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5 节 时露番外 你是在向我要名分？
自从那天说了那样的话之后，莫归暝就跟她不欢而散。
许清嘉至今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生气，但那天看到男人的脸色，应该是愤怒到了极点才会有那样的神情。
莫归暝似乎也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反应，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愤怒的理由。
但只是看着许清嘉，听到她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就难以自制，很想掐着她的脖子问她到底想要什么。
但莫归暝心里很清楚，许清嘉想要的他永远都给不了。
他已经一个多星期都没有回来。
许清嘉被关在这座被打造的金丝笼，感觉不到一点快乐和温情。
也许现在的生活比北城时的颠沛流离要好得多，每天吃穿用住都是最好的，甚至还会有专门来安排她吃什么用什么，晚上穿的睡衣都有不同的花样不同的材质。
只要她喜欢，莫归暝会把任何昂贵的东西都送到她面前来。
但是她一点都不快乐。
她宁可每顿都吃着冷掉的饭菜，睡着会嘎吱响的铁架床，但至少代表着她是自由的，她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可以决定第二天要做什么。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无穷无尽地呆在这座牢笼里，永远都看不到初遇的希望。
就是坐牢都会有一个期限，可她却看不到，只有无尽地等待着，等待着莫归暝有一天能够回来，回到她的身边，告诉她她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莫归暝跟她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联系。
每天至少会打一通电话询问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明明那些事情的时候他都可以通过管家得知，但他没有，反而会亲自询问。
许清嘉知道自己现在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更何况他先前用唐医生来威胁她，她更是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只能够乖乖回答他，「我很好，一切都很好。」
她忍不住问他，「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莫归暝听得出她语气里面的急切，也知道许清嘉是想让他尽快做决定。
但他鬼使神差地回答道:「这段时间很忙，你乖乖待在家里，不要让我操心。」
短短几句就挂了电话。
总裁办公室。
莫归暝看着整洁的桌面，太阳穴忽然传来一阵疼痛。
他把许清嘉抓回来，原本是想要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
就像许清嘉说的那样，只要这个孩子不存在，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随之消散，他也不用想尽办法把许清嘉困在一处，也不用担心某一天会突然冒出一个孩子来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他原本的打算是这样的。
但为什么迟迟没有动手？
他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风景。
落地窗前是整个海城最好的景色，尽收眼底，他能够看到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就像蝼蚁一样。
他天生就是站在高处之人，只要他动动手指就能够决定一个人的命运走向。
许清嘉也是如此，只要他的一句话，许清嘉就能够按照他设想的方向去走。
但他却感觉到了一种难以掌控的无力感。
他原本是一个习惯了把所有抓在手里的人，但许清嘉却让他感觉到了莫名其妙的无力。
她到底想要什么？
莫归暝不止一次地在心里面这样思考，他知道许清嘉想要孩子，想要亲人。
这是一件很容易看透的事情。
但他还是忍不住想问她，为什么。
不过是一个还没有出生的孩子，也许是两个，但在他看来无论如何都比不过存在的利益。
只要许清嘉肯点头，他可以立刻为她安排好余生，绝对不会让她像在北城那样连住的地方都那么寒碜。
但他心里面很清楚，就算许清嘉同意打掉孩子，那也是被逼无奈。
她永远都不可能自愿。
莫归暝眸色忽然沉了下来，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许清嘉不是自愿。
所以即便她已经答应他，也不可能让她打掉孩子。
他这么说服自己，并不是因为他自己不想，而是他不想逼迫别人罢了。
他跟许清嘉不一样，他完全不期待这两个孩子的到来，这样的想法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的转变。
即便有所转变，也不会是因为许清嘉。
他不会被任何人影响情绪的。
从前不可能，以后也更不可能。
……
许清嘉原本以为自己过的会无比煎熬，但她没有。
她每天该吃吃，该喝喝。
莫归暝联系她的时候，也听不出丝毫的异样。
就像她之前准备着要逃走时的一模一样，她越是这样莫归暝就越是只能够让管家加强戒备。
毕竟她已经有过前科，就算她表现的再乖巧，莫归暝也断然不会放松警惕。
许清嘉知道自己这一次再也逃不出去，就算是逃得出去，她也已经有把柄在他的手上。
他只要用唐初露去威胁她，她就只能够乖乖听他话。
她已经想通了，与其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还不如乖乖束手就停。
莫归暝想做什么事情，她一向没有办法阻止，那还不如乖乖待在这里，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
祁妙最近的感觉越来越不对劲了。
刚刚重逢的时候，她也许已经察觉到了莫归暝身上不同的地方，但她还可以忽略过去。
但时间一长，她才发现莫归暝身上这些不对劲的地方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拉长而消失，反而会越演越烈。
她知道在她离开之后，莫归暝并没有完全为她守身如玉，他早就已经有了另外一个女人，甚至是结了婚。
他虽然没有要将这件事情公之于众的意思，但也从来没有想过隐瞒。
那些亲朋好友也许不知道他已经结过婚又离了婚，但他身边最亲近的人还是知道许清嘉的存在。
祁妙自然也知道，她甚至都不用费尽心思去打听，就能够打听到许清嘉是如何跟莫归暝在一起又结婚的。
她现在的实力已经大不如前，不过是一个明星而已，明星在这个圈子里面如果没有什么靠山很容易就是昙花一现的流量。
可以一下子被捧得很高，也可以一下子被摔得很低。
所以她派人去调查许清嘉的事情，很快就被莫归暝知道。
她原本等待着莫归暝来质问她，又或者是过来给她一个解释，但他没有。
他就像是没有发生这件事情一样，还是和从前一般对待她。
他对她越是有求必应，温和有礼，她就越觉得没有安全感，好像永远都没有办法看透这个男人的心思。
「你走神了，在想什么？」
耳边响起男人的声音，祁妙回过身来对他笑了笑，「没什么……」
他是莫归暝身边的朋友，以前他们几个一起长大，也算得上是莫归暝的发小。
祁妙今天本来约了莫归暝，但他说有事还在公司处理事情，就没有过来，并对她表达了歉意。
他永远都是这样，与别人相处时分寸拿捏得很好，既不会过分亲密，也不会让人觉得疏远。
其实从回来开始莫归暝就没有给过她任何的承诺，但他那种若即若离的手段让祁妙没有办法松开他。
她甚至只能够放任自己沉溺在他虚假的柔情里，没有办法抽身。
邱鸿看她又走神的模样，摇了摇头，「你该不会是在想归暝吧？放心，他说是工作就真的是在工作，这些年除了你之外，你看过他的身边还有什么其他的女人吗？」
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对于他们两个之间的那些前尘往事，邱鸿也算得上是有所耳闻。
莫归暝虽然看上去冷冰冰的，什么都有，生来就是天之骄子，在他们这群人里面永远都是主导的上位者，但他并不像其他的那些富家子弟一样热衷于玩女人。
他对自己的所有物要求很严格，什么都要最好的。
以前祁妙无疑是圈子里面最好的那一个。
长得最漂亮，家世最好，又足够匹配，无论是成绩还是能力都能够配得上莫归暝。
本以为他们两个会一直走下去，但莫归暝是什么人？他绝对不会忍受祁妙大小姐的脾气。
虽然从客观条件上来讲，祁妙比莫归暝要明显差一些，但她也是从小被人吹捧长大的小公主，在她家破产之前，她一直都是有些作的。
莫归暝哪里是会容忍别人作的人？
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两个人就分了手。
祁妙也一气之下跟着自己的家里人出了国，但没有想到不过几年而已，祁妙家就破产，往日圈里的小公主沦落成娱乐圈里面的小明星。
原本邱鸿还看不出来莫归暝对她有多么痴情，但祁妙离开的这些年他身边都没有任何的女人。
祁妙回来之后，身份地位早就跟以前天差地别，但莫归暝还是选择为她砸钱把她给捧了起来。
祁妙能一下子在圈里面提高这么多地位，基本上都是莫归暝的手笔。
如果这都不算爱情，那邱鸿就不知道什么是了。
莫归暝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有他自己的算计。
如果不是因为有感情的话，绝对不可能花那么多钱在一个分手时不欢而散的前女友身上。
莫归暝最会权衡利弊，他不是慈善家。
祁妙酒喝的有点多，听到他这么说也只苦笑了一声。
所有人都以为莫归暝对她很好，就连她自己都这么认为，但其中到底是什么样也只有她心里清楚。
她有时候甚至很想冲到莫归暝面前去问问他，他们之间到底还有没有可能，如果没有可能的话他应该早点告诉她，但如果他告诉她的话她就会放手吗？绝对不会。
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祁妙了，她没有高傲的资本。所以她也只能在这种时候跟朋友倒倒苦水，但是听到邱鸿的话，那些话她又只能够咽了回去。
在他面前抱怨莫归暝，他信不信还是一回说，但她心里知道这个男人肯定是站在莫归暝那边的。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拜高踩低。
哪怕祁妙心里面很清楚这个叫做邱鸿的男人也曾经暗恋过她，但是碍于莫归暝的面子上从来都不敢跟她说，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只要一喊他就能够把他喊出来，但那又如何？他分明已经要跟别人联姻，现在还不是被她一句话就喊了出来？
在很小的时候祁妙就知道男人对女人的宠爱是有限度的，是建立在某些基础上，只要没有触及到他最根本的利益，他才会愿意对你好一些。
只要一旦触碰到底线，那么他们就算曾经再多的甜言蜜语也会瞬间都全部收回。
所以她才会有那么浓重的不安全感。
尤其是如今的她，根本就没有任何人可以倾诉，她唯一的好朋友就是柳茹笙，说是好朋友，也不过是两个人没有利益冲突。
再加上所有人都以为莫归暝对她情根深种，才会给她几分面子。
没有人会比她更清楚，如果有一天莫归暝选择放弃她的话，那么她的日子会有多么难过，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够轻易的放手。
「你已经喝得够多了，不要再喝了，如果是因为归暝的事情你可以直接去跟他说。」邱鸿忍不住夺过她手里的酒杯，「这样喝算什么样子？虽然归暝对你很好，但是你们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你不能够还像以前一样，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让归暝去猜，他从来就不会去猜一个女人心里在想什么。」
「是啊。」祁妙苦笑一声，他从来都不会去猜测她心里面想要的是什么。
两个人感情最好的时候，莫归暝也从未有过要站在她的立场上想过问题，哪怕是一次都没有。
他们的那段感情看上去像是她一直在使性子，但其实她已经迁就过莫归暝无数次。
也许真的有些醉了。
祁妙忽然双眼朦胧地看着对面的男人，「你说莫归暝他喜欢我吗？」
「他当然喜欢你啊，如果不喜欢你的话，怎么可能会痴情地等了你这么多年。」
「他真的很痴情吗？」祁妙有些茫然，「这些年来你确定他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
「当然没有。」邱鸿肯定地说，反正我是没有看到过任何女人出现在他身边，「再说了那个人有多工作狂，你不是不知道，他压根就对女人不感兴趣。」
这句话像是的惊雷一样响在祁妙的耳边。
对，莫归暝以前是从来不对女人感兴趣的。
哪怕她跟他在一起，她也只像是一个他的挂件，一个摆设，一个彰显他身份地位的符号，他也从来没有把她当做真正的另一半来看待。
她终于明白那种不安的感觉在哪里了。
她忍不住笑了，笑得有些凄凉，眼泪都笑了出来。
邱鸿看她这副模样，一下子就有一些慌乱，「你怎么了，怎么今天一出来就这副模样，话也不说，就在那里一个劲喝酒，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祁妙不说话，摇了摇头，眼泪流得更加汹涌。
而后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好笑的事情……」
她的眼泪不停地往下落，邱鸿大气也不敢出，只屏住了呼吸看着她，等到,「把酒喝完，这才准备送她回去。
他开了车，身上没有沾酒，好在他没有喝酒，不然到时候叫代驾的话更加麻烦。
他好不容易把祁妙给放到车上，两个人开车回去，到半路的时候祁妙脸色不太好看，指着自己的嘴，看样子像是要吐。
邱鸿一下子就慌了，「你等等，我在路边给你找个地方下来！」
他们这段路还没有上高速，在市中心比较繁华的阶段，他左右看了看，实在是没什么适合停车的地方，就只能够在一家广场外面停了下来。
祁妙已经忍不住，一边捂着自己的肚子，一边拍着车窗，那样子看像是要直接吐在车上。
邱鸿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你先忍住，别吐在我车上，这是我新买的车！」
他还没有说完祁妙就下意识地吐了一下，只是忍了回去。邱鸿连忙扯开安全带，下了车打开车门，把祁妙给扶了下来。
人来人往。
祁妙就在垃圾堆旁边吐了个天昏地暗，路过的行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们两个。
邱鸿知道祁妙是明星，是个工作人物，还不忘记用帽子给她挡一挡。
但一闻到那股刺鼻的味道还是皱起了眉头，心里想着今天就不应该答应她的邀约出来。
原本是想在她这里记个人情，毕竟她现在跟莫归暝又重归于好，说不定以后就是莫家的女主人，这样对她以后的前途也有帮助，他肯定是不敢直接到莫归暝面前耍这些小心思的，毕竟莫归暝一眼就能看透他，从祁妙这里入手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但是看到这副模样他又有些后悔。
一看她就是跟莫归暝吵架了，才打电话让他过来，他就不应该答应，等下一次再抓紧机会，现在她喝的这么多，说不清第二天起来就把事情全部给忘光了。
如果他照顾的不好，指不定对他还要心有怨气，他怎么就接了这么个烫手山芋？
正当他手忙脚乱地替祁妙挡着的时候，忽然看到前面有一个高大的人影，看着很是熟悉。
他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人竟然是莫归暝。
他不是在工作开会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刚要跟他打招呼，就看到莫归暝直接无视了他，走到一家小吃店面前排起了队。
那家小吃店生意很不错，在人来人往的街市队伍都要排很长。
莫归暝下了车之后就直奔那里，站在队伍的最后面。
他气场卓然，站在那里便吸引着众人的视线，但他气定神闲，对那些打人的目光丝毫没有任何反应，就那么站在那里。
不得不承认，有的人天生的气场就是那样强大，哪怕他什么都不做，站在那里就能够跟周围的人划出一道明显的壁垒。
只不过邱鸿有些惊讶，祁妙不是说他现在在公司开会上班吗？怎么又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在买排队买这种东西？
队伍很长，但基本上没有什么男的去排队买这种小吃，大部分都是女生或者是情侣。
像莫归暝这样一个单身男人站在那里很是打眼。
他原本打算直接过去打招呼，但看到这样的情景，也只能够先等祁妙吐得差不多了，才在她耳边问道:「归暝在那边，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祁妙闻言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就看到莫归暝的背影。
她眼眶通红，突然就推开了邱鸿转身上了车，「不用了，我们先回去吧。」
邱鸿有些愕然，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又看了莫归暝的方向一眼，最后还是跟着她上了车。
这一回他倒是有些肯定了，将车门关上之后就直接问祁妙，「你们两个是不是吵架了？」
祁妙摇了摇头，「没有。」
她头还有些疼，吐了之后好了很多，皱着眉头看向邱鸿，「车里面有没有水？」
邱鸿给她递了一瓶水，「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了？」
也许是现在的气氛太过于脆弱，又或许是刚才看到莫归暝的时候，她的心理防线全面崩塌。
祁妙听到他这么问，忽然忍不住捂着脸哭了出来。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不知道莫归暝怎么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更加不知道他们之间怎么了。
莫归暝以前从来就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在闹市的街头排队去买一些无足轻重的小吃，那个人是莫归暝吗？她简直不敢认。
可他却又明明白白地站在她的面前，那就是他。
祁妙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来就不知道他还会吃这些女生喜欢吃的东西。
他也绝对不可能为谁去买。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那个女人还在他的身边，他是为那个女人买的。
她一下子就握紧了拳头，极致的悲伤和愤怒交织在一起，让她的面容有些扭曲。
……
已经是深夜。
许清嘉没有想到莫归暝会突然回来。
他和她面对面的坐着，餐桌上面摆着莫归暝买回来的小吃。
许清嘉「倒是不知道，他现在还有闲情逸致去买这些东西。
不过正合她的胃口。
莫归暝看着她的吃相倒是斯斯文文的，但吃东西的速度一点都不慢，腮帮子塞满了食物，像是一只小仓鼠。
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有多么柔和。
许清嘉原本是不想理会他的。
但他看自己的眼神实在是让她难以忽略，又有些难受，于是放下手里的东西看向他，「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莫归暝淡淡收回视线，「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的吃相不怎么好看。」
许清嘉眼神闪了一下脸色，「不怎么好看，既然我的吃相不好看，那你去看别人的不行吗？」
听到她的话，莫归暝的脸色本来不太好看，却突然勾着嘴角笑了一声，「看别人的，看谁的？祁妙的？」
他语气里面的调侃让许清嘉蹙起了眉头。
怎么？
他以为她是在吃醋吗？
她觉得好笑，如果这种时候她还能够吃醋，那她真不是一般人。
她就算会主动提起祁妙，也只是提醒莫归暝他现在的身份是什么，不要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而已。
但她知道就算这么说莫归暝也不会相信，于是只能擦了擦嘴，看向他，「既然你已经回来了，那么一些事应该说清楚，你到底要把我在这里关到什么时候？」
她语调平静，连脸上都没什么表情，跟以前的那个许清嘉很不一样。
莫归暝定定地看着她，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到别的情绪。
但是没有。
有的只是一片淡然。
许清嘉对上男人的视线，等着他的回答。
莫归暝却什么都没说，忽然站起身，「这两天医生会过来给你检查身体。」
他说完似乎就要离开。
许清嘉忽然就有些忍不住，也站起身来跟在他的身后，「你不能够把我关在这里关一辈子。」
「又有什么不可以？」莫归暝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过身，背对着她，声音很淡。
许清嘉深吸一口气，「你把我抓回来，不过就是想要让我打掉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吗？你不可能一辈子把我关在这里……」
「你不是很喜欢孩子，现在突然怎么一下子改变了主意？」
「我没有改变主意，」许清嘉握紧拳头，「我只是没有选择不是吗？你没有给我任何体面的尊重，我只能够按照你的计划走……」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愿意用孩子来换取你的自由？」
「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你都已经决定了要把孩子打掉，又为何假惺惺地来问我的感受？」
许清嘉越发觉得自己真的看不懂面前这个男人。
他到底想要怎么样？
她以前为什么就没有发现他这么阴晴不定，反反复复。
看到她眼中的排斥，莫归暝转过身看着她，「如果我说你一辈子待在这里，就可以生下这个孩子，你愿意吗？」
许清嘉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后退一步，「你什么意思？」
莫归暝却没有让她退步，反而一步一步地逼近她，「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生下这两个孩子，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但前提条件的是，你必须要一辈子待在这里，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你愿意吗？」
莫归暝原本没有这样的打算，但是刚才看到许清嘉吃东西的模样，以及她一转眼就对自己冰冷的神情与语气，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这样的想法就脱口而出。
他原来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或许是这样的念头早就已经埋藏在他的脑海里，刚才也只不过是脱口而出。
许清嘉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要我当一直被你养在家里面的金丝雀，永远都不踏出房门半步，给你生儿育女，一辈子都呆在这个地方？」
「又有何不可？至少比你在北城待的那间屋子要好得多，不是吗？」莫归暝觉得自己开出来的条件已经很宽容。
但许清嘉那不可置信的眼神还是让他蹙起了眉头，「我能给你的，绝对比你现在拥有的要好得多。」
许清嘉忍不住笑了一声，那笑里面满是自嘲，「我早应该知道的，像你这样的人懂什么是尊重呢……」
他对她有恩情，所以许清嘉从来就不会忤逆他的任何要求。
可这也完全不妨碍她认为莫归暝对自己没有丝毫的尊重。
即便她似乎也没什么能够令人尊重的资本。
她握紧了拳头，「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莫归暝勾起嘴角，有些讽刺地笑了笑，「我以为你那么看重孩子，这个选择对你来说应该很容易。」
他神色莫测，定定地看着许清嘉的表情，「留在这里，你可以生下两个孩子，我会保护你们不受任何外界的干扰，会让你平安喜乐地度过下半辈子，这样难道不好？」
既满足了她的愿望，也……
莫归暝瞳孔忽然颤了一下。
他刚才竟然下意识地觉得也满足了自己的愿望。
他的愿望是什么？
难道他希望许清嘉留在他的身边一辈子？
不可能。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他只不过是觉得许清嘉很可怜，想要施舍她一些同情罢了。
再说不过是两个孩子而已，以他的资本不至于养不起。
只要许清嘉乖乖地呆在家里面，不给他惹任何的麻烦，他也不介意满足她那么一点小小的愿望。
许清嘉说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感受，她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他似乎总是这样高高在上游刃有余，仿佛已经将她的一切都看穿。
可悲的是她竟然也存着那样的想法。
她真的很想要这两个孩子。
这些天来表现出的淡然也不过是表面的伪装而已，她知道自己越是表现的在乎就越是没有办法和莫归暝对等的谈判。
但她已经是案板上的鱼肉，根本就没有办法和莫归暝抗衡，耍这些心思和手段又有什么用呢？
她的眼神一下子就黯淡了下来，「我知道了，让我再想想吧。」
莫归暝似乎是没有想到她这么快就妥协，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
看到她这副模样，忽然有些心软，「我可以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许清嘉，但凡你有一点聪明，就应该知道该选择什么样的路。」
许清嘉点了点头，「我知道……」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再让我好好想想吧，毕竟……」
她抬起头来，眼神有些暗淡，「你已经跟祁妙订婚了不是吗？你们以后也会结婚，以后会有自己的家庭，如果我答应你，这对另外一个女人也是一种伤害。」
莫归暝忽然嗤笑了一声，「如果你担心的是这个的话，大可不必，她不会是任何阻碍的因素。」
许清嘉皱起了眉头，「你说这样的话，她听了难道不会不高兴？」
他是只有对自己这样不尊重，还是对所有的人都这样？
看着她一副不认同的模样，莫归暝却饶有兴致地看向她，「我跟她结婚，你好像很介意？」
许清嘉蹙起了眉头，不知道他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只是低下脑袋，有些平静地说:「没有任何人愿意当你小三……如果你和她要结婚的话，那我又算什么？我给你生下孩子，我的孩子就是私生子，就算我一辈子待在这里不出去，那我的孩子呢？他们不用上学，长大以后不会有自己的人生吗？他们永远都要背负这样的名声，永远都会有一个做小三的母亲，我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倒是挺有骨气。」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她说这些话，莫归暝的神色倒是没有先前那般冷漠。
仿佛她这般在意这件事情，于他而言是一件好事。
她究竟在意的是名声，还是在意他跟另外一个女人有所牵扯？
「我跟她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他开口，刚要说话，许清嘉就已经打断他，「你不用说一些哄骗我的话，在我看来，你跟她要结婚，你让我永远待在这个地方不踏出半步，就是想把我当成金丝雀来圈养，是吗？」
莫归暝没有说话，眼神忽然冷漠下来。
许清嘉摇了摇头，苦笑地说:「你是什么样的打算我很清楚，真的，我知道凭你的手段会有无数女人想为你生儿育女，哪怕是你要跟别人结婚，也会有人愿意被你养在这里……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尊重你以后的妻子。」
毕竟她曾经也跟他有过一段婚姻。
她原来也是他正儿八经的另一半，法律承认的。
如果严格来说，祁妙才是那个第三者，但许清嘉对她并没有特殊的情绪，只是偶尔会有些嫉妒她，嫉妒她能够走在阳光下，嫉妒她有自己的事业和能力，嫉妒她是见得光的那一个人。
如果她有的选择的话，她绝对不会待在莫归暝身边。
但转念一想，祁妙也许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也许她也是被莫归暝蒙骗。
像她那样夺目耀眼的女人，应该跟唐初露一样，自尊自爱又优秀。
就算是莫归暝再强大，她也绝对不会容忍他做这种脚踏两条船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忽然看向莫归暝，「祁妙知道我的存在吗？如果以后我生下孩子，你打算怎么平衡我们之间的关系？」
莫归暝从她的眼睛里面看到一抹暗光，似乎是在打算什么。
他没有说话，扯了扯领口在沙发上坐下，过了一会才看向她,「坐过来。」
许清嘉没有动作。
莫归暝有些不耐烦，拍了拍一旁的位置，「我让你坐到这里来。」
许清嘉垂下眼眸，只能缓缓向他走来，在他旁边坐下。
莫归暝垂眸，定定地看着她，像是要看到她的灵魂深处，想要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半晌，他问她，「你刚才说的那一番话，是在向我要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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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嘉至今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生气，但那天看到男人的脸色，应该是愤怒到了极点才会有那样的神情。
莫归暝似乎也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反应，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愤怒的理由。
但只是看着许清嘉，听到她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就难以自制，很想掐着她的脖子问她到底想要什么。
但莫归暝心里很清楚，许清嘉想要的他永远都给不了。
他已经一个多星期都没有回来。
许清嘉被关在这座被打造的金丝笼，感觉不到一点快乐和温情。
也许现在的生活比北城时的颠沛流离要好得多，每天吃穿用住都是最好的，甚至还会有专门来安排她吃什么用什么，晚上穿的睡衣都有不同的花样不同的材质。
只要她喜欢，莫归暝会把任何昂贵的东西都送到她面前来。
但是她一点都不快乐。
她宁可每顿都吃着冷掉的饭菜，睡着会嘎吱响的铁架床，但至少代表着她是自由的，她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可以决定第二天要做什么。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无穷无尽地呆在这座牢笼里，永远都看不到初遇的希望。
就是坐牢都会有一个期限，可她却看不到，只有无尽地等待着，等待着莫归暝有一天能够回来，回到她的身边，告诉她她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莫归暝跟她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联系。
每天至少会打一通电话询问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明明那些事情的时候他都可以通过管家得知，但他没有，反而会亲自询问。
许清嘉知道自己现在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更何况他先前用唐医生来威胁她，她更是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只能够乖乖回答他，「我很好，一切都很好。」
她忍不住问他，「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莫归暝听得出她语气里面的急切，也知道许清嘉是想让他尽快做决定。
但他鬼使神差地回答道:「这段时间很忙，你乖乖待在家里，不要让我操心。」
短短几句就挂了电话。
总裁办公室。
莫归暝看着整洁的桌面，太阳穴忽然传来一阵疼痛。
他把许清嘉抓回来，原本是想要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
就像许清嘉说的那样，只要这个孩子不存在，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随之消散，他也不用想尽办法把许清嘉困在一处，也不用担心某一天会突然冒出一个孩子来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他原本的打算是这样的。
但为什么迟迟没有动手？
他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风景。
落地窗前是整个海城最好的景色，尽收眼底，他能够看到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就像蝼蚁一样。
他天生就是站在高处之人，只要他动动手指就能够决定一个人的命运走向。
许清嘉也是如此，只要他的一句话，许清嘉就能够按照他设想的方向去走。
但他却感觉到了一种难以掌控的无力感。
他原本是一个习惯了把所有抓在手里的人，但许清嘉却让他感觉到了莫名其妙的无力。
她到底想要什么？
莫归暝不止一次地在心里面这样思考，他知道许清嘉想要孩子，想要亲人。
这是一件很容易看透的事情。
但他还是忍不住想问她，为什么。
不过是一个还没有出生的孩子，也许是两个，但在他看来无论如何都比不过存在的利益。
只要许清嘉肯点头，他可以立刻为她安排好余生，绝对不会让她像在北城那样连住的地方都那么寒碜。
但他心里面很清楚，就算许清嘉同意打掉孩子，那也是被逼无奈。
她永远都不可能自愿。
莫归暝眸色忽然沉了下来，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许清嘉不是自愿。
所以即便她已经答应他，也不可能让她打掉孩子。
他这么说服自己，并不是因为他自己不想，而是他不想逼迫别人罢了。
他跟许清嘉不一样，他完全不期待这两个孩子的到来，这样的想法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的转变。
即便有所转变，也不会是因为许清嘉。
他不会被任何人影响情绪的。
从前不可能，以后也更不可能。
……
许清嘉原本以为自己过的会无比煎熬，但她没有。
她每天该吃吃，该喝喝。
莫归暝联系她的时候，也听不出丝毫的异样。
就像她之前准备着要逃走时的一模一样，她越是这样莫归暝就越是只能够让管家加强戒备。
毕竟她已经有过前科，就算她表现的再乖巧，莫归暝也断然不会放松警惕。
许清嘉知道自己这一次再也逃不出去，就算是逃得出去，她也已经有把柄在他的手上。
他只要用唐初露去威胁她，她就只能够乖乖听他话。
她已经想通了，与其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还不如乖乖束手就停。
莫归暝想做什么事情，她一向没有办法阻止，那还不如乖乖待在这里，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
祁妙最近的感觉越来越不对劲了。
刚刚重逢的时候，她也许已经察觉到了莫归暝身上不同的地方，但她还可以忽略过去。
但时间一长，她才发现莫归暝身上这些不对劲的地方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拉长而消失，反而会越演越烈。
她知道在她离开之后，莫归暝并没有完全为她守身如玉，他早就已经有了另外一个女人，甚至是结了婚。
他虽然没有要将这件事情公之于众的意思，但也从来没有想过隐瞒。
那些亲朋好友也许不知道他已经结过婚又离了婚，但他身边最亲近的人还是知道许清嘉的存在。
祁妙自然也知道，她甚至都不用费尽心思去打听，就能够打听到许清嘉是如何跟莫归暝在一起又结婚的。
她现在的实力已经大不如前，不过是一个明星而已，明星在这个圈子里面如果没有什么靠山很容易就是昙花一现的流量。
可以一下子被捧得很高，也可以一下子被摔得很低。
所以她派人去调查许清嘉的事情，很快就被莫归暝知道。
她原本等待着莫归暝来质问她，又或者是过来给她一个解释，但他没有。
他就像是没有发生这件事情一样，还是和从前一般对待她。
他对她越是有求必应，温和有礼，她就越觉得没有安全感，好像永远都没有办法看透这个男人的心思。
「你走神了，在想什么？」
耳边响起男人的声音，祁妙回过身来对他笑了笑，「没什么……」
他是莫归暝身边的朋友，以前他们几个一起长大，也算得上是莫归暝的发小。
祁妙今天本来约了莫归暝，但他说有事还在公司处理事情，就没有过来，并对她表达了歉意。
他永远都是这样，与别人相处时分寸拿捏得很好，既不会过分亲密，也不会让人觉得疏远。
其实从回来开始莫归暝就没有给过她任何的承诺，但他那种若即若离的手段让祁妙没有办法松开他。
她甚至只能够放任自己沉溺在他虚假的柔情里，没有办法抽身。
邱鸿看她又走神的模样，摇了摇头，「你该不会是在想归暝吧？放心，他说是工作就真的是在工作，这些年除了你之外，你看过他的身边还有什么其他的女人吗？」
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对于他们两个之间的那些前尘往事，邱鸿也算得上是有所耳闻。
莫归暝虽然看上去冷冰冰的，什么都有，生来就是天之骄子，在他们这群人里面永远都是主导的上位者，但他并不像其他的那些富家子弟一样热衷于玩女人。
他对自己的所有物要求很严格，什么都要最好的。
以前祁妙无疑是圈子里面最好的那一个。
长得最漂亮，家世最好，又足够匹配，无论是成绩还是能力都能够配得上莫归暝。
本以为他们两个会一直走下去，但莫归暝是什么人？他绝对不会忍受祁妙大小姐的脾气。
虽然从客观条件上来讲，祁妙比莫归暝要明显差一些，但她也是从小被人吹捧长大的小公主，在她家破产之前，她一直都是有些作的。
莫归暝哪里是会容忍别人作的人？
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两个人就分了手。
祁妙也一气之下跟着自己的家里人出了国，但没有想到不过几年而已，祁妙家就破产，往日圈里的小公主沦落成娱乐圈里面的小明星。
原本邱鸿还看不出来莫归暝对她有多么痴情，但祁妙离开的这些年他身边都没有任何的女人。
祁妙回来之后，身份地位早就跟以前天差地别，但莫归暝还是选择为她砸钱把她给捧了起来。
祁妙能一下子在圈里面提高这么多地位，基本上都是莫归暝的手笔。
如果这都不算爱情，那邱鸿就不知道什么是了。
莫归暝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有他自己的算计。
如果不是因为有感情的话，绝对不可能花那么多钱在一个分手时不欢而散的前女友身上。
莫归暝最会权衡利弊，他不是慈善家。
祁妙酒喝的有点多，听到他这么说也只苦笑了一声。
所有人都以为莫归暝对她很好，就连她自己都这么认为，但其中到底是什么样也只有她心里清楚。
她有时候甚至很想冲到莫归暝面前去问问他，他们之间到底还有没有可能，如果没有可能的话他应该早点告诉她，但如果他告诉她的话她就会放手吗？绝对不会。
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祁妙了，她没有高傲的资本。所以她也只能在这种时候跟朋友倒倒苦水，但是听到邱鸿的话，那些话她又只能够咽了回去。
在他面前抱怨莫归暝，他信不信还是一回说，但她心里知道这个男人肯定是站在莫归暝那边的。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拜高踩低。
哪怕祁妙心里面很清楚这个叫做邱鸿的男人也曾经暗恋过她，但是碍于莫归暝的面子上从来都不敢跟她说，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只要一喊他就能够把他喊出来，但那又如何？他分明已经要跟别人联姻，现在还不是被她一句话就喊了出来？
在很小的时候祁妙就知道男人对女人的宠爱是有限度的，是建立在某些基础上，只要没有触及到他最根本的利益，他才会愿意对你好一些。
只要一旦触碰到底线，那么他们就算曾经再多的甜言蜜语也会瞬间都全部收回。
所以她才会有那么浓重的不安全感。
尤其是如今的她，根本就没有任何人可以倾诉，她唯一的好朋友就是柳茹笙，说是好朋友，也不过是两个人没有利益冲突。
再加上所有人都以为莫归暝对她情根深种，才会给她几分面子。
没有人会比她更清楚，如果有一天莫归暝选择放弃她的话，那么她的日子会有多么难过，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够轻易的放手。
「你已经喝得够多了，不要再喝了，如果是因为归暝的事情你可以直接去跟他说。」邱鸿忍不住夺过她手里的酒杯，「这样喝算什么样子？虽然归暝对你很好，但是你们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你不能够还像以前一样，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让归暝去猜，他从来就不会去猜一个女人心里在想什么。」
「是啊。」祁妙苦笑一声，他从来都不会去猜测她心里面想要的是什么。
两个人感情最好的时候，莫归暝也从未有过要站在她的立场上想过问题，哪怕是一次都没有。
他们的那段感情看上去像是她一直在使性子，但其实她已经迁就过莫归暝无数次。
也许真的有些醉了。
祁妙忽然双眼朦胧地看着对面的男人，「你说莫归暝他喜欢我吗？」
「他当然喜欢你啊，如果不喜欢你的话，怎么可能会痴情地等了你这么多年。」
「他真的很痴情吗？」祁妙有些茫然，「这些年来你确定他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
「当然没有。」邱鸿肯定地说，反正我是没有看到过任何女人出现在他身边，「再说了那个人有多工作狂，你不是不知道，他压根就对女人不感兴趣。」
这句话像是的惊雷一样响在祁妙的耳边。
对，莫归暝以前是从来不对女人感兴趣的。
哪怕她跟他在一起，她也只像是一个他的挂件，一个摆设，一个彰显他身份地位的符号，他也从来没有把她当做真正的另一半来看待。
她终于明白那种不安的感觉在哪里了。
她忍不住笑了，笑得有些凄凉，眼泪都笑了出来。
邱鸿看她这副模样，一下子就有一些慌乱，「你怎么了，怎么今天一出来就这副模样，话也不说，就在那里一个劲喝酒，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祁妙不说话，摇了摇头，眼泪流得更加汹涌。
而后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好笑的事情……」
她的眼泪不停地往下落，邱鸿大气也不敢出，只屏住了呼吸看着她，等到,「把酒喝完，这才准备送她回去。
他开了车，身上没有沾酒，好在他没有喝酒，不然到时候叫代驾的话更加麻烦。
他好不容易把祁妙给放到车上，两个人开车回去，到半路的时候祁妙脸色不太好看，指着自己的嘴，看样子像是要吐。
邱鸿一下子就慌了，「你等等，我在路边给你找个地方下来！」
他们这段路还没有上高速，在市中心比较繁华的阶段，他左右看了看，实在是没什么适合停车的地方，就只能够在一家广场外面停了下来。
祁妙已经忍不住，一边捂着自己的肚子，一边拍着车窗，那样子看像是要直接吐在车上。
邱鸿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你先忍住，别吐在我车上，这是我新买的车！」
他还没有说完祁妙就下意识地吐了一下，只是忍了回去。邱鸿连忙扯开安全带，下了车打开车门，把祁妙给扶了下来。
人来人往。
祁妙就在垃圾堆旁边吐了个天昏地暗，路过的行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们两个。
邱鸿知道祁妙是明星，是个工作人物，还不忘记用帽子给她挡一挡。
但一闻到那股刺鼻的味道还是皱起了眉头，心里想着今天就不应该答应她的邀约出来。
原本是想在她这里记个人情，毕竟她现在跟莫归暝又重归于好，说不定以后就是莫家的女主人，这样对她以后的前途也有帮助，他肯定是不敢直接到莫归暝面前耍这些小心思的，毕竟莫归暝一眼就能看透他，从祁妙这里入手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但是看到这副模样他又有些后悔。
一看她就是跟莫归暝吵架了，才打电话让他过来，他就不应该答应，等下一次再抓紧机会，现在她喝的这么多，说不清第二天起来就把事情全部给忘光了。
如果他照顾的不好，指不定对他还要心有怨气，他怎么就接了这么个烫手山芋？
正当他手忙脚乱地替祁妙挡着的时候，忽然看到前面有一个高大的人影，看着很是熟悉。
他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人竟然是莫归暝。
他不是在工作开会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刚要跟他打招呼，就看到莫归暝直接无视了他，走到一家小吃店面前排起了队。
那家小吃店生意很不错，在人来人往的街市队伍都要排很长。
莫归暝下了车之后就直奔那里，站在队伍的最后面。
他气场卓然，站在那里便吸引着众人的视线，但他气定神闲，对那些打人的目光丝毫没有任何反应，就那么站在那里。
不得不承认，有的人天生的气场就是那样强大，哪怕他什么都不做，站在那里就能够跟周围的人划出一道明显的壁垒。
只不过邱鸿有些惊讶，祁妙不是说他现在在公司开会上班吗？怎么又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在买排队买这种东西？
队伍很长，但基本上没有什么男的去排队买这种小吃，大部分都是女生或者是情侣。
像莫归暝这样一个单身男人站在那里很是打眼。
他原本打算直接过去打招呼，但看到这样的情景，也只能够先等祁妙吐得差不多了，才在她耳边问道:「归暝在那边，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祁妙闻言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就看到莫归暝的背影。
她眼眶通红，突然就推开了邱鸿转身上了车，「不用了，我们先回去吧。」
邱鸿有些愕然，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又看了莫归暝的方向一眼，最后还是跟着她上了车。
这一回他倒是有些肯定了，将车门关上之后就直接问祁妙，「你们两个是不是吵架了？」
祁妙摇了摇头，「没有。」
她头还有些疼，吐了之后好了很多，皱着眉头看向邱鸿，「车里面有没有水？」
邱鸿给她递了一瓶水，「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了？」
也许是现在的气氛太过于脆弱，又或许是刚才看到莫归暝的时候，她的心理防线全面崩塌。
祁妙听到他这么问，忽然忍不住捂着脸哭了出来。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不知道莫归暝怎么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更加不知道他们之间怎么了。
莫归暝以前从来就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在闹市的街头排队去买一些无足轻重的小吃，那个人是莫归暝吗？她简直不敢认。
可他却又明明白白地站在她的面前，那就是他。
祁妙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来就不知道他还会吃这些女生喜欢吃的东西。
他也绝对不可能为谁去买。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那个女人还在他的身边，他是为那个女人买的。
她一下子就握紧了拳头，极致的悲伤和愤怒交织在一起，让她的面容有些扭曲。
……
已经是深夜。
许清嘉没有想到莫归暝会突然回来。
他和她面对面的坐着，餐桌上面摆着莫归暝买回来的小吃。
许清嘉「倒是不知道，他现在还有闲情逸致去买这些东西。
不过正合她的胃口。
莫归暝看着她的吃相倒是斯斯文文的，但吃东西的速度一点都不慢，腮帮子塞满了食物，像是一只小仓鼠。
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有多么柔和。
许清嘉原本是不想理会他的。
但他看自己的眼神实在是让她难以忽略，又有些难受，于是放下手里的东西看向他，「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莫归暝淡淡收回视线，「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的吃相不怎么好看。」
许清嘉眼神闪了一下脸色，「不怎么好看，既然我的吃相不好看，那你去看别人的不行吗？」
听到她的话，莫归暝的脸色本来不太好看，却突然勾着嘴角笑了一声，「看别人的，看谁的？祁妙的？」
他语气里面的调侃让许清嘉蹙起了眉头。
怎么？
他以为她是在吃醋吗？
她觉得好笑，如果这种时候她还能够吃醋，那她真不是一般人。
她就算会主动提起祁妙，也只是提醒莫归暝他现在的身份是什么，不要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而已。
但她知道就算这么说莫归暝也不会相信，于是只能擦了擦嘴，看向他，「既然你已经回来了，那么一些事应该说清楚，你到底要把我在这里关到什么时候？」
她语调平静，连脸上都没什么表情，跟以前的那个许清嘉很不一样。
莫归暝定定地看着她，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到别的情绪。
但是没有。
有的只是一片淡然。
许清嘉对上男人的视线，等着他的回答。
莫归暝却什么都没说，忽然站起身，「这两天医生会过来给你检查身体。」
他说完似乎就要离开。
许清嘉忽然就有些忍不住，也站起身来跟在他的身后，「你不能够把我关在这里关一辈子。」
「又有什么不可以？」莫归暝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过身，背对着她，声音很淡。
许清嘉深吸一口气，「你把我抓回来，不过就是想要让我打掉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吗？你不可能一辈子把我关在这里……」
「你不是很喜欢孩子，现在突然怎么一下子改变了主意？」
「我没有改变主意，」许清嘉握紧拳头，「我只是没有选择不是吗？你没有给我任何体面的尊重，我只能够按照你的计划走……」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愿意用孩子来换取你的自由？」
「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你都已经决定了要把孩子打掉，又为何假惺惺地来问我的感受？」
许清嘉越发觉得自己真的看不懂面前这个男人。
他到底想要怎么样？
她以前为什么就没有发现他这么阴晴不定，反反复复。
看到她眼中的排斥，莫归暝转过身看着她，「如果我说你一辈子待在这里，就可以生下这个孩子，你愿意吗？」
许清嘉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后退一步，「你什么意思？」
莫归暝却没有让她退步，反而一步一步地逼近她，「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生下这两个孩子，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但前提条件的是，你必须要一辈子待在这里，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你愿意吗？」
莫归暝原本没有这样的打算，但是刚才看到许清嘉吃东西的模样，以及她一转眼就对自己冰冷的神情与语气，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这样的想法就脱口而出。
他原来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或许是这样的念头早就已经埋藏在他的脑海里，刚才也只不过是脱口而出。
许清嘉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要我当一直被你养在家里面的金丝雀，永远都不踏出房门半步，给你生儿育女，一辈子都呆在这个地方？」
「又有何不可？至少比你在北城待的那间屋子要好得多，不是吗？」莫归暝觉得自己开出来的条件已经很宽容。
但许清嘉那不可置信的眼神还是让他蹙起了眉头，「我能给你的，绝对比你现在拥有的要好得多。」
许清嘉忍不住笑了一声，那笑里面满是自嘲，「我早应该知道的，像你这样的人懂什么是尊重呢……」
他对她有恩情，所以许清嘉从来就不会忤逆他的任何要求。
可这也完全不妨碍她认为莫归暝对自己没有丝毫的尊重。
即便她似乎也没什么能够令人尊重的资本。
她握紧了拳头，「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莫归暝勾起嘴角，有些讽刺地笑了笑，「我以为你那么看重孩子，这个选择对你来说应该很容易。」
他神色莫测，定定地看着许清嘉的表情，「留在这里，你可以生下两个孩子，我会保护你们不受任何外界的干扰，会让你平安喜乐地度过下半辈子，这样难道不好？」
既满足了她的愿望，也……
莫归暝瞳孔忽然颤了一下。
他刚才竟然下意识地觉得也满足了自己的愿望。
他的愿望是什么？
难道他希望许清嘉留在他的身边一辈子？
不可能。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他只不过是觉得许清嘉很可怜，想要施舍她一些同情罢了。
再说不过是两个孩子而已，以他的资本不至于养不起。
只要许清嘉乖乖地呆在家里面，不给他惹任何的麻烦，他也不介意满足她那么一点小小的愿望。
许清嘉说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感受，她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他似乎总是这样高高在上游刃有余，仿佛已经将她的一切都看穿。
可悲的是她竟然也存着那样的想法。
她真的很想要这两个孩子。
这些天来表现出的淡然也不过是表面的伪装而已，她知道自己越是表现的在乎就越是没有办法和莫归暝对等的谈判。
但她已经是案板上的鱼肉，根本就没有办法和莫归暝抗衡，耍这些心思和手段又有什么用呢？
她的眼神一下子就黯淡了下来，「我知道了，让我再想想吧。」
莫归暝似乎是没有想到她这么快就妥协，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
看到她这副模样，忽然有些心软，「我可以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许清嘉，但凡你有一点聪明，就应该知道该选择什么样的路。」
许清嘉点了点头，「我知道……」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再让我好好想想吧，毕竟……」
她抬起头来，眼神有些暗淡，「你已经跟祁妙订婚了不是吗？你们以后也会结婚，以后会有自己的家庭，如果我答应你，这对另外一个女人也是一种伤害。」
莫归暝忽然嗤笑了一声，「如果你担心的是这个的话，大可不必，她不会是任何阻碍的因素。」
许清嘉皱起了眉头，「你说这样的话，她听了难道不会不高兴？」
他是只有对自己这样不尊重，还是对所有的人都这样？
看着她一副不认同的模样，莫归暝却饶有兴致地看向她，「我跟她结婚，你好像很介意？」
许清嘉蹙起了眉头，不知道他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只是低下脑袋，有些平静地说:「没有任何人愿意当你小三……如果你和她要结婚的话，那我又算什么？我给你生下孩子，我的孩子就是私生子，就算我一辈子待在这里不出去，那我的孩子呢？他们不用上学，长大以后不会有自己的人生吗？他们永远都要背负这样的名声，永远都会有一个做小三的母亲，我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倒是挺有骨气。」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她说这些话，莫归暝的神色倒是没有先前那般冷漠。
仿佛她这般在意这件事情，于他而言是一件好事。
她究竟在意的是名声，还是在意他跟另外一个女人有所牵扯？
「我跟她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他开口，刚要说话，许清嘉就已经打断他，「你不用说一些哄骗我的话，在我看来，你跟她要结婚，你让我永远待在这个地方不踏出半步，就是想把我当成金丝雀来圈养，是吗？」
莫归暝没有说话，眼神忽然冷漠下来。
许清嘉摇了摇头，苦笑地说:「你是什么样的打算我很清楚，真的，我知道凭你的手段会有无数女人想为你生儿育女，哪怕是你要跟别人结婚，也会有人愿意被你养在这里……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尊重你以后的妻子。」
毕竟她曾经也跟他有过一段婚姻。
她原来也是他正儿八经的另一半，法律承认的。
如果严格来说，祁妙才是那个第三者，但许清嘉对她并没有特殊的情绪，只是偶尔会有些嫉妒她，嫉妒她能够走在阳光下，嫉妒她有自己的事业和能力，嫉妒她是见得光的那一个人。
如果她有的选择的话，她绝对不会待在莫归暝身边。
但转念一想，祁妙也许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也许她也是被莫归暝蒙骗。
像她那样夺目耀眼的女人，应该跟唐初露一样，自尊自爱又优秀。
就算是莫归暝再强大，她也绝对不会容忍他做这种脚踏两条船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忽然看向莫归暝，「祁妙知道我的存在吗？如果以后我生下孩子，你打算怎么平衡我们之间的关系？」
莫归暝从她的眼睛里面看到一抹暗光，似乎是在打算什么。
他没有说话，扯了扯领口在沙发上坐下，过了一会才看向她,「坐过来。」
许清嘉没有动作。
莫归暝有些不耐烦，拍了拍一旁的位置，「我让你坐到这里来。」
许清嘉垂下眼眸，只能缓缓向他走来，在他旁边坐下。
莫归暝垂眸，定定地看着她，像是要看到她的灵魂深处，想要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半晌，他问她，「你刚才说的那一番话，是在向我要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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