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页_穿成暴君的小哭包(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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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页

  但诏书一日未下,他便一日还是东宫太子……

  归衍一面想着,不自觉用了狠力,碎纸屑顺着他的指缝坠落。

  红墙之上,惊雷滚滚,大雨眼看就要落下。

  乾元殿外。

  阿容肃立许久,终于听到开门声。

  他抬起头,只见自家殿下脸上只有一丝极为勉强的笑意,在他身后,依稀可见低着头的小公主,姿态是沉默的倔强。

  阿容飞速守护目光。

  殿下他……好像进展不大顺利。

  暮色四合,阴云遮住了最后的太阳,在归彻温润的面容上投下几痕深深浅浅的阴影。

  他背靠殿门站了许久,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

  阿容等了很久,直到大雨落下,不得不硬着头皮劝他离开。

  归彻垂着双睫,桃花眼中殊无笑意。

  一场秋雨一场寒,皎皎今晚只怕要吃苦了。

  只是受些凉算什么呢,归彻在心里默默想。若非他执意阻拦,恒帝早已活剐了她。

  停了一会儿,他低声道:“叫人送些御寒的衣物进去。”

  阿容愣了愣:“……是。”

  归彻回头望一眼紧闭的殿门,站进伞下,缓步离去。

  反正,是最后一次了。

  城外,风雨更甚。

  雨滴砸在泥地上,飞溅起一尺多高的水花,很快又被马蹄压下。风太烈,斗笠根本戴不住,豆大的雨点砸的人睁不开眼睛,冰冷的雨水沿着脸颊滑落进衣领,身上又湿又黏。

  马上的少年全无所觉,只是高高扬起手,马鞭一下一下狠狠抽在马腹。奔宵吃痛,仰脖长嘶,跑的更快。

  大雨仿佛永无休止,前路一片模糊。铺天盖地的冷雨里,唯有归衡深邃的眼睛在暮色中明亮异常,因为牙根咬得太紧,清隽的侧脸浮凸出凌厉的骨痕。

  在他身后,男装打扮的娑罗等一行人跟着他身.下白色的骏马,在狂风暴雨里纵马狂奔。

  原本快马也要足足一个昼夜的路程,被强行压缩到了不到五个时辰,一行人亥时三刻便入了京。

  刚进城门,归衡便敏锐地察觉到不对。

  无边的连绵雨幕里,有人隐匿了身形,在跟随他们的踪迹。

  他原本打算沿着朱雀大道直奔陆府,察觉到被人盯梢后,不动声色地疾驰了一段路,在一处客栈前勒马:“今日是必定回不去了,不如便在此歇息一晚。”

  归衡语声很淡,散在风雨里,有些伤感:“本王相信父皇不会错怪任何一人,但皎皎毕竟是本王的妹妹。宫中已经下钥……阿礼,这封奏疏你先替我送进去,明日一早,本王便进宫为她求情。”

  阿礼当然不会说出归衡其实可随时通过西延门入宫,只是会意点头。

  住店的事自然有下人打理,归衡径直上了二楼。

  才关上门,他忽然踉跄一下,一只手勉强扶住木桌,另一只手忍不住死死按住自己的心脏。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他人生中只感受过一次,就是妍贵人被关进暄妍殿的时候。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发誓永远不要再有这样的感受——然而此时此刻,痛楚更甚。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巨手握在掌心,越握越紧,极端的痛和冷让他喘不过气。

  归衡扶着桌子,弯下永远挺直的腰,曾经牵过她的右手死死捂着心口,试图抵御从心脏径直传递到四肢百骸的疼痛。

  窗外风雨密布,雨水顺着没关好的木窗斜斜地往下流。

  他盯着那几小缕雨水,眼底渐渐渗出血一般的猩红。

  皎皎胆子最小,做了噩梦会抱着他的手臂,吃不到珍珠圆子都要哭唧唧地掉两滴眼泪。

  这样大的风,这样大的雨——皎皎有东西吃吗,有暖和的衣服穿吗?她会不会害怕?

  她在哭吗,她是不是正等着他来救她。

  汹涌的风雨里,他好像听到谁甜蜜柔软的声音,慢慢地带上了哭腔。

  哥哥,她哭得伤心欲绝,呜呜咽咽,她在呼唤他,她在说,哥哥,救我。

  归衡冷白的前额逐渐浮凸出骇人的青筋。

  砰得一声,桌角被他生生握断,随后在他掌中化为齑粉。

  翌日清晨,归衡带着阿礼入了宫。

  黎公公守在乾元殿外,看到他,微微一笑:“陛下等您很久了。”

  归衡淡然颔首:“有劳公公。”

  黎九恭打开殿门。阿礼正要跟着进去,对方却伸出一条手臂。

  归衡顿了顿,看他一眼,没说什么,独自走了进去。

  “礼公公,”黎九恭客气地,“皇上想单独跟宁王说说话儿。”

  阿礼笑道:“奴婢不敢当,您就还叫我阿礼就成。”

  嘴上和黎九恭打着哈哈,阿礼拢在袖子里的手心,慢慢渗出一层薄汗。

  他从未见过殿下那样的眼神。

  像下定决心咬死头狼的孤狼,猩红的眼底掠过深紫色锋芒,说不出的决绝与狠厉。

  两刻钟后,归衡走出西暖阁,对黎公公淡淡点了点头。

  回常晖宫的一路上,对他和恒帝刚才说了什么,竟然绝口不提。

  阿礼跟在他身后,挣扎半天,刚一开口,归衡便像有读心术般摇了摇头。从他的角度,依稀可见归衡紧绷的下颌弧线。

  阿礼只得忍住,恭谨地跟在他身后。

  转过乾元殿门前的长街拐角,归衡步伐忽然加快,步履如飞,阿礼为了跟上他,几乎是一路小跑。

  走过坤和宫。

  走过暄妍殿。

  直到经过皎然殿,归衡略顿了顿,飞快地瞥了那奢靡的宫殿一眼。

  他再也不会让皎皎回来这里。

  片刻前,乾元殿内,恒帝绝口不提皎皎,只平静地问他皇陵如何。

  归衡道,还好及时修整,以后当不至于再漏雨。

  “不说皇陵了,咳,说说你吧。”恒帝忽然道,“昨夜那样大的风雨,朕颇担心你会受凉。”

  归衡静了片刻,缓缓摇了摇头。

  “那就好。”恒帝勉强扯了扯嘴角,慨叹道,“朕倒有些凉意……”

  归衡低声道:“父皇觉得何处生凉?”

  他看着恒帝,一字一句,“若是心凉,往后,自然有儿臣陪伴父皇。”

  恒帝笑意愈浓,就着他的手喝了补药,这才示意他出去。

  时隔多日,他终于可以睡个好觉。

  最后一关也没有教他失望。归衡,真是他的好儿子。

  归衡轻轻抚摸着手中枪尖,回忆着恒帝闭目时满意的神情,唇角忽然勾起一抹狠厉弧度。

  常晖宫窗扇半开,雨后清新的空气涌进来,却盖不住屋内刀兵的冷意。

  归衡缓缓抬起眼睛。

  在他脚下,跪了一屋子的人,有美貌的女子,有不起眼的汉子,手中各执冰刃。

  “殿下。”娑罗的声音异常恭谨,“您确定要……”

  她问出了其他人想说的话。归衡没有说话,他们便静静等待回答。

  归衡站起身,手中长.枪枪尖雪亮,映着窗棂透进来的光,迸发出令人胆寒的雪亮。

  “这句话应当我来问你们——”少年,不,应该说是英俊而锋利的男人,用幽深的双瞳缓缓扫视众人,低声发问:“可准备好追随本王,不死不休?”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原本便跪在他脚下的人,如风吹垂杨般更深地匍匐下去:“臣等唯宁王马首是瞻,不死不休!”

  “好。”归衡唇角勾出一个一瞬即使的笑弧,抬眼望向天空。

  葛长廷等人应当已经到了京畿大营——

  “这帝京的天,也该变一变了。”

  皎皎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梦,却不愿醒来。

  梦里又回到了除夕,她和归衡、柔嘉贵人等坐在一处,看明月和梅花,啖美食,饮美酒。无数个美好的日子流水一样过去,她一直以来过得太幸运太平静,以至于忘记了,她的命运,她这个人,不过是架在易碎薄冰上的浮萍。

  再不想醒,终归要醒。

  皎皎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柔嘉苍白而美艳的面容。

  她几乎怀疑自己仍然身在梦中。

  “母……母妃?”小公主犹犹豫豫地,伸出手去摸她的脸。

  直到确认了手下温热柔腻的肌肤,她忽然大哭起来:“母妃,母妃……”

  柔嘉下意识想要伸出手去握住她的,然而刚动了一下就反应过来,连忙把自己伤痕累累的十指更深地往衣袖里藏去。

  皎皎沉浸在内疚的情绪里,没有留意:“对不起,对不起……”她哭得一片狼藉,说不出是对不起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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