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6 节 时露番外 惩罚她
许清嘉闻言一下子就愣住了。
她显然没有想到莫归暝会这么想。
片刻之后，她很冷静地摇了摇头，「我完全没有那种想法，我只是想要知道你给我选择的路会对我有什么样的影响。」
莫归暝眉头蹙了起来，似乎是想起来了许清嘉刚才说的那番话。
她好像更在意自己会不会变成小三。
这样尴尬的位置对一个女人而言确实不那么友好，但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情人的存在算不上是什么新鲜事，甚至很多人都不止有一个情人，只要隐瞒得好，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就莫归暝所了解的而言，周围那些人几乎都是不把这种事情当一回事，养一两个女明星不算什么，甚至家族都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对他们有所苛责，除非他们因为这些事情造成了麻烦，那才是唯一的原罪。
所以他自然不能够理解许清嘉的担忧和心思。
「孩子自然是我的孩子，与你的身份无关。」他淡淡地说。
许清嘉深吸一口气，虽然知道会是这样的回答，但还是不免有些苦涩，「你这样跟去母留子又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我还比不上那些人，会被关在这里关一辈子，对吗？」
莫归暝的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他将她困在沙发之上，膝盖顶着她，捏着「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不要不知好歹。」
许清嘉的眼神颤了一下。
也许在此之前她还可以自我催眠，但是听到莫归暝说出这样的话时，所有的猜测都已经落地成真。
他就是怀着那样的心思，既想要祁妙光明正大地在他身边，又要她做他见不得光的情人。
他什么都想要，却完全不考虑这样的决定会给她带来多大的伤害。
许清嘉的眼睛有些红，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定定地回看着他，「我选择不要孩子，我也不想要你。」
……
莫归暝离开别墅的时候，下了雨。
是个暴风雨的天气，过来的时候还是风和日丽，没想到一晚上就有了恶劣天气预警。
他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公路上行驶。
车窗外的暴雨洗刷着他的神经，耳边一直在回荡着许清嘉刚才的那句话。
她说她不要孩子。
她宁可选择打掉这个孩子，也不想一辈子待在他的身边。
他原本以为这个选择根本就不用多加思考，按照许清嘉的性格他绝对会要孩子，也绝对会待在他的身边，他甚至都没有想过她会选另外一条路。
莫归暝闭了闭眼睛，太阳穴传来一阵疼痛，但又不得不睁开。
可视度有些低，在这样一个暴雨的天气开车绝对不是一个理智的选择。
但他没有办法继续跟许清嘉待在那里。
他怕他会忍不住掐死她。
他很想问问她到底想要什么？
生下孩子待在他的身边，不是一直她想要的？
他捧到她面前，她却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为了离开他，甚至连孩子都可以不要。
不过是做情人而已，情人也只不过是一种身份，像他们这样的人身边的女人是什么身份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会给她什么。
许清嘉什么都不懂。
……
祁妙接到邱鸿的电话时有些诧异，「他怎么可能会在酒吧喝酒？」
她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已经是深夜，她原本应该待在家里，却接到邱鸿的电话，说在酒吧看到了莫归暝。
酒吧那种地方莫归暝很少去，圈子里都说他不近女色，但祁妙心里很清楚，莫归暝只是看不上那些人罢了。
如果他真的洁身自好的话就不会跟许清嘉结婚，而且还是隐婚，没有告诉任何人。
她穿好衣服，立刻就赶到酒吧。
邱鸿已经在门口等着她，祁妙下意识地问道:「他怎么会来你这里？」
邱鸿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夜生活自然是再寻常不过，像邱鸿这样的只要有时间有精力，晚上都会玩到很晚。
虽然他已经有未婚妻，家里面也已经为他定下了婚事和未来的路，但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这种联姻基本上都没什么感情，只要面子上做的好看，其余的跟平时的生活作风也不相违背。
但莫归暝却不是这里的常客。
莫归暝不喜欢这种声色场所，只会偶尔出来跟大家一起放松。
但他很明显跟那些富家子弟不同，他的要求一向很高，也不喜欢那些花花绿绿的女人黏上来，他要求严苛。
邱鸿也很诧异今天会在这里看到他，一时间都没敢上去打招呼。
因为莫归暝整个人看上去都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
他像是淋了雨，身上的衣服还滴着水，坐在吧台前，没有一个人敢靠近。
不少人越来越是想要上前搭讪，但没有一个人敢付出行动。
也有几个圈子里面的人认出来莫归暝，一开始他还不相信，结果过来一看果真是他，居然真的是莫归暝。
「你们不是朋友吗？他都到这里来了，怎么不上去招呼？」
他们撺掇着邱鸿，似乎是想要让他上去跟莫归暝套近乎。
如果是在平时，邱鸿肯定会上前跟他打招呼，他们虽然算不上是很好的朋友，但怎么也说是一起长大，再加上他跟祁妙的关系还不错。
但今天莫归暝那副模样他实在是不敢上去招惹，他从来就没有见到过他脸色这么难看的样子，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对于周围的人都散发着极冷的气场。
于是他只能够打电话给祁妙，「他在那里已经喝了好几杯了，也不说话就在那里喝闷酒，到底怎么了？你们是不是还在吵架？」
他下意识地以为是祁妙的原因，否则他想不到还会有谁能够让莫归暝这么不理智。
祁妙听了他的话，没有立刻回答。
她眼神有些闪烁，「我过去看看吧。」
说完她就推开邱鸿，径直朝莫归暝的方向走了过去。
「归暝，你怎么会在这？」她很担忧地看着他，慢慢走到他的身边。
莫归暝听到别人喊自己的名字，抬眸看了一眼。
看到是祁妙又收回视线，仿佛没有看到她一样，直接忽略了她。
祁妙的脸色一沉，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归暝，是我。」她又强调了一遍。
刚才他的反应就像是一个巴掌打在她的脸上，让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莫归暝似乎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毕竟人的下意识反应不会说谎。
虽然他平时对她礼貌有佳，有求必应，可是他喝醉时本能的反应却给她一记当头棒喝。
她握紧了拳头，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喝多了对不对？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也不跟我说一声。」
说着她就把手放在了莫归暝的肩膀上。
莫归暝蹙起眉头，似乎才认出她来，抬起手揉了揉眉心，「你怎么会来？」
祁妙听到他跟自己说话，一下子就放下心来，看了旁边的邱鸿一眼。
毕竟还有外人在场，她也不想表现得太过于丢脸，对他说:「邱鸿跟我说在酒吧里看到了你，所以过来看看……」
莫归暝的眉头皱了一下，下意识地把她手给推开。
他站起身来，看了祁妙一眼，看她的脸色不太好看，似乎也没怎么在意。
「有什么好看的？」他的语气也带着疏离。
祁妙这才意识到，他刚才喝了点酒，可能对自己并不会像平时那样注意分寸。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邱鸿，觉得有些难堪。
莫归暝还从来没有在公众场合让自己这么下不来台。
但她还是下意识地关心他，「你怎么喝了这么多？天气这么差，你一个人在外面喝酒，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她絮絮叨叨，像是表达自己的关心。
莫归暝却簇着眉头打断她，「跟你有什么关系？」
察觉到周围人的视线，祁妙脸色越发难看。
她还是硬着脸皮说:「你喝醉了，我带你回去吧……」
只要把事情都归咎到莫归暝喝醉了头上，她相信那些人应该会明白，不会用异样的眼神看她，也不会以为莫归暝对她一点都不好……
她最在意的还是周围那些人的看法。
莫归暝似乎看出了她的忐忑，视线在她的脸上停留片刻，冷笑一声挥开她，径直往前走。
祁妙硬着头皮跟上去，「我送你回家吧。」
莫归暝忽然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看着她。
被他这么一看，祁妙也有些愣住，「怎么了吗？」
莫归暝没有说话，淡淡的眼眸看着她，眼里分明没有半点情绪，却让人感觉到了寒冰一样的冷意。
他只这么看着一个人，周身的冷气压抑不住，祁妙察觉到他打量的视线并不那么温和，可还是对他笑了笑，拉住他的手腕，「你喝醉了……这个样子我有点怕，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她这么一说，邱鸿若有似无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你们现在在同居吗？」
他这么问了一句，明显是对着祁妙问的。
祁妙脸色有些僵硬，眼底却泛起一点笑意，「没有同居，只是……」
她这句话看上去像是否定了，但否定之后的话又没有完全说出来，而是半遮半掩。
她看着莫归暝，那些没有说出来的话，就立刻变得不言而喻。
祁妙不像是在回答，更像是在暗示。
她眼睛定定地看着莫归暝，这段时间她也忍够了。
也许是回来之后跟他的那些接触让她感觉到这个男人跟以前有一些不同，所以她一直不敢太过于直接地表达自己的情绪，但经过前段时间的转变之后，她突然觉得也许莫归暝喜欢的就是以前那个恣意妄为的她。
现在这样唯唯诺诺的在他面前反而不被他重视。
反正男人都是这样，越有挑战性的他才越看重，不是吗？
莫归暝的注意力似乎终于被她吸引。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定定地看了她片刻，忽然笑了。
这笑容祁妙也没有办法解读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不知道他到底是真心实意的笑、还是冷冰冰的嘲讽。
她握紧了拳头，心里面也已经有些紧张，但并没有表现出来。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凝固。
邱鸿忍不住看了祁妙一眼，压着声音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在她耳边问道:「你们两个是不是吵架了还没有和好？」
祁妙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随即又看向阳莫归暝，「等外面的雨停了，我送你回去吧？你喝多了。」
莫归暝收回视线，沉沉地应了一声。
祁妙的脸色顿时就松了不少。
虽然他的反应依旧有些冷淡，但对于她而言已经足够。
只要莫归暝能够在众人面前还能够承认她的身份，她就能够继续陪他把这场戏给演下去。
邱鸿见状，摸了摸鼻子，「那你们两个继续吧，我们就在这边，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就喊一声。」
祁妙点了点头，「没关系，我在这里，我会看着归暝的，你们去玩吧。」
邱鸿这才跟那些人散开，只不过还是担心地看了祁妙几眼，见她脸上并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放心地跟那些人离开。
莫归暝又重新在吧台前坐下。
经过刚才一场闹剧，时不时就有人往这边看过来。
祁妙装作没有看到那些眼神，在他旁边坐下。
酒吧是邱鸿开的，客人几乎都是圈子里面的熟人，也会有一些明星过来，保密工作做得很到位，除了一些偶尔八卦的人，不会有什么人会泄密，大家都很懂这个圈子里面的规则，不会上赶着得罪谁。
祁妙看着莫归暝不停地喝酒，突然有些忍受不住，按住他的酒杯，「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不能跟我说吗？」
她定定地看着男人的脸颊，还是跟以前一样挑不出一丝毛病。
周身的气场冰冷，脸也完美得就像是雕塑一般，每一根线条都恰到好处。
她有时候想，上帝可真是偏爱莫归暝，把什么最好的都给了他。
她如果能够得到这样完美的男人，肯定不会像以前那样作天作地。
但那又怎么样？
她以前再怎么作，也不过是因为莫归暝没有给足她安全感，她在莫归暝这里得不到被呵护的感觉，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底线。
现在她不会去做那些傻事了，但又总感觉离莫归暝越来越远。
莫归暝没有说话，将她的手扯开，「你过来找我就是为了问我这些事情？」
祁妙摇摇头，「是邱鸿给我打电话让我过来的。」
「是吗？看样子你跟他的关系很好。」莫归暝淡淡地说了一句。
祁妙眼睛突然亮了一下，「你是在吃醋吗？我跟他之间什么都没有，只是朋友而已。」
她忽然停顿了一下，「他以前可能是喜欢过我，但是我对他没有任何感觉，只是把他当朋友而已，你不要误会。」
如果莫归暝是介意这件事情的话，祁妙心里反而会更高兴一些。
但她差点就忘记了莫归暝是什么样的人，哪怕是他们两个以前感情最好的时候，莫归暝也从来就没有做过吃醋这种幼稚的事情。
对，幼稚。
在他眼里吃醋是一种幼稚的行径，只有那些对自己极其不自信的男人才会有这种举动。
他也不喜欢女人占有欲过强，就像祁妙如果向他打听太多他生意上面的事情、或者是抓着他身边的某个异性问东问西，他就会不耐烦。
以前的祁妙恪守这条底线，但也许是这段时间她担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一时间有些恍惚，所以期待着莫归暝的回答。
果不其然，莫归暝手里面拿着酒杯，忽然就放在了吧台上，侧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冰冷无比，看得祁妙浑身遍布寒意。
她忍不住站了起来，定定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她实在是受不了了，眼睛有些红，问他，「莫归暝你到底想要什么？自从我回来之后，我发现你越来越让我看不懂了，能不能给我一个准话？你到底还想不想跟我在一起？」她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
比起那些你追我赶的游戏或者是猜来猜去的追逐，她更想让莫归暝给他一个痛快。
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再继续这样下去，她也有她的尊严。
她的确是很想抓住莫归暝没错，可她没有办法再面对这样阴晴不定的他。
也许是现在的气氛正适合说这些的话，又也许是因为莫归暝现在喝醉了，所以她才有这个胆量。
祁妙分明没有喝酒，却感觉自己好像才是喝醉的那一个人。
在灯光之下，男人的眼神显得越发晦涩，看不清他眼里面的情绪。
他就这么看着祁妙，半晌，才淡淡地开口，「你想要什么？」
……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许清嘉就坐在床边，看着窗户外面的狂风暴雨，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她穿着舒适的白裙子站起身走在阳台上，稍微将窗户打开，雨就这么吹了进来。
这里的位置偏僻，在路上几乎都看不到什么车辆，莫归暝是铁了心要把她在这里关一辈子，自然是不会让她轻易地逃出去。
她就算是逃走，也怕是要走一天一夜才能够走到有出租车的地方。
雨用力地拍打着窗玻璃。
她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太太，您在做什么？」
许清嘉一下子就收回视线，看向门口的方向。
她听得出来是管家的声音。
「太太，您睡着了吗？」
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许清嘉心里面很清楚他就是在替莫归暝看守着自己。
如果她有任何异常情况，管家就会马上报告给莫归暝，她的生活就生活在这样的监视之下，没有任何自主选择的权利，哪怕是开窗透透气都能立刻被别人发觉。
许清嘉低着头苦笑了一声，什么都没说，走过去打开门。
管家原本已经拿出了钥匙，门突然被打开，脸色一下子就有些尴尬。
他把钥匙收了起来，「抱歉太太，我还以为您出什么事情了。」
不愧是莫归暝，手下的人表情一如既往，没有任何被抓包的窘迫，反而一片坦然。
许清嘉看见他手里面的钥匙，「为什么你会有我房间的钥匙？」
管家淡淡地说:「先生交代过了，如果太太突然发生什么事情的话需要第一时间保证太太的安全……」
「保证我的安全？是第一时间不让我逃出去吧。」
「他就像看守一个物品一样让你们看守着我，对吗？我是一个活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他凭什么这样对我！」
也许是现在的气氛实在是让她没有办法继续冷静下去，一想到自己的下半辈子都要在这样的地方呆下去，许清嘉的情绪就有些不受控制。
「抱歉太太，这些事情也不是我们能够做主的，我们只是按照先生的吩咐……」
「不要叫我太太，我不是什么太太！」
「我早就已经跟他离婚了，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不要这么叫我！」
许清嘉突然抬高了音量，眼睛红红地看着面前的人。
管家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已经跟在莫归暝身边很多年。
他其实也不知道莫归暝为什么要把她关在这个地方，但雇主的心思不应该是他来揣测的，他只要做好自己的分内工作。
「抱歉太太，如果你还有什么事情的话直接跟我说，至于其他方面的事情，建议您直接跟先生沟通。」
他说完关上门就要离开。
许清嘉忽然就滑落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脸，浑身都在颤抖。
她的肚子已经大了起来，她能够感觉到两个小家伙在她的肚子里面。
她不想打掉他们，但如果不打掉他们，她就只能一辈子困在这个地方。
她到底应该怎么办？
她觉得自己好像走入了一个迷宫之中，没有任何的出路。
窗外的暴雨还在继续下。
她的心也像这恶劣的天气一样，不断地摇摇摆摆，对人生感到彻底的迷茫。
她平日里面对别墅里面的佣人们都不会是这样的态度，她知道这是莫归暝的意思，跟他们没有什么关系，他们也只不过是听从命令而已，但她刚才实在是受不了忍不住在管家身上倾泻了自己的怒火。
一想到这个别墅里面全部都是莫归暝的眼线，她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许清嘉就忍不住要崩溃。
她的心情越发沉重，脑子里面一团乱麻，像是被封闭了感官一样将自己缩在一起。
就连呼吸都抑郁起来。
即便是到了最后，祁妙也没能够得到莫归暝一句肯定的回答。
她越来越觉得这个男人也许就是在惩罚她，惩罚她以前的高傲。
可就算是这样，她也没有办法放手。
冷静下来之后，祁妙更担心自己现在的处境。
如果她连莫归暝都抓不住的话，那她真的是万劫不复，他们家族也再也没有起来的希望。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将莫归暝送进车内，吩咐前面的人开车。
暴雨已经有了缓和的迹象。
车子飞快地开过，溅起一地的水花。
祁妙靠在车窗上，脑子里面的思绪一片混乱，一旁的莫归暝似乎也并没有要在意她的意思。
他将车窗摇了下来，点燃一支烟，。
看上去像是喝醉了，眼里却是一片清明，看不出丝毫的醉意，只有偶尔的朦胧才看得出他和平时不一样的地方。
他点燃一根烟，胳膊随意地搭在车窗上。
一阵风吹过来，车内是一片清醒。
祁妙忍不住皱着眉头，「你什么时候开始在车里面抽烟了？」
莫归暝没有说话，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又收回视线，并没有理会她。
祁妙深吸了一口气，忍了下去，过了一会才对他说:「是先送你回家，还是去我那里？」
莫归暝将烟熄灭，闭上眼睛，靠在身后的靠椅上，「把我在前面放下来。」
祁妙闻言握紧了拳头，「你现在喝醉了，把你放下来，你一个人怎么回去？」
她知道莫归暝自然是有办法，但是她不愿意放弃跟他独处的时间。
再说了如果他一个人回去，万一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那个女人的地方，她该怎么办？
她知道许清嘉现在一定跟在他的身边，但她不知道她具体在哪个地方。
如果莫归暝继续跟许清嘉腻在一起的话，她担心自己总有一天连这种忽远忽近的名分都捞不到。
她甚至没有办法出现在他身边，所有人都以为她跟莫归暝要结婚了，但只有她自己明白，莫归暝甚至没有给出她任何承诺，就连当着媒体采访的面做出的肯定都是她自以为是的臆想，莫归暝从来就没有松口答应过她。
虽然他也没有拒绝。
祁妙一直感觉自己离莫归暝越来越远，好像自己在往某一个陷阱里面踩。
但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好，只要依靠着莫归暝，所有人都会对她有几分尊敬，这种感觉让她有些飘飘然，更加舍不得放弃。
莫归暝原本就话少，此时此刻更是不愿意怎么理会祁妙。
祁妙忍了忍，最后还是对他说:「不然先去我那里吧？这段时间我都一直住在酒店，都没什么人。」
莫归暝闻言这掀了掀眼皮子，看了她一眼。
非常冷淡的一眼，却让祁妙感觉他好像把自己什么心思都看穿了一样。
很快，莫归暝便收回了视线，脸上的神情淡得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送我去老宅。」
他话音落下，祁妙只感觉背后起了一层冷汗。
过了很久才沙哑着声音应了一句，「好，我知道了。」
他分明什么都没说，就让祁妙感觉到了轻视。
他们两个都已经是成年人，年纪也不小了，这种时候如果莫归暝真的对她有意思的话，不会拒绝她的邀约。
去老宅？
到底是想去老宅，还是只是不想跟她待在一起而已。
车很快就到了老宅门口。
祁妙小的时候常常过来，但现在到了门口却有些不敢进去。
车子从大门开了进去，在庄园门口停了下来，已经有人出来接莫归暝。
祁妙看着眼前出现的一幕幕，眼睛有些热意。
以前她的家族没有落败她也享受这样的殊荣，但现在她就连进去跟那些老人们打招呼的脸面都没有。
如果不是因为莫归暝的话，她甚至都没有办法进来。
这个圈子里面最是势力，表面上说的好听，其实只要家族一落败，背地想要落井下石的人比比皆是，好在莫家不管怎么说也是百年豪门，哪怕是心里看不起她也不会表现在明面上，一个个的姿态都端得高高在上。
她原本以为莫归暝下车之后会请她进去坐一坐，但他完全没有要看他的意思，直接关了门。
莫商已经迎了上来，「大哥，你怎么喝那么多？」
莫商接到电话就连忙赶出来接他，看到祁妙坐在车上，对她点了点头，也算得上是打招呼。
祁妙对他笑了一下，但心里面知道莫商对她似乎并不那么喜欢，也就不上赶着用热脸去贴他。
莫归暝听到莫商跟自己说话，看了他一眼，「没什么。」
他一向跟家人都亲情淡薄，但跟这个莫商关系还算不错。
莫商也壮着胆子上前，下意识要扶着他，却被莫归暝避开，「不用，我没喝多少。」
如果不是他身上那么浓郁的酒味都快让人无法忽略，莫商差点就信了他的话。
「大哥，你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有回来了，今天怎么突然想到回来？」
还是在喝了酒的情况下。
当然最后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莫商原本等着莫归暝的回答，却敏锐地察觉到坐在车里的祁妙表情不对劲。
她听到了莫商的问话，一下子脸色就有些难看。
莫归暝这一段时间一直都没有回家，那他在哪里？难不成是在公司或者是在别的地方？
虽然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情况，但到底是心里面埋下了怀疑的种子，祁妙就忍不住往另外一个女人放身上去想。
她一开始并没有把她当做对手，但是莫归暝的表现越来越超出她的预料，她不得不对那个女人有所防备。
如果这段时间他真的一直都在那个女人那里，这是不是就说明莫归暝其实已经动了心？
莫商见莫归暝不回答，祁妙又一直没有走，忍不住提醒了她一句，「祁小姐，还有什么事情吗？」
祁妙回过神来，看向莫商，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是在下逐客令。
兄弟两个都没有邀请她进去的意思，她原本还想就算是莫归暝没有跟着她回去，她也可以到老宅问候一下老人，但现在看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什么，那我就先走了，你照顾好你大哥。」
说完她就交代司机开车。
莫商点了点头，对她并没有多热络，也没有多冷淡。
等她走了之后，便跟在莫归暝身后进了大厅。
听到莫归暝要回来，莫老爷子跟莫老夫人都起身出来，「这么大的雨，改天再回来也是可以的……」
莫老夫人听到莫归暝回来本来是很高兴的，但是看到外面下这么大雨，又忍不住有些心疼。
莫归暝一直是这一群孙子孙女里面最让她骄傲的，虽然脾气也是最不好接近的一个，但总归瑕不掩瑜。
而且人总是有这样的弊端，那就是在身边的人总是会挑出一些毛病来，反而是那些不经常在身边的亲人会有各种各样的滤镜美化。
对于莫归暝，也是这样因为他本身就不怎么回家，对于他的那些抱怨也因为这件事情而消散。
如今他回来，自然都是很高兴。
莫老爷子虽然面上不显，但语气里面已经能够听出端倪，「还不快去换身衣服擦擦干净，到时候感冒了看你怎么办。」
莫归暝应了一声，表情倒是和平时也没什么不同，跟几个老人打了招呼之后就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莫商见状也跟了上去。
莫归暝洗完澡出来就看到莫商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大哥，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他很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
他从小跟莫归暝一起长大，多多少少了解他的性格。
他很少喝的这么多，周身的酒气就连爷爷奶奶都能够闻到。
莫归暝并没有理会他的话，随意地擦着头发上的水，走到他身边坐下，拿起遥控打开了电视，「没什么。」
他习惯了任何事情都不跟别人交流。
莫商抿了抿嘴角，「是不是因为嫂子的事情？」
莫归暝原本无所谓的动作，一瞬停了下来，看向他。
他的眸色很沉，让人看不出其中的情绪。
莫商也是感觉到后背一冷，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大哥，我看你这段时间的状态好像都不太对劲，是不是嫂子的原因？」
他结婚的事情家里面也没几个人知道，但莫商是知情者之一，他们家人情都淡薄，莫归暝结婚这样的大事原本是应该受到关注，但莫归暝自己悄无声息地就处理了。
他跟许清嘉之间也算得很清，只是一张婚约而已，不会有任何经济上的变动，所以家里那些人才放了心，甚至连两个老人都没有告诉，因为他们知道莫归暝会处理好。
他很让人放心，从小到大就没让人操心过，更是这些子子辈辈里面最优秀的一个，没什么人有资格去质问他的决定。
但他离婚的事情他一直都没有告诉任何人。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甚至是连莫商都没有告诉。
过了一会儿，莫归暝才沙哑着声音说:「我跟她已经离了。」
「什么？」莫商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离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突然离了？」
他说完之后又突然皱起了眉头，「难道是因为祁妙？」
他就知道这段时间莫归暝跟祁妙之间的绯闻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但莫归暝从来就不透露分毫，却没有想到已经偷偷摸摸地离了。
莫商的脸色有些沉重，「大哥，你究竟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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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显然没有想到莫归暝会这么想。
片刻之后，她很冷静地摇了摇头，「我完全没有那种想法，我只是想要知道你给我选择的路会对我有什么样的影响。」
莫归暝眉头蹙了起来，似乎是想起来了许清嘉刚才说的那番话。
她好像更在意自己会不会变成小三。
这样尴尬的位置对一个女人而言确实不那么友好，但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情人的存在算不上是什么新鲜事，甚至很多人都不止有一个情人，只要隐瞒得好，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就莫归暝所了解的而言，周围那些人几乎都是不把这种事情当一回事，养一两个女明星不算什么，甚至家族都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对他们有所苛责，除非他们因为这些事情造成了麻烦，那才是唯一的原罪。
所以他自然不能够理解许清嘉的担忧和心思。
「孩子自然是我的孩子，与你的身份无关。」他淡淡地说。
许清嘉深吸一口气，虽然知道会是这样的回答，但还是不免有些苦涩，「你这样跟去母留子又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我还比不上那些人，会被关在这里关一辈子，对吗？」
莫归暝的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他将她困在沙发之上，膝盖顶着她，捏着「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不要不知好歹。」
许清嘉的眼神颤了一下。
也许在此之前她还可以自我催眠，但是听到莫归暝说出这样的话时，所有的猜测都已经落地成真。
他就是怀着那样的心思，既想要祁妙光明正大地在他身边，又要她做他见不得光的情人。
他什么都想要，却完全不考虑这样的决定会给她带来多大的伤害。
许清嘉的眼睛有些红，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定定地回看着他，「我选择不要孩子，我也不想要你。」
……
莫归暝离开别墅的时候，下了雨。
是个暴风雨的天气，过来的时候还是风和日丽，没想到一晚上就有了恶劣天气预警。
他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公路上行驶。
车窗外的暴雨洗刷着他的神经，耳边一直在回荡着许清嘉刚才的那句话。
她说她不要孩子。
她宁可选择打掉这个孩子，也不想一辈子待在他的身边。
他原本以为这个选择根本就不用多加思考，按照许清嘉的性格他绝对会要孩子，也绝对会待在他的身边，他甚至都没有想过她会选另外一条路。
莫归暝闭了闭眼睛，太阳穴传来一阵疼痛，但又不得不睁开。
可视度有些低，在这样一个暴雨的天气开车绝对不是一个理智的选择。
但他没有办法继续跟许清嘉待在那里。
他怕他会忍不住掐死她。
他很想问问她到底想要什么？
生下孩子待在他的身边，不是一直她想要的？
他捧到她面前，她却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为了离开他，甚至连孩子都可以不要。
不过是做情人而已，情人也只不过是一种身份，像他们这样的人身边的女人是什么身份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会给她什么。
许清嘉什么都不懂。
……
祁妙接到邱鸿的电话时有些诧异，「他怎么可能会在酒吧喝酒？」
她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已经是深夜，她原本应该待在家里，却接到邱鸿的电话，说在酒吧看到了莫归暝。
酒吧那种地方莫归暝很少去，圈子里都说他不近女色，但祁妙心里很清楚，莫归暝只是看不上那些人罢了。
如果他真的洁身自好的话就不会跟许清嘉结婚，而且还是隐婚，没有告诉任何人。
她穿好衣服，立刻就赶到酒吧。
邱鸿已经在门口等着她，祁妙下意识地问道:「他怎么会来你这里？」
邱鸿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夜生活自然是再寻常不过，像邱鸿这样的只要有时间有精力，晚上都会玩到很晚。
虽然他已经有未婚妻，家里面也已经为他定下了婚事和未来的路，但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这种联姻基本上都没什么感情，只要面子上做的好看，其余的跟平时的生活作风也不相违背。
但莫归暝却不是这里的常客。
莫归暝不喜欢这种声色场所，只会偶尔出来跟大家一起放松。
但他很明显跟那些富家子弟不同，他的要求一向很高，也不喜欢那些花花绿绿的女人黏上来，他要求严苛。
邱鸿也很诧异今天会在这里看到他，一时间都没敢上去打招呼。
因为莫归暝整个人看上去都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
他像是淋了雨，身上的衣服还滴着水，坐在吧台前，没有一个人敢靠近。
不少人越来越是想要上前搭讪，但没有一个人敢付出行动。
也有几个圈子里面的人认出来莫归暝，一开始他还不相信，结果过来一看果真是他，居然真的是莫归暝。
「你们不是朋友吗？他都到这里来了，怎么不上去招呼？」
他们撺掇着邱鸿，似乎是想要让他上去跟莫归暝套近乎。
如果是在平时，邱鸿肯定会上前跟他打招呼，他们虽然算不上是很好的朋友，但怎么也说是一起长大，再加上他跟祁妙的关系还不错。
但今天莫归暝那副模样他实在是不敢上去招惹，他从来就没有见到过他脸色这么难看的样子，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对于周围的人都散发着极冷的气场。
于是他只能够打电话给祁妙，「他在那里已经喝了好几杯了，也不说话就在那里喝闷酒，到底怎么了？你们是不是还在吵架？」
他下意识地以为是祁妙的原因，否则他想不到还会有谁能够让莫归暝这么不理智。
祁妙听了他的话，没有立刻回答。
她眼神有些闪烁，「我过去看看吧。」
说完她就推开邱鸿，径直朝莫归暝的方向走了过去。
「归暝，你怎么会在这？」她很担忧地看着他，慢慢走到他的身边。
莫归暝听到别人喊自己的名字，抬眸看了一眼。
看到是祁妙又收回视线，仿佛没有看到她一样，直接忽略了她。
祁妙的脸色一沉，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归暝，是我。」她又强调了一遍。
刚才他的反应就像是一个巴掌打在她的脸上，让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莫归暝似乎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毕竟人的下意识反应不会说谎。
虽然他平时对她礼貌有佳，有求必应，可是他喝醉时本能的反应却给她一记当头棒喝。
她握紧了拳头，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喝多了对不对？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也不跟我说一声。」
说着她就把手放在了莫归暝的肩膀上。
莫归暝蹙起眉头，似乎才认出她来，抬起手揉了揉眉心，「你怎么会来？」
祁妙听到他跟自己说话，一下子就放下心来，看了旁边的邱鸿一眼。
毕竟还有外人在场，她也不想表现得太过于丢脸，对他说:「邱鸿跟我说在酒吧里看到了你，所以过来看看……」
莫归暝的眉头皱了一下，下意识地把她手给推开。
他站起身来，看了祁妙一眼，看她的脸色不太好看，似乎也没怎么在意。
「有什么好看的？」他的语气也带着疏离。
祁妙这才意识到，他刚才喝了点酒，可能对自己并不会像平时那样注意分寸。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邱鸿，觉得有些难堪。
莫归暝还从来没有在公众场合让自己这么下不来台。
但她还是下意识地关心他，「你怎么喝了这么多？天气这么差，你一个人在外面喝酒，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她絮絮叨叨，像是表达自己的关心。
莫归暝却簇着眉头打断她，「跟你有什么关系？」
察觉到周围人的视线，祁妙脸色越发难看。
她还是硬着脸皮说:「你喝醉了，我带你回去吧……」
只要把事情都归咎到莫归暝喝醉了头上，她相信那些人应该会明白，不会用异样的眼神看她，也不会以为莫归暝对她一点都不好……
她最在意的还是周围那些人的看法。
莫归暝似乎看出了她的忐忑，视线在她的脸上停留片刻，冷笑一声挥开她，径直往前走。
祁妙硬着头皮跟上去，「我送你回家吧。」
莫归暝忽然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看着她。
被他这么一看，祁妙也有些愣住，「怎么了吗？」
莫归暝没有说话，淡淡的眼眸看着她，眼里分明没有半点情绪，却让人感觉到了寒冰一样的冷意。
他只这么看着一个人，周身的冷气压抑不住，祁妙察觉到他打量的视线并不那么温和，可还是对他笑了笑，拉住他的手腕，「你喝醉了……这个样子我有点怕，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她这么一说，邱鸿若有似无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你们现在在同居吗？」
他这么问了一句，明显是对着祁妙问的。
祁妙脸色有些僵硬，眼底却泛起一点笑意，「没有同居，只是……」
她这句话看上去像是否定了，但否定之后的话又没有完全说出来，而是半遮半掩。
她看着莫归暝，那些没有说出来的话，就立刻变得不言而喻。
祁妙不像是在回答，更像是在暗示。
她眼睛定定地看着莫归暝，这段时间她也忍够了。
也许是回来之后跟他的那些接触让她感觉到这个男人跟以前有一些不同，所以她一直不敢太过于直接地表达自己的情绪，但经过前段时间的转变之后，她突然觉得也许莫归暝喜欢的就是以前那个恣意妄为的她。
现在这样唯唯诺诺的在他面前反而不被他重视。
反正男人都是这样，越有挑战性的他才越看重，不是吗？
莫归暝的注意力似乎终于被她吸引。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定定地看了她片刻，忽然笑了。
这笑容祁妙也没有办法解读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不知道他到底是真心实意的笑、还是冷冰冰的嘲讽。
她握紧了拳头，心里面也已经有些紧张，但并没有表现出来。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凝固。
邱鸿忍不住看了祁妙一眼，压着声音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在她耳边问道:「你们两个是不是吵架了还没有和好？」
祁妙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随即又看向阳莫归暝，「等外面的雨停了，我送你回去吧？你喝多了。」
莫归暝收回视线，沉沉地应了一声。
祁妙的脸色顿时就松了不少。
虽然他的反应依旧有些冷淡，但对于她而言已经足够。
只要莫归暝能够在众人面前还能够承认她的身份，她就能够继续陪他把这场戏给演下去。
邱鸿见状，摸了摸鼻子，「那你们两个继续吧，我们就在这边，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就喊一声。」
祁妙点了点头，「没关系，我在这里，我会看着归暝的，你们去玩吧。」
邱鸿这才跟那些人散开，只不过还是担心地看了祁妙几眼，见她脸上并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放心地跟那些人离开。
莫归暝又重新在吧台前坐下。
经过刚才一场闹剧，时不时就有人往这边看过来。
祁妙装作没有看到那些眼神，在他旁边坐下。
酒吧是邱鸿开的，客人几乎都是圈子里面的熟人，也会有一些明星过来，保密工作做得很到位，除了一些偶尔八卦的人，不会有什么人会泄密，大家都很懂这个圈子里面的规则，不会上赶着得罪谁。
祁妙看着莫归暝不停地喝酒，突然有些忍受不住，按住他的酒杯，「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不能跟我说吗？」
她定定地看着男人的脸颊，还是跟以前一样挑不出一丝毛病。
周身的气场冰冷，脸也完美得就像是雕塑一般，每一根线条都恰到好处。
她有时候想，上帝可真是偏爱莫归暝，把什么最好的都给了他。
她如果能够得到这样完美的男人，肯定不会像以前那样作天作地。
但那又怎么样？
她以前再怎么作，也不过是因为莫归暝没有给足她安全感，她在莫归暝这里得不到被呵护的感觉，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底线。
现在她不会去做那些傻事了，但又总感觉离莫归暝越来越远。
莫归暝没有说话，将她的手扯开，「你过来找我就是为了问我这些事情？」
祁妙摇摇头，「是邱鸿给我打电话让我过来的。」
「是吗？看样子你跟他的关系很好。」莫归暝淡淡地说了一句。
祁妙眼睛突然亮了一下，「你是在吃醋吗？我跟他之间什么都没有，只是朋友而已。」
她忽然停顿了一下，「他以前可能是喜欢过我，但是我对他没有任何感觉，只是把他当朋友而已，你不要误会。」
如果莫归暝是介意这件事情的话，祁妙心里反而会更高兴一些。
但她差点就忘记了莫归暝是什么样的人，哪怕是他们两个以前感情最好的时候，莫归暝也从来就没有做过吃醋这种幼稚的事情。
对，幼稚。
在他眼里吃醋是一种幼稚的行径，只有那些对自己极其不自信的男人才会有这种举动。
他也不喜欢女人占有欲过强，就像祁妙如果向他打听太多他生意上面的事情、或者是抓着他身边的某个异性问东问西，他就会不耐烦。
以前的祁妙恪守这条底线，但也许是这段时间她担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一时间有些恍惚，所以期待着莫归暝的回答。
果不其然，莫归暝手里面拿着酒杯，忽然就放在了吧台上，侧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冰冷无比，看得祁妙浑身遍布寒意。
她忍不住站了起来，定定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她实在是受不了了，眼睛有些红，问他，「莫归暝你到底想要什么？自从我回来之后，我发现你越来越让我看不懂了，能不能给我一个准话？你到底还想不想跟我在一起？」她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
比起那些你追我赶的游戏或者是猜来猜去的追逐，她更想让莫归暝给他一个痛快。
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再继续这样下去，她也有她的尊严。
她的确是很想抓住莫归暝没错，可她没有办法再面对这样阴晴不定的他。
也许是现在的气氛正适合说这些的话，又也许是因为莫归暝现在喝醉了，所以她才有这个胆量。
祁妙分明没有喝酒，却感觉自己好像才是喝醉的那一个人。
在灯光之下，男人的眼神显得越发晦涩，看不清他眼里面的情绪。
他就这么看着祁妙，半晌，才淡淡地开口，「你想要什么？」
……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许清嘉就坐在床边，看着窗户外面的狂风暴雨，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她穿着舒适的白裙子站起身走在阳台上，稍微将窗户打开，雨就这么吹了进来。
这里的位置偏僻，在路上几乎都看不到什么车辆，莫归暝是铁了心要把她在这里关一辈子，自然是不会让她轻易地逃出去。
她就算是逃走，也怕是要走一天一夜才能够走到有出租车的地方。
雨用力地拍打着窗玻璃。
她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太太，您在做什么？」
许清嘉一下子就收回视线，看向门口的方向。
她听得出来是管家的声音。
「太太，您睡着了吗？」
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许清嘉心里面很清楚他就是在替莫归暝看守着自己。
如果她有任何异常情况，管家就会马上报告给莫归暝，她的生活就生活在这样的监视之下，没有任何自主选择的权利，哪怕是开窗透透气都能立刻被别人发觉。
许清嘉低着头苦笑了一声，什么都没说，走过去打开门。
管家原本已经拿出了钥匙，门突然被打开，脸色一下子就有些尴尬。
他把钥匙收了起来，「抱歉太太，我还以为您出什么事情了。」
不愧是莫归暝，手下的人表情一如既往，没有任何被抓包的窘迫，反而一片坦然。
许清嘉看见他手里面的钥匙，「为什么你会有我房间的钥匙？」
管家淡淡地说:「先生交代过了，如果太太突然发生什么事情的话需要第一时间保证太太的安全……」
「保证我的安全？是第一时间不让我逃出去吧。」
「他就像看守一个物品一样让你们看守着我，对吗？我是一个活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他凭什么这样对我！」
也许是现在的气氛实在是让她没有办法继续冷静下去，一想到自己的下半辈子都要在这样的地方呆下去，许清嘉的情绪就有些不受控制。
「抱歉太太，这些事情也不是我们能够做主的，我们只是按照先生的吩咐……」
「不要叫我太太，我不是什么太太！」
「我早就已经跟他离婚了，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不要这么叫我！」
许清嘉突然抬高了音量，眼睛红红地看着面前的人。
管家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已经跟在莫归暝身边很多年。
他其实也不知道莫归暝为什么要把她关在这个地方，但雇主的心思不应该是他来揣测的，他只要做好自己的分内工作。
「抱歉太太，如果你还有什么事情的话直接跟我说，至于其他方面的事情，建议您直接跟先生沟通。」
他说完关上门就要离开。
许清嘉忽然就滑落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脸，浑身都在颤抖。
她的肚子已经大了起来，她能够感觉到两个小家伙在她的肚子里面。
她不想打掉他们，但如果不打掉他们，她就只能一辈子困在这个地方。
她到底应该怎么办？
她觉得自己好像走入了一个迷宫之中，没有任何的出路。
窗外的暴雨还在继续下。
她的心也像这恶劣的天气一样，不断地摇摇摆摆，对人生感到彻底的迷茫。
她平日里面对别墅里面的佣人们都不会是这样的态度，她知道这是莫归暝的意思，跟他们没有什么关系，他们也只不过是听从命令而已，但她刚才实在是受不了忍不住在管家身上倾泻了自己的怒火。
一想到这个别墅里面全部都是莫归暝的眼线，她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许清嘉就忍不住要崩溃。
她的心情越发沉重，脑子里面一团乱麻，像是被封闭了感官一样将自己缩在一起。
就连呼吸都抑郁起来。
即便是到了最后，祁妙也没能够得到莫归暝一句肯定的回答。
她越来越觉得这个男人也许就是在惩罚她，惩罚她以前的高傲。
可就算是这样，她也没有办法放手。
冷静下来之后，祁妙更担心自己现在的处境。
如果她连莫归暝都抓不住的话，那她真的是万劫不复，他们家族也再也没有起来的希望。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将莫归暝送进车内，吩咐前面的人开车。
暴雨已经有了缓和的迹象。
车子飞快地开过，溅起一地的水花。
祁妙靠在车窗上，脑子里面的思绪一片混乱，一旁的莫归暝似乎也并没有要在意她的意思。
他将车窗摇了下来，点燃一支烟，。
看上去像是喝醉了，眼里却是一片清明，看不出丝毫的醉意，只有偶尔的朦胧才看得出他和平时不一样的地方。
他点燃一根烟，胳膊随意地搭在车窗上。
一阵风吹过来，车内是一片清醒。
祁妙忍不住皱着眉头，「你什么时候开始在车里面抽烟了？」
莫归暝没有说话，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又收回视线，并没有理会她。
祁妙深吸了一口气，忍了下去，过了一会才对他说:「是先送你回家，还是去我那里？」
莫归暝将烟熄灭，闭上眼睛，靠在身后的靠椅上，「把我在前面放下来。」
祁妙闻言握紧了拳头，「你现在喝醉了，把你放下来，你一个人怎么回去？」
她知道莫归暝自然是有办法，但是她不愿意放弃跟他独处的时间。
再说了如果他一个人回去，万一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那个女人的地方，她该怎么办？
她知道许清嘉现在一定跟在他的身边，但她不知道她具体在哪个地方。
如果莫归暝继续跟许清嘉腻在一起的话，她担心自己总有一天连这种忽远忽近的名分都捞不到。
她甚至没有办法出现在他身边，所有人都以为她跟莫归暝要结婚了，但只有她自己明白，莫归暝甚至没有给出她任何承诺，就连当着媒体采访的面做出的肯定都是她自以为是的臆想，莫归暝从来就没有松口答应过她。
虽然他也没有拒绝。
祁妙一直感觉自己离莫归暝越来越远，好像自己在往某一个陷阱里面踩。
但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好，只要依靠着莫归暝，所有人都会对她有几分尊敬，这种感觉让她有些飘飘然，更加舍不得放弃。
莫归暝原本就话少，此时此刻更是不愿意怎么理会祁妙。
祁妙忍了忍，最后还是对他说:「不然先去我那里吧？这段时间我都一直住在酒店，都没什么人。」
莫归暝闻言这掀了掀眼皮子，看了她一眼。
非常冷淡的一眼，却让祁妙感觉他好像把自己什么心思都看穿了一样。
很快，莫归暝便收回了视线，脸上的神情淡得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送我去老宅。」
他话音落下，祁妙只感觉背后起了一层冷汗。
过了很久才沙哑着声音应了一句，「好，我知道了。」
他分明什么都没说，就让祁妙感觉到了轻视。
他们两个都已经是成年人，年纪也不小了，这种时候如果莫归暝真的对她有意思的话，不会拒绝她的邀约。
去老宅？
到底是想去老宅，还是只是不想跟她待在一起而已。
车很快就到了老宅门口。
祁妙小的时候常常过来，但现在到了门口却有些不敢进去。
车子从大门开了进去，在庄园门口停了下来，已经有人出来接莫归暝。
祁妙看着眼前出现的一幕幕，眼睛有些热意。
以前她的家族没有落败她也享受这样的殊荣，但现在她就连进去跟那些老人们打招呼的脸面都没有。
如果不是因为莫归暝的话，她甚至都没有办法进来。
这个圈子里面最是势力，表面上说的好听，其实只要家族一落败，背地想要落井下石的人比比皆是，好在莫家不管怎么说也是百年豪门，哪怕是心里看不起她也不会表现在明面上，一个个的姿态都端得高高在上。
她原本以为莫归暝下车之后会请她进去坐一坐，但他完全没有要看他的意思，直接关了门。
莫商已经迎了上来，「大哥，你怎么喝那么多？」
莫商接到电话就连忙赶出来接他，看到祁妙坐在车上，对她点了点头，也算得上是打招呼。
祁妙对他笑了一下，但心里面知道莫商对她似乎并不那么喜欢，也就不上赶着用热脸去贴他。
莫归暝听到莫商跟自己说话，看了他一眼，「没什么。」
他一向跟家人都亲情淡薄，但跟这个莫商关系还算不错。
莫商也壮着胆子上前，下意识要扶着他，却被莫归暝避开，「不用，我没喝多少。」
如果不是他身上那么浓郁的酒味都快让人无法忽略，莫商差点就信了他的话。
「大哥，你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有回来了，今天怎么突然想到回来？」
还是在喝了酒的情况下。
当然最后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莫商原本等着莫归暝的回答，却敏锐地察觉到坐在车里的祁妙表情不对劲。
她听到了莫商的问话，一下子脸色就有些难看。
莫归暝这一段时间一直都没有回家，那他在哪里？难不成是在公司或者是在别的地方？
虽然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情况，但到底是心里面埋下了怀疑的种子，祁妙就忍不住往另外一个女人放身上去想。
她一开始并没有把她当做对手，但是莫归暝的表现越来越超出她的预料，她不得不对那个女人有所防备。
如果这段时间他真的一直都在那个女人那里，这是不是就说明莫归暝其实已经动了心？
莫商见莫归暝不回答，祁妙又一直没有走，忍不住提醒了她一句，「祁小姐，还有什么事情吗？」
祁妙回过神来，看向莫商，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是在下逐客令。
兄弟两个都没有邀请她进去的意思，她原本还想就算是莫归暝没有跟着她回去，她也可以到老宅问候一下老人，但现在看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什么，那我就先走了，你照顾好你大哥。」
说完她就交代司机开车。
莫商点了点头，对她并没有多热络，也没有多冷淡。
等她走了之后，便跟在莫归暝身后进了大厅。
听到莫归暝要回来，莫老爷子跟莫老夫人都起身出来，「这么大的雨，改天再回来也是可以的……」
莫老夫人听到莫归暝回来本来是很高兴的，但是看到外面下这么大雨，又忍不住有些心疼。
莫归暝一直是这一群孙子孙女里面最让她骄傲的，虽然脾气也是最不好接近的一个，但总归瑕不掩瑜。
而且人总是有这样的弊端，那就是在身边的人总是会挑出一些毛病来，反而是那些不经常在身边的亲人会有各种各样的滤镜美化。
对于莫归暝，也是这样因为他本身就不怎么回家，对于他的那些抱怨也因为这件事情而消散。
如今他回来，自然都是很高兴。
莫老爷子虽然面上不显，但语气里面已经能够听出端倪，「还不快去换身衣服擦擦干净，到时候感冒了看你怎么办。」
莫归暝应了一声，表情倒是和平时也没什么不同，跟几个老人打了招呼之后就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莫商见状也跟了上去。
莫归暝洗完澡出来就看到莫商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大哥，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他很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
他从小跟莫归暝一起长大，多多少少了解他的性格。
他很少喝的这么多，周身的酒气就连爷爷奶奶都能够闻到。
莫归暝并没有理会他的话，随意地擦着头发上的水，走到他身边坐下，拿起遥控打开了电视，「没什么。」
他习惯了任何事情都不跟别人交流。
莫商抿了抿嘴角，「是不是因为嫂子的事情？」
莫归暝原本无所谓的动作，一瞬停了下来，看向他。
他的眸色很沉，让人看不出其中的情绪。
莫商也是感觉到后背一冷，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大哥，我看你这段时间的状态好像都不太对劲，是不是嫂子的原因？」
他结婚的事情家里面也没几个人知道，但莫商是知情者之一，他们家人情都淡薄，莫归暝结婚这样的大事原本是应该受到关注，但莫归暝自己悄无声息地就处理了。
他跟许清嘉之间也算得很清，只是一张婚约而已，不会有任何经济上的变动，所以家里那些人才放了心，甚至连两个老人都没有告诉，因为他们知道莫归暝会处理好。
他很让人放心，从小到大就没让人操心过，更是这些子子辈辈里面最优秀的一个，没什么人有资格去质问他的决定。
但他离婚的事情他一直都没有告诉任何人。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甚至是连莫商都没有告诉。
过了一会儿，莫归暝才沙哑着声音说:「我跟她已经离了。」
「什么？」莫商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离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突然离了？」
他说完之后又突然皱起了眉头，「难道是因为祁妙？」
他就知道这段时间莫归暝跟祁妙之间的绯闻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但莫归暝从来就不透露分毫，却没有想到已经偷偷摸摸地离了。
莫商的脸色有些沉重，「大哥，你究竟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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