喻戚了然。

  “舟寒你喜欢哪个?”

  织彩百花屏,镂金丝钮牡丹屏,环翠鸢鸟群折页屏风,哪个都好看。

  殿下居然问他么……

  顾舟寒仰首僵视,随即落在数面屏风上的视线格外认真。

  看他当真在认真选的模样,喻戚不免面上含笑:“你先挑着,本宫同佟贾年还有话要说。”

  顾舟寒顿首应下,端得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喻戚见此心喜。

  如此听话乖顺的顾舟寒几乎让她走不动路,但她还得去审查了一番。

  现在八月初五,离万寿日还有几日,宫中热闹非凡。

  尤其是舒阳殿,喻戚早就命令奉常佟贾年安排,佟贾年掌管宗庙礼仪几十年,这几年除却祭祖之际,佟贾年还无旁的用武之地;现下得了殿下的吩咐,整个舒阳殿里里外外被佟贾年一手安排,重新装点了一番。

  佟贾年同先皇后是兄妹关系,无妻无子又看着喻戚和喻琅自小长成,做事自然信得过。

  喻戚末了叮嘱道:“届时本宫的案几要长些,有人同本宫同坐。”

  佟贾年摸摸胡子,清明的眼中趣味泛起:“可是丞相大人?”

  “佟舅舅说笑了,本宫同丞相大人清清白白”。

  担心眼前人也被自己先前刻意传出的流言所迷惑,喻戚勾着耳边一缕发丝,巧笑着继续解释道:“没想到佟舅舅也相信了那些流言蜚语,那些不过是用来扰乱朝臣的,丞相大人同本宫心里都有数,算不得真。”

  喻戚看着鞋靴旁的玉棠花,花枝混着滴露,视线却忍不住飘到不远处选屏风的顾舟寒身上。

  看顾舟寒皱眉近距离挑选的神色,喻戚忍不住袖子捂唇,笑出声来。

  可殿下不作真,丞相大人作真了怎么办……

  佟贾年见此,不免挑眉笑道:“那微臣斗胆,能否问殿下那人是谁?”

  喻戚伸手指了指顾舟寒的方向:“是给陛下看诊的御医,喏,就是他,顾舟寒。”

  佟贾年对顾舟寒略有耳闻,陛下之前那么多的御医都没将陛下救起,这人不过半月时间,陛下就能下榻了。

  当下隔着些距离打量着,佟贾年也觉那人不俗的气骨,即便坐在轮椅上也腰背挺直,整个人透出一缕落拓的气质。

  “微臣听说顾大人是殿下出宫亲自请回来的,殿下当真万分看重。”

  “这倒是,陛下离不得他。”

  喻戚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又见顾舟寒在亭子旁拘束模样,心口微扬,便同佟贾年告辞道:“本宫还有事,先走了。”

  “恭送殿下。”

  看着长公主殿下款款离开,佟贾年这才鼻尖微动轻嗅起来。

  舒阳殿外除却玉棠花混着木樨的香味,还留着略显嚣张的苦涩清香。

  殿下打小无论做何事都精明着,倒不料这么大了还情窍不开,丞相大人有些东西藏得那么深,殿下又能从何知晓。

  回想刚刚殿下腰侧的显眼香囊,以及殿下对那顾舟寒担忧的模样,佟贾年无奈的摇头笑笑。

  只怕熬得久了,有人会比祁观琰更具优势守着殿下。

  被喻戚放在心尖的人此刻的确颇感为难。

  若让顾舟寒选药材,他能三天三夜不停歇,但此刻他推着轮椅近了几面屏风,上头花团锦簇,在他眼前都是一种模样。

  喻戚轻着脚步而来,单单停在顾舟寒身后,但不料顾舟寒反应极快,还未等她靠近,已然侧过身子,澄明的双目都是藏不住的疑意:“殿下。”

  喻戚没吓到人,撅了噘嘴后抿抿唇,微咳一声遮掩道:“可挑好了?”

  顾舟寒摇摇头,凝视喻戚的双目略带郁蹙:“属下挑不出……”

  “那就随手指一个,你说哪个就哪个。”

  顾舟寒的面容越发深沉,其修长如玉的指节无意识合拢,喻戚就眼瞧着他修剪整齐的指甲陷入自己的掌心之中。

  “咳咳!”

  喻戚故意咳嗽一声,打破僵局:“选不出也无碍……”

  顾舟寒松了一口气,紧握的拳头也松开了些。

  喻戚见状,不由笑道:“没想到挑个屏风于舟寒而言,这么困难。”

  顾舟寒微讪。

  惠风和畅,喻戚做不出为难顾舟寒的事儿来,当下便指了一面屏风,让一旁的小太监给记牢了。

  这小太监也算宫里的新人了。

  今日头一回见到长公主殿下,一直夹紧了屁股小心伺候着,就怕惹了贵人恼怒。

  宫里流言蜚语不算少,他也听闻长公主殿下貌美,但脾气不佳,所以他今日格外胆战心惊伺候着,但他没想到殿下对旁人还有如此温柔和善的时候。

  小心翼翼抬头乜了眼殿下面前的人,小太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能长成这番模样,难怪长公主殿下都提了一口气温婉相待。

  但那人眼神凶极,他不过微微抬眼瞧了殿下一眼,就被这男子眼刀子割了过来,直让人后颈发寒。

  宫里太可怕了,不仅女子凶悍,男子也冷冰。

  小太监偷偷打量的视线,喻戚也觉察到了,只是她自小宫里养大,这样的视线她早就熟悉了,但她怕顾舟寒还不习惯。

  思及此,喻戚推着人走到树荫底下,看着前头忙碌的一众人,喻戚转身走到顾舟寒跟前,双手压着他轮椅上的扶手,同时弯下腰来与他平视。

  但骤然对上喻戚好看的桃花眼,顾舟寒心湖波澜四起,心快跳到嗓子眼。

  紧张之余,他习惯性想用手握着一旁的扶手,却不料生生压在女子凉熨如玉的手上。

  顾舟寒大惊,险些蹿了起来。

  像极了一只被逼急了的兔子。

  “噗嗤……”

  喻戚直笑弯了腰,阳光透过摩挲摇动的树叶间隙打在她的脸上,更衬出她墨玉色的瞳目黝黑光亮。

  不过是不小心碰了一下他的手,顾舟寒的反应就如此之大;上辈子她为了求顾舟寒,都快半个身子吊在他身上挂着了,也不见顾舟寒有个反应。

  顾舟寒早早的就偏过头去,将手搁在身后,被人笑着,他脸上飞起一抹别样的红意。

  树叶沙沙作响,其间混杂着女子娇俏的笑声,喻戚笑了好一会才稳下身来:“走吧,回本宫宫里喝个茶。”

  喻戚本来就打算去找顾舟寒,但没料到在喻琅宫里见着了人,一路将人拐了许多地方,最后拐进自己宫里。

  朝云殿中,随行宫女候在外头,大殿之中只有喻戚同顾舟寒两个人。

  当下顾舟寒坐姿挺正,目光湛然,端着茶水活脱脱像世家贵公子模样。

  喻戚看着他这模样顺眼极了。

  眉眼含笑,喻戚将眼前桃花盏里的桃花酥轻轻推了过去。

  “其实本宫今日还有事要拜托你。”

  “殿下请言。”

  顾舟寒放下手中茶盏,想起这是殿下喜欢吃的桃花酥,便又重新将装着精致糕点的盘子推了过去。

  喻戚没注意到顾舟寒的小动作,随手喂着一旁的鱼儿道:“八月初八的万寿日宫宴会上,本宫想请你悄悄观望观望陈家大公子陈禹衡的腿。”

  “陈家大公子?”

  “对,他腿有疾。”

  顾舟寒攥紧了拳头,他知道陈家大公子陈禹衡,甚至他比殿下知道的还要多些。

  “属下知晓好了,但属下也无得把握,师傅也曾经为陈家大公子治过腿,但似乎后来没有治好。”

  要不然那人也不会现在还坐在轮椅上。

  而喻戚听到这话,敛下目中的精明:“你师父?”

  “就是属下的养父,郝云谷的谷主。”

  听到这话,喻戚喂鱼的动作慢了几分,等着投食的鱼儿久等不来,绕着她水下的指腹打转。

  “你可否同本宫细细讲讲……”

  不过一刻钟时间,缸里的鱼儿一个个吃的肚皮发胀,早就喂空了鱼食的喻戚目色清冷。

  “你的意思是十年前陈禹衡断了腿便去你们谷寻了神医,但你养父母去了以后没治好又回来了?”

  顾舟寒点点头。

  “本宫现在知道了……”

  喻戚派出去查探陈家的暗卫,还没查到这么久远的事情。

  底下人回报时都说陈禹衡断了腿,养在府中,不是每日下棋读书便是作画弹琴。

  如果若真断腿,怎么能这么大的改变一个人的性子。

  能将一个武将朝着文人变去?

  也许是能的。

  喻戚看看眼前的顾舟寒。

  顾舟寒上辈子不也冰冷无情,这辈子就同上辈子不一样。

  少年人看向她的目光单纯和善,看着喻戚杯盏里的茶水快要饮尽,又给她添了些新茶。

  末了还微微抬着头,羞涩地抬眼看着喻戚笑笑。

  喻戚心口熨帖极了。

  但这也是她这么些日子来,小心温暖着顾舟寒才得来的结果。但陈家的事情疑点重重,还和她父王那朝的事情勾结在一起,所以她查起来也颇为棘手。

  喻戚又开始头疼起来。

  这辈子推掉了那么多朝政奏折,没想到还动不动就犯头疼。

  微微眯着眼睛,喻戚的指腹毫无章法地揉在脑边的穴位上。

  蓦然一双温热的手轻轻将她的手放下,继而耳边传来恰到好处的按压之感。

  顾舟寒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

  “殿下是担心我治不好大公子的腿吗?”

  “不是,能治好当然最好,若治不好,那也只能说天意使然。”

  “那殿下宽心,自有天意。”

  “你说的也是,本宫想这么多作甚,都想的头疼。”

  喻戚本不信天,若有天意,做什么她两辈子来还要那般努力,之间躺平了享受长公主尊位带来的乐子便是。

  烦恼忧愁说走就走,当下喻戚心宽的不行:“不过多亏你在,不然本宫这头疼都得疼死。”

  顾舟寒不喜喻戚说什么生死,但遇到喻戚的事,他就变的分外的敏感。

  眼前人的确面露疼痛姿态,顾舟寒讷讷不语,手上按压的动作灵活几分。

  说到头疼,喻戚忽然想起什么:“本宫记得丞相大人似乎也有头疾,你以后能给他也瞧瞧吗?”

  顾舟寒虎口微张,卡在眼前人的后脑穴位上,闻言动作缓慢了一瞬,很快又续上了。

  “属下不愿。”

  顾舟寒言辞淡淡,但少年的声线微扬,还夹杂着些许的颤栗。

  不愿……

  不愿?!

  喻戚蓦然转身,娇俏面容红光满面,眼底浮光四起,满是欣喜。

  “你刚刚说了什么?再同本宫说一遍?”

  “属下不愿。”

  顾舟寒咬着牙又重复一遍。

  可再听一遍喻戚略显茫然,但很快她便笑了,真真儿地笑达眼底,瞳目之间都溜着光。

  “本宫没听错吧?你说的是‘不愿’而不是‘不会’。”

  眼前人笑的花枝乱颤,但顾舟寒丝毫不理解,殿下这在笑什么。

  他当才说完“不愿”便后悔了。

  他有什么资本说不愿,他不过是宫中一御医,主子让他给谁瞧病,那就要给谁瞧病。

  哪怕那个人是他不喜的祈观琰,他也得听主子的话,咬着牙帮祈观琰看头。

  但顾舟寒虽这么想,心里愈发气恼。

  小神医的神色尽收眼底,喻戚笑声逐渐淡去,还捂着笑到发酸的小腹鼓励道:“你以后就要这么同本宫说话,懂吗?”

  顾舟寒讶异:?

  怎么说话?

  这么大逆不道的说话么?

  “愿意做什么就直接说出来,不愿意做的事情也直接从本宫讲明白,如果不说,本宫怎么从你那冷冰块的脸上猜出来?”

  喻戚方才眼角都溢出了泪水,卷翘如蒲扇的雀羽都濡湿了起来,像是刚研磨出的上好浓墨,乌黑发亮。

  “那便这么说定了以后,本宫同你说的事,除了替陛下疗养身子,其他的事你都有权拒绝掉。”

  顾舟寒两眼发亮。

  看他高兴,喻戚心里也高兴。

  顾舟寒会主动同他说要什么,不要什么,这可是极大的进步了。

  果然她用心哄着人,定然能把人给哄好了;瞧瞧顾舟寒现在,可不就比上辈子好得多。

  听话又乖巧。

  高兴之余,喻戚添油加火,趁机又对着顾舟寒夸耀一番。

  果然还没夸多长时间,顾舟寒就在其身后默默红了脸。

  可喻戚还没放过他,她若真心夸人,必能口出莲花,能将人的白脸都夸红了去:“日后在宫里不要觉得拘束,当家一样自在些,左不过在本宫这儿……你最大!”

  外头候着的闻瑕方才听到自家主子笑声雀跃,自当不敢进去打扰,等里头略略安静了下来,闻瑕这才上前将已经温凉的茶水换去。

  但她不过觑了一眼,就见屏风里头二人窃窃私语,顾大人的手还碰到了主子的耳朵。

  最主要的是顾大人的耳朵又红了。

  她来得晚,就听见自家主子说什么“大”不“大”的。

  顾大人年纪还小,还能哪儿大?

  随着主子一道浸淫欢愉话本多年,闻瑕火速换完茶水退步而出,还是被自家主子刚刚的豪迈话语生生羞红了脸。

  了不得,了不得。

  但这等羞人的话……

  啧啧……

  今儿回去了,她还是不要同姐妹几个说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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